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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别发呆了,快看看她怎么样了。”黛玉深吸了口气,提醒着惊鄂中的宝玉。

“丫丫?你没事吧?”闻讯赶来的村民们,全都围了过来。一位年轻村妇忙将被薛宝钗推开的女孩紧搂在了怀中。

“娘,我没事。可是…可是先生却…”

“快,快将先生搬到屋里去。”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好心招乎着宝玉将宝钗抱到了一间土坯房内,放在了炕上。

“先生到底怎么样了?”

“快,快去叫人请大夫!”

大家叽叽喳喳焦急的站在炕边,担忧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宝钗。

“我就是大夫,大家先出去吧,让我安心给先生诊治。”宝玉忙将担忧不安的村民劝慰走。这才重新回到炕边,替宝钗诊治起来。

“她怎么样了?”黛玉倚在门边,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宝玉。

“情况不是很乐观。”宝玉放下了宝钗的手,也顾不上避讳,用力撕开了宝钗背部的衣裳。只见那光滑如玉的脊背上,被牯牛撞得淤青红肿了一大片。在靠近右肩胛骨的下方,明显凹陷了一块。皮肉已绽裂开,血正从那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渗出。宝玉伸手在凹陷的四周略微按了按,眉头立刻纠结在了一块。

“她肩胛骨裂开了,唯今之计,先得止住血。”

黛玉早端来了一盆清水,帮着将宝钗的背部擦洗干净。宝玉从包袱中取出一个蓝色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轻轻的洒在伤口上。本来还在渗血的伤口被覆上粉末后,慢慢凝固,奇迹般的止住了出血。宝玉这才用干净布条,将宝钗的伤口裹了起来。又从怀中另外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小丸药,喂入了宝钗的口中,和着水将丸药送下。

“她大概得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了。”宝玉替宝钗盖好被子,忧心忡忡的看着面无人色的宝钗。

“你好好照顾她,我去买点吃的来。”黛玉说着退出房来。

“她怎么样了?”除魔师正靠墙站在门外。

“伤得很重,一时半会是不能动了。”

“那怎么办?咱们还有要事进京呢。”

“先等二天吧,那牯牛怎么样了?”

“已被我治服了,交给其主人了。”

“那就好,我去买点吃的来。”

“还是我去吧。”

“好吧,要有村民问起,就说先生已经无碍了,让他们别担心。”

“知道!”

宝钗到了当天深夜方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刚一挪动,背部就传来剧烈的疼痛。直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拖着沉重的眼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立刻,一张熟悉的脸便透过眼间的缝隙传入了瞳孔。意识在那一瞬间清醒,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背部的疼痛在霎那间似乎消失殆尽,此刻,她只有一个意识:是他!是他!是他!心不由自主的激荡起来,有惊、有喜、有酸、有甜…眼泪如泉涌,纷纷扬扬的无声落下。

“宝姐姐!”宝玉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滑倒,一个机灵便清醒过来。

“宝兄弟…真的是你吗?”宝钗泪眼朦胧,轻声的呢喃着,便要从床上爬起来。

“宝姐姐快躺好,你还不能动!”宝玉走到床前,扶住了宝钗。

“宝兄弟,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宝姐姐,确实是我!”看着宝钗,宝玉心里五味陈杂,过往的种种浮现翩翩。

“呵呵,想不到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宝钗淡淡一笑,却掩不住她满目的凄凉与心伤。

“对不起!”宝玉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那双柔嫩的手,“对不起!”这几年来,他心中一直觉得今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宝钗,也从没敢想过自己与她的重缝。本来有满腹道歉的话想对她诉说,可临到嘴边,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你并没有错。”宝钗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只不过是命运给咱们开了个玩笑罢了。”

“宝姐姐!”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宝钗坚强的昂起了头,落落大方的看着宝玉。

“还好,你呢?”

“我也很好,在你离开之后,我也离开了那个金丝笼。”

“那这几年?”

