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北静王来不及换下朝服,快马加鞭的就朝贾府赶来,一路上想着、念着的全是他的玉儿。已经三天了,算算日子也快到回姑苏之日了,这最后一程,玉儿一定不会是孤身一人前行,他会一直陪着他的玉儿,让她不再孤单,想着想着就到荣国府门口了。
不知道宝钗从哪得来的消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远的都能看到面部脂粉脱落的迹象,劣质胭脂气浓重刺鼻,那样子就像在面粉缸中滚过一样,滑稽至极。
见北静王来了,宝钗立马屁颠屁颠的,扭动比蟒蛇还粗壮的腰肢,晃晃荡荡的扑向水溶,就像久不进食的饿狼捕到猎物一样,口水直流。也不想想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这样成何体统。更何况水溶眼中只有黛玉,她那种形如母猪,气若蟒蛇的妖精,压跟不入人家法眼。
水溶看也不看宝钗,自己一个人进了贾府,一路上也不跟人打招呼,快速向潇湘馆走去,空留下宝钗一人,一副泪眼婆娑样,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要给谁看。
看到潇湘馆那一幕,水溶惊呆了,谁人如此大胆狂妄,竟然作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看的他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荣国府给灭了。
水溶前脚刚进潇湘馆,宝钗后脚就跟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之像,自己也着实下了一跳。这群奴才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她一不小心碰翻了祭祀桌子,竟然不忍拾掇,难不成还让她堂堂当家奶奶去干那种肮脏活计?
屋子内水果碎裂腐烂,散发出恶臭的气息。北静王瞅着紫鹃不怒自威,脸上杀气阴郁。
紫鹃倒是坦荡无疑,也不害怕,站起身来,对着北静王行礼,答道:“此情此景,恐怕王爷要问……”
紫鹃话还没说完,就被宝钗打断。只听宝钗说道:“你这死丫头,我跟林妹妹好了一场,今妹妹去了,你们也都不把妹妹放在眼里了,屋子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收拾,要你们这群奴才有何用?林妹妹待你情如姐妹,你竟作出此等无耻之事,就是天地也难容了,我这做姐姐的今日就替妹妹出口恶气。莺儿,家法伺候。”
紫鹃答道:“北静王在此,你竟如此大胆,就算王爷没在,潇湘馆怎么也还轮不到宝二奶奶做主。二奶奶何故打断我说话?莫非是怕我抖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做贼心虚?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作出此等无耻之事,姑娘在天有灵的话也定不会放过她的。”
听了二人对话,水溶心中明朗一片。一只手捏住宝钗肩膀,暗暗使劲,宝钗肥肉横生的脸蛋早已疼的扭曲不成人样,身子却趁着这个空荡,趁机朝北静王怀中倒去。那副下流嘴脸,简直很是恶心。水溶猛然间加大手中力道,只听咔嚓一声,骨头错位,霎时杀猪般的嚎叫声传遍每一个角落。北静王手一送,宝钗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骨头断裂,其痛无比,不禁在地上打滚,滚来滚去,像是被人来回踢动的皮球,大大的好笑。
一屋子的丫头无不裂开嘴巴,大笑起来。姑娘不在了,昔日潇湘馆旧人深受宝钗压迫折磨,敢怒而不敢言,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想不到宝二奶奶也会有今日下场,真是人间罕见。
在水溶来潇湘馆的路上,已经有下人去通风报信。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等等,连带着薛姨妈,群蛇出洞,赶往潇湘馆。
半路上听到宝钗狼哭鬼嚎,杀猪般惨烈的叫声,王夫人心下大喜,那小娼妇终于作茧自缚,活该。
