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当空,树荫下黛玉捧着一本书正读的出神,有人靠近竟不自知,还好此人不是别人。
水溶站在黛玉身后,看着神情娴静的女子,心底涌过一股凉凉的气息,浇灭艳阳下无尽的烦躁。
长臂一伸,砰的一声,就见黛玉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身形在空中旋转而下,翻飞的衣袖带过一阵清新的香风。一转身,唇瓣贴合在一起,丝滑、柔软的触感,蛊惑人心的笑容荡漾在心底,惊起柔情几许!
黛玉羞赧的瞪了水溶一眼,埋头在他臂弯中,安静的像熟睡中的婴儿。
空气中回荡着水溶爽朗的笑声,看着佳人在怀,他觉得世间一切也不过如此。就算老天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不会后悔当日的抉择。
霸业颠覆,不剩一兵一卒,沦为阶下囚,甚至命丧黄泉,这些又算的你什么。骄傲、尊严,总没她的命来的重要。普天之下,他的玉儿就只有一个,弄没了就永远的失去了。
这个让他爱到骨髓中的女子!
时间过的可真快,逃离莫涵爪牙已经三个月了。回想起三个月前的一幕,依旧惊心动魄。
莫涵毕竟是九州之主,以其实力,只要一道搜捕令,巫淞、藏桀等带着重伤的水溶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妃、黛玉、水湘等,根本无法逃出莫涵的搜捕网。能够这样轻易逃脱,不得不说,水溶真的很幸运。这或许是上天对水溶无故为黛玉受的苦难的补偿吧!
忆箫宫是莫涵最爱的女人萧贵妃的寝宫,忆箫宫一场大火,烧断莫涵所有的雄心壮志。连心爱女人的寝居都保护不了,他不配为男人。
纵使莫涵抓不住水溶,也断然不会让他轻易的逃出自己的势力范围。
一路上到处都是莫涵的爪牙,无孔不入。逃亡之路艰辛而漫长。除了圣金宫中尚在炸死的太子的支持,水溶一行将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为了避开大军搜捕,水溶等只有一路向西北翻过羌北高原,越过西陵山脉,穿过龙牙沙漠,绕道漠北,在北方蛮荒之地扎根。
逃离帝国权利中心,在莫氏帝国统治最为薄弱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势力,虽然时间漫长,水溶身有重伤,到也不失为一个休养生息的绝好机会。
从帝国最为富庶的中部地区,迁徙到漠北地区,路途遥远艰辛,自然不是容易的事,非心智坚定又有大智慧,敢于为人错不能之人,定会命丧途中。
羌北高原崛地而起,宛如一道天然屏障。三月时节,羌北高原还是白茫茫一片,狂风吹动厚厚的积雪,雪浪翻飞,激起一地的梅花。纯白中不带一丝杂质,勾魂摄魄,惊心而妖娆。
走此路虽然能甩掉帝国追兵,却也是其后辛苦不思量。
水溶重伤未愈,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利刃火海之上,阴森的寒意顺着全身毛孔而上,全身的血液要被冻结了。太妃年事已高,一路上也是头晕目眩,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黛玉自幼畏寒,裹的严严实实是的,就像个粽子,头都不敢往外探。反倒是水湘,难得有外出机会,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只麻雀,鼻尖冻的红扑扑的还是一个劲的乱跑、玩耍,到底是孩子天性。
紫鹃因为尚在昏迷当中,水溶命仓六隐藏在金陵城中,一来好让紫鹃养伤,也可以收集
翻过山脊时,黛玉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回头望着那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被大雪抚平,心底万分辛酸。都是她,是她害的大家有家不能归,是他害的水溶举家迁移,去漠北蛮荒之地,到现在还在路上,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久久凝神,最后看一眼中原之景,将这个给她及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带来灾难的地方深深刻在大脑皮层中。
苍天为证,总有一天,她,林黛玉会回来的,定要让帝国的一切付之一炬,为曾经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过了羌北高原,身后如影随形的尾巴被群山阻隔,水溶一行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过了西陵山脉就是龙牙沙漠了,一个号称勾魂绝谷的地方。
龙牙沙漠占地极大,方圆上千里都是龙牙沙漠的属地,想要出去简直难如登天。非但如此,游弋在龙牙沙漠中的马贼更是如幽灵般神出鬼没。
传言称在龙牙沙漠,比风暴死神更恐怖就是马贼,这里的马贼规模之大,折磨人手段之高明都是足矣载入史册的。经过龙牙沙漠,就算躲过风暴袭击,也难以从马贼眼皮子地下溜走。
目前没有一人活着走出龙牙沙漠。
傍晚十分,晚霞的映照下,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落日的余晖洒在金黄的沙子中,折射出五彩的霞光,没有海市蜃楼的绚烂却也风情万种。
