室内一片漆黑,唯有借着黯淡的月光,透射出的人影,依稀可以看到窗前立着一个人影。他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更显得萧瑟。
他的左手托着酒杯,时而皱着眉头沉思,时而端起酒杯,低头饮啜。他的眼眸始终跟随着门前的娇小的身躯,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可是她却依然倔强的簇立着。
冰冷的心却在这时隐隐泛着疼痛,为她,为他憎恨的人而痛。手紧紧握住酒杯,手中的青筋冒出,清晰可见,仿佛在极力隐忍着心中某一种不该有的情感。
不该的,她是他恨的人啊。
可是好像一切都脱离了轨道,心却在这一刻开始茫然了。迷茫着,不安着,害怕着……可他又在不安什么,害怕什么呢?
这几天,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出程乐夕变了,变得连他都觉得陌生。她不再对他笑,不再对他哭,好像在他面前,将所有的情绪全都掩藏;以往追随的眼眸,却在这时选择视而不见。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会为她的转变而感到愤怒不已。他是恨她的,何必在乎她呢。
言冷晟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倏地转过身靠在玻璃窗上,而他的视线正巧对上桌子上摆放的像框。
简单的绿叶形状的像框里镶钳着一张他、余丽和程乐夕的相片。程乐夕站在他和余丽的中间,只有她挂着灿烂的微笑。
而余丽,只是浅浅的笑着。
他记得余丽曾经对他说过:“冷晟,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阳光。没有了你,我就只能永远待在黑暗中。以前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笑。可是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笑竟是这样的简单。”
双眼变得迷蒙,嘴里呢喃着:“余丽,我不该对她心软的。”
翌日,太阳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射向大地。淡蓝色的水床上,躺着一个娇小的人儿。黑色的长发宛如瀑布般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眉毛弯弯,嘴角微俏,睡容恬静。
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道开门声。程乐夕立刻惊慌的坐起身,紧皱眉头一脸防备的望向门口。她记得她昨晚把门反锁了,唯一有这间房钥匙的人就是恨她入骨的言冷晟。他是很少主动来这间房间的,而且每次来他都带给她无法磨灭的恶梦。
微扯嘴角,眼露嘲讽。那么他这次来,又要再掀起一场风暴吗?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里已经遍体鳞伤。
门开了,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如同王子般优雅的言冷晟走进房间。可惜的是他的脸上没有挂着温暖人心的笑容,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只会将她推入寒冷的冰窑。
程乐夕看了眼言冷晟,便转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她多想此刻阳光可以照进房里,替她赶走这满室的寒冷。
瞧见程乐夕淡漠的神情,言冷晟的心瞬间燃起一团火焰。她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他吗?可惜她这一辈子都必须面对他,他不会让她逃离他的身边,丢下他一个人离开这痛苦的深渊。
“你去换一套衣服,等会儿和我出去一趟。”言冷晟带着命令的语气,冷声说道。
“和你出去?”再也无法镇定,程乐夕愕然的问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让她和他一起出门。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满怀欣喜。可是现在,她除了愕然,她的内心竟然一点喜悦都没有了。
她想,他带她出去,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吧。因为她很清楚,言冷晟恨她,他不可能主动接近她的。就像在言冷煜面前一样,他对她的好,只是演戏给他看的。
那么这次,又会是什么目的呢。
“嗯,你赶紧去准备吧。”言冷晟冷淡的应道,便转身离开房间。
程乐夕望着言冷晟的背影,在心里冷笑。他就如此自信她一定会和他一起出门吗?他就如此肯定她不会拒绝吗?
是啊,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都不曾拒绝过他,不是吗?
“抱歉,我今天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出去。”她想起她今天还要陪欧阳辰霖去一个地方。
程乐夕的拒绝成功的顿住了言冷晟离去的步伐,他倏地转过身,冷俊的脸庞迅速沉了下来,冷眸紧紧的盯着程乐夕。
他听到了什么,她竟然在拒绝他。她说有事不能陪他一起出去,她又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因着心中的猜测,被压制的怒火迅速点燃。
“你要去哪里?和谁一起去?”言冷晟冷声质问道,声音里隐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和你有关系吗?”程乐夕淡淡的反问道。依他对她的看法、态度,她认为她没必要回答这类问题。
“我是你程乐夕的丈夫,你是我言冷晟的妻子,你说有没有关系?不管你愿意与否,今天你都必须和我一起去。”强行压制的怒火被程乐夕的冷然挑衅得,全盘爆发。他大步走上前,来到程乐夕的身前,扣住她的双肩,扬声说道。
不待程乐夕回应,言冷晟将她推倒在床上,气冲冲的出了房间。
嘣……随着巨大的响声响起,程乐夕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泪控制不住的滑落,心中甚感悲凉。
他说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他承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可是他们却是在互相折磨着。
深吸一口气,程乐夕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她不该流泪的,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她悲伤的呢。
程乐夕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望着一排排的衣服,心中怅然。她都已经有多久不曾开心的逛过街,为自己购置新衣了。
微叹一口气,程乐夕随手拿出一件淡紫色的吊带连衣裙,白色的披肩,走进浴室换上。既然言冷晟非要让她和他一起去,那她也只能无奈的答应。
看来她要打个电话给欧阳辰霖,告诉他,她去不了了。否则他就要白跑一趟了。当她正要拨打他的号码时,言冷晟突然打开门,不耐烦的问道:“可以走了吗?”
“好了。”程乐夕随手拿起手提包,将手机放进包里。
言冷晟冷眼睨着程乐夕,便不置一语转身离开了。不可否认,他的乐夕已经长大了。略施脂粉的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程乐夕微低垂着头,慢步跟在言冷晟的身后。不痛的,不再抱有期待,心还会痛吗?
当黑色跑车驶出别墅时,正好有一辆银色跑车正同它擦身而过。
望向窗外的眼眸,正巧同那双幽深的瞳眸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