薛姨妈听到自己宝贝女儿的叫声,心都碎了,在滴血,血淋淋的。老胳膊老腿的,走起路来也不灵活,不停的骂同喜、同贵。同喜、同贵也是一肚子苦水,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里咒骂宝钗。路过一块低洼不平之处时,同喜、同贵二人不约而同,手一松,薛姨妈还在拼了老命的飞跑,不想力量失衡,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嘴里吃的满满的,全是土。不远处两颗黄牙,夹带着残肉,静静的躺在路上。薛姨妈嘴角血淋淋的,手捂着嘴巴子,天呀地呀的狂叫。
老太太与王夫人等看到此等情形,无不笑的肚子疼。因为宝钗的事,王夫人姐妹俩早已闹翻,更何况王夫人被宝钗戏弄,正窝着一肚子火,见此景,正好发作,随即笑盈盈的说道:“哎呦!妹妹今唱的是哪出呀!这么精彩。已经中午了,想必妹妹还没吃饭吧!要不然怎么会饿的,嘴巴子中塞的全是土。也对,薛家早已不比当日,吃不起饭,揭不开锅也是常事,想来这土沫子一定很美味吧!粉碎的土沫都能把妹妹牙齿嗑掉,妹妹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改日我让丫头们把这园子里的土扫上几背篓,给妹妹送去,省的妹妹从莉香院跑到园子里,怪远的,仔细折断了腿。”说完,王夫人笑的脸上皮都快掉下来了,终于幸灾乐祸的走远了。
薛姨妈被王夫人一席话差点气的吐血身亡,一边骂同喜、同贵不中用,一边骂王夫人,那情形跟宝钗没两样。什么蔓蔓,结什么果子,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凡是水溶在小潇湘馆的日子,贾府有头有脸掌权之人就像是发过帖子,请过一样,全都趋之若鹜的赶来,想在王爷面前捞点好处,潇湘馆门槛没被人踩断算是好的了。这不,才刚修理过宝钗,屋子里又是人满为患,简直令人讨厌。高贵的主子们此刻却是一副哈巴狗模样,摇头乞尾的,不知道那群奴才见此情景,做何感想。
看着那一个挨着一个,黑压压的人头,水溶真想一脚踹开,想一个人跟玉儿待会都不行,气的他头顶都冒烟了,两眼喷火,也只好视若无睹,眼过无痕。
老太太并二位夫人见地上狼藉一片,这些自小娇生惯养的住,竟然亲自清理开来。心下不住的在想,你看我们对黛玉多好呀!亲自给她准备祭祀用品,拖着一把老骨头,老命都不顾了,水溶不感动死才怪了。
官场上的追名逐利,阿谀奉承,巴结,水溶早已见怪不怪,既然那群欧巴桑想借此表现自己,那就成全她们。
水溶一个人蹲坐在化纸钱的丧葬盆前,每烧一张纸就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声音很小,别人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些天来很多事情都让他焦头烂额却死活都想不通为什么。黛玉无疑是死了,可为什么她看起来比活着时还娇媚动人,浑身书卷气息散满潇湘馆每一个角落。他的玉儿死了,自己不是应该伤心难过的吗?可为什么心中总是有股浓浓的暖意,甚至丝丝幸福情义。不管什么时候,一转身、一回眸,甚至皱一下眉头,总是感觉有个身影与自己形影不离,陪伴自己左右。他从不信什么因果轮回,鬼神之说,可这次却想固执的信一次,莫非他的玉儿没死?可那脉搏之像全无的情景无不在昭示着这个事实——玉儿已经死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空想罢了。
那些闲杂人等见水溶一言不发,忙完后只好讪讪的走开,省的就跟上次一样被人家给轰走,在怎么说她们也是官宦大族之家,面子还是要的。
时光易逝,红颜易老,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再过几天就要送玉儿回姑苏老家了,从此阴阳相隔,再也看不见伊人身影,听不到那梦绕魂牵的声音。长路漫漫,终究还是要自己形单影只,独自前行。
送葬之日终于到了,圣上赞林家世代为国,忠贞不二,特许北静王一路护送至姑苏,安葬。
贾府门前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来凑热闹的人,真是几家忧愁几家欢!对有的人,今日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对有的人却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怎可错过。送行队伍如长龙般在街道漫延,一路北静王徐徐前行,路途遥远颠簸流离,玉儿身子弱,生怕她受不了。
水湘一直跟在水溶屁股后面,说什么也要去姑苏,好送送林姐姐。水溶原本是不想带她的,在听到黛玉的名字时,心下一软,在三思索,还是带上水湘。
多一个人总是好的,玉儿要是知道也会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