在沙漠外驻足几许,所有人相互看了眼算是个照面了,就要进沙漠了。
金黄中一抹素白分外起眼,这是黛玉用贴身玉佩从西陵山脉脚下牧民手中换来的骆驼。听牧民说白色的骆驼是西陵山巅,万古的图腾派来的神兵天将,助他们躲避灾难的。
白骆驼性情温和,且识路辨方向。行走在浩瀚的沙漠中,白骆驼正是黛玉他们急需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起风了,狂风吹动下黄沙飞舞,零零星星的沙子打在脸上,沾着一点尘土,夹杂漠北特有的味道凛冽、浑厚。
生起一堆火,黛玉拿出一只水囊,埋在火堆下的沙子中,将干撇的囊烤热,就着热水喂水溶吃下。在手绢上倒上点热水,替水溶擦手臂。挽起袖子的一刹那,黛玉慌乱的低下头。手臂上一个连着一个的疤痕,深深浅浅,她不敢看。
“玉儿,你,哭了吗?”水溶一手抬起黛玉的头,长长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泪珠,每一滴都落在水溶心间。在沙漠寂凉如水的夜晚,赶走心底的寒意,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黛玉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的一刀医道凌迟成碎片,每一刀都痛到骨子里。她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手绢泛着凉意。靠在火堆前,将手绢温热,一下一下擦着水溶的手臂。
这些伤痕,她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个夜晚,黛玉靠在水溶旁边,一直都不敢合眼。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只要一闭上眼睛,金陵惨烈的一幕就会出现在眼前,不同的是地点不在是金陵,二十他们所在地——龙牙沙漠。她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今晚马贼会来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一回神,沙漠不愿吃若隐若现的火光宛如长龙,正在一点一点靠近他们。难道是生火暴露了目标?在沙漠中一场风暴就会让一切荡然无存,夜晚更是冷的吓人,要是没有火堆他们还没走出沙漠就葬身黄沙中了,要是有野狼什么的袭击就更惨了。
为首的马贼竟然是个女子,只听那群部下都叫她月容姐,以月为容,到也配的上她绝美的容颜。这样的女子怎会是龙牙沙漠马贼的统领?黛玉看她高居在骆驼之上,衣衫上套着一件皮坎肩,干净利落,不慌不乱,全然无一般女儿小家子气,顿时对这位月容姐生出敬仰之情,被她的豪爽吸引。
还未回过神来,就听月容道:“兄弟们走南闯北,我也就不为难各位了,看在我月容姐面子上,有钱的给点钱,有值钱的东西也行,弟兄们干这营生也不容易。”
龙牙沙漠的马贼狠辣嗜血之名远传,今日一见黛玉到不觉得。这位月容姐打眼一看,怎么都不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嗜血魔鬼。
月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黛玉瘦瘦高高的身影,青丝舞动,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黑夜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下子就渗入月容心底。
一般人见了月容,早被她摄人心魄的射杀力吓的腿脚发软,黛玉反倒一点都不害怕。两双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下子竟然挪不开眼。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一旁的水溶早就安奈不住了,要不是月容是女人,他早就奋起将黛玉藏在自己怀中了。他的女人,岂容别人窥伺。
月容一个翻身,利落下马,抓起黛玉的手用力一握。黛玉吃痛,却忍住没有叫出声。细细触摸下,掌心有层厚厚的茧子,一定从小就吃了很多哭吧!都道是马贼凶狠,岂不料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想要生存只有比别人更狠,更绝情,为人所不能。月容也不过一苦命女人罢了,谁不希望被人捧在手心疼爱。
眼前这个小女人一看就是金贵小姐,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就是这样一副孱弱的身子却带给月容惊天的震撼。黛玉紧皱的眉头,月容看在眼里。马贼头头月容在道上,力道出了名的大,自己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的,这女人竟然一声不吭?感觉到黛玉冰凉的手指在她掌心***、婆娑,指尖扫过的地方痒痒的。
月容不禁松开手掌,另一只手在黛玉肩膀上拍了拍,爽朗一笑。黛玉会意,也是一笑。一旁的人无不大眼瞪小眼,月容这冷面杀手也有笑的时候呀!