“一个人四处游历,累了就找个小镇子,教教书什么的。”宝钗眼神清澈,神情平淡,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往昔心机深重,唯利是图的影子。

“你变了。”看着如今云淡风轻,眼中没有一丝市侩的宝钗,宝玉由衷的说道。

“人都是会变的!”宝钗自嘲的一笑,“这几年,我想明白了许多的事,忽然发现,以往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她认真的看着宝玉的眼睛,“不是你的,注定就不是你的!”似在说自己,又似在说宝玉。

宝玉不由一呆:“宝姐姐,你?”

“谢谢你救了我,我已经没事了,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我在这陪你。”

“那…好吧!”宝嫣然一笑,如幽谷百合,清新甜美。他怔怔的看着沉睡中的宝钗。那洗净铅华,不施脂粉的脸上,漾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如同婴儿一般纯真无邪。晃花了宝玉的眼,不知不觉将这张脸与黛玉的脸重叠了起来。这真的是以往那个雍容华贵的宝姐姐吗?宝玉的心紧了紧又豁然放开。也罢,自己给不了她幸福,就应该还她自由。让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待宝钗伤好,便与她好好谈谈。

第二天,黛玉和除魔师跟在宝玉身后,前来探视宝钗。

“这二位是?”宝钗疑惑的瞅着宝玉身后的二人。

“在下无颜,这是我妹妹无泪。”除魔师忙抢在宝玉之前做了自我介绍。

“无颜公子、无泪姑娘!”宝钗含笑点了点头,“多谢二位来探望我。”

“应当的,我们兄妹二人是忘尘师父的朋友。”

“忘尘师父?”

“那是我的法名。”

“你?”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出家了?”

“还在修行中。”

“是吗?呵呵,你到是想得通透。”宝钗苦涩一笑,低低道:“忘尘,忘尘,真的能忘记一切吗?”声音虽轻,却还是落入了三人的耳朵。

宝玉瞟了眼黛玉:“也许是我自欺欺人吧。师父一直说我心不够澄清,不肯替我剃渡。”

“谁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呢?咱们毕竟都不是圣人!”除魔师笑了起来,“忘尘师傅还需好好修炼呢!”

“阿弥陀佛,惭愧!”

黛玉站在屋角,一言不发,只静静的听着。

坐了片刻后,除魔师和黛玉便告辞出来。来到屋外,他看着随后跟出来的宝玉。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送她回贾府调养。”

“回贾府?”

“是,她的情况,最少得在床上躺一、二个月。在这,她根本不可能自己照顾自己。”

“说得也是,那这样吧,过几天雇辆车,送她回京城吧。”

“好!我知道你们还有事要办,也不能在这多做耽搁了,要不你们先回京,我等宝姐姐情况稳定些再走。”

“也好,那我们这就先离开,有事我会联络你。”

“恩。”宝玉点了点头,看着黛玉,“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放心吧,不是有我吗?”除魔师拍了拍胸脯,“我会照顾好她的。”

“保重!”

“保重!”

一直到他二人的身影走远,消失在视线中,宝玉才转回了屋内。

“你朋友走了?”

“是呢,他们还有事有办。”

“你说我变了,我才想说你也变了呢。以前的你可是从来不会结交这种市井朋友的呢。”

“是啊,咱们都变了!”宝玉感叹的点了点头,“这叫入乡随俗!”

“你这是什么比喻。”宝钗忍不住笑了起来,“几年没见,你这文采可没长进。”

“呵呵!你知道我看见书就头疼。”

“也是,以前你因读书的事,没少挨姨父的打呢!”

“宝姐姐,你就别老揪我的小辫子了,说起挨打,我这屁股感觉还在疼呢!”

“你呀,总让人操心!”话一出口,宝钗猛然醒悟,不觉粉脸一红,低下了头。那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看得宝玉心头一震。他忙将目光移到了地下:“你休息会,我去给你煮点粥。”说着,快步逃出了屋子。

宝钗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唇边勾起了一丝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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