月容似乎比黛玉小一点,却开口道:“妹妹这是要去?”
但见月容年级虽轻,经历颇多,黛玉见她这般称呼,随即说道:“姐姐,妹妹要穿过龙牙沙漠去漠北。”
漠北?这下轮到月容惊讶了,她一看就是自小长在深闺中的女子,去漠北干什么。
不给月容思考的机会,黛玉立马上前道:“这支发簪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姐姐要是不嫌弃,就送给姐姐了,全当我们姐妹相识一场。”
月光下发簪散发出莹白的光泽,摸上光滑柔软,细细看去竟然是放好的和田玉。和田玉世上本就不多,月容不禁对黛玉身份产生疑问。
“既是母亲所赠,姐姐怎好夺人所爱,妹妹可要好生保管了。”她这是在提醒黛玉和田玉价值连城,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吗?
听出月容话中有话,黛玉也不在多言。过了会就听月容道:“妹妹既是要去漠北,这一路上只要报上我月容的名号,保管妹妹一路畅通无阻。”
黛玉朝月容感激一笑,看了看地上坐着的水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水溶仍旧坐在地上,对月容行径大为不解,又因为急着赶路,这事也就扔到而后了。
有了月容照佛,龙牙沙漠之行还算顺利。三天后,踩过最后一座沙丘,就要出龙牙了。
漠北草原的风游弋的吹着,带着青草的味道,自然、清新。站在草原之巅,看着下边大大小小,像是馒头一样的毡子,水溶长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是他没用,母亲晚年都不得安生,妹妹年幼,也要跟着他东奔西跑,玉儿体弱,经过这一遭,漠北天气尚冷,不知道会不会犯病。
历经艰辛,从帝国腹地到荒蛮的漠北草原,终于一切都结束了。金陵带给他的耻辱,带给玉儿的伤害,他一定会讨回来。
水溶一行就此在漠北扎根,开始漫长的积淀势力过程,有朝一日,直捣黄龙。
在漠北的一个月,水溶早与牧民相熟。他为人最是豪爽,又通晓医术,草原人打猎受伤时,水溶总是为大家救治包扎,贤良宽厚之名迅速传遍草原。
漠北草原,牧民好战风,以武服众。水溶到漠北一月之后,恰逢草原一年一度的单于大会,最终胜出者就是新一届单于,统领漠北草原众部族。水溶武艺出众,声名远播,最终被牧民奉为新一届单于,当了首领之职。
漠北草原,这就是水溶自金陵所有的实力被毁灭殆尽后所组织起来的第一支生力军。只要假以时日,定会是草原上新一代崛起的苍鹰。
过了许久水溶才回过神来,这个回忆太苦涩、太漫长,全当是老天爷给他和玉儿的考验好了。
前世的因换来今世的果,能像现在这样也不错。每天跟她一起吃饭、散步、聊天到了不错。
“大王,不好了,出事了。”
黛玉听闻此言,立马逃出了水溶怀抱,边跑边说道:“有事快去吧!男儿应以事业为重。”
水溶不禁懊恼,经过金陵一劫,玉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在也不会跟他撒娇,跟他玩了,还真想念以前的玉儿的。
黛玉是圣洁的,双手不该被血腥染红,这些事本不该她操心,现在为了自己,玉儿也开始学习行军布阵了。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书,那正是一本关于布阵的书。水溶什么也没说,黛玉已经走远了,他捡起那本书放在案几上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