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水雪柔,年长自己四岁。两人从小亲密无间,姐姐对自己更是呵护有加,是自己心中的圣洁女神。可惜一道圣旨,打破了北静王府的平静。姐姐被强召入宫,那年自己正好十四岁。看着被扶上鸾轿的姐姐,心好似被人掏空了一样。至此以后,自己便离开了王府,常年飘泊在外,每年也只在父母和姐姐的寿诞之日才回来一次。这次也是因为是姐姐的生日,才回到京中。一家三口寂寞的对着空椅,给姐姐贺完了寿。心烦意乱之际,自己晃到郊外的梅林,寻找着以往的记忆。以前也曾和姐姐来此游玩过,却不想遇到了黛玉。
下午,等黛玉小睡了片刻之后,水溶叩响了‘揽月阁’的院门。
“玉儿收拾妥当了没?”
“早准备好了,正等着爷呢。”香草笑逐颜开的扶着黛玉走了出来。
水溶走上前,仔细的替黛玉戴上了斗篷的面罩,将她清丽的容颜隐在斗篷下,“玉儿试试,这阳光可还灼人?”
黛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骄阳,心里微露怯意。但还是勇敢的试着将一只脚挪到了阳光下。却没有感觉到一丝阳光的灼气。这才放心的将身子全部移了出来。
“怎么样?”水溶担忧的看着她。
“恩,感觉不到灼气。”
“那就好。”水溶开心一笑,“咱们上街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一前一后刚走了两步,就见香草和秀儿也跟在后面。
“你们跟着来做什么?”
“我们伺候郡主啊。”
“今天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为什么啊?”香草可不想白白浪费掉这个上街的好机会,转而可怜巴巴的看着黛玉,“郡主…”
“就让她们去吧。”
“那…好吧,不过在外面可不要叫玉儿郡主,就叫小姐。”
“恩恩…我们知道。”两个丫头喜得眉飞色舞,虽说王府没什么规矩,可也不是轻易就能随便出门。所以两个丫头对外面的世界也是抱着极大的热情和向往。
京城的街市依旧是那样的繁华热闹,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两个小丫头兴奋的摸摸这,瞧瞧那,忙得不亦乐乎。当看到新奇好玩的物件时,就装起了可怜样。水溶无奈的摇摇头,很快两个丫头手里怀中就堆满了精巧的玩意儿。黛玉淡淡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并没有激起一丝的新奇与感动。
“玉儿,这边来。”水溶拉着黛玉来到一个小摊贩前,拿起一把小巧的小花伞,轻轻撑开。伞骨和伞架是用竹篾制成,上面再覆上娟纱,绘上精美的山水图画。整个花伞小巧别致,做工倒也算得上精致。
“公子爷,买一把吧,我这阳伞可是地道的苏杭工艺。”瘦小的小摊贩老板热切的望着水溶,“在这京城,谁人不知咱李记伞摊,很多官宦人家的大小姐都曾买过咱家的阳伞。”
“玉儿喜欢吗?”
黛玉从水溶手中接过阳伞,倒也轻巧,并不沉重。只见白色的娟绸面上绘着一树老梅树,一朵朵含羞带怯的梅花含苞带放。画工虽说不上特别出众,但也不俗。她的目光落在了摊子上的那一堆阳伞上,最后停留在了一把鹅黄色的阳伞上。将手中的阳伞递给了水溶,拿起那把鹅黄花伞,轻轻的撑开。一幅熟悉的画面映现在眼前,不由得瞧得痴了。
“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是杭洲西湖美景,如果不是小可曾经住在西湖畔,是不可能绘制出这幅画的。”
“这是你画的?”黛玉疑惑的看着摊主,这幅画和先前的画着明显的区别,多了几分娟秀与灵动之气。
“呵呵,这是小可的女儿画的。”
“就要这把吧。”黛玉看着水溶。
“玉儿喜欢就好。”水溶说着将一锭白银放在小摊上,足有十两重。
“公子爷,小可找不开。”小摊主苦着脸为难的望着水溶。
“不用找了。”水溶呵呵一笑,“只要玉儿开心就好。”拉着黛玉离开了小摊。留下摊主还兀自沉浸在梦中。
“爷,好不容易出来,带咱们去‘雅园’玩会吧?”
“‘雅园’?”
“小姐不知道吧?‘雅园’是两年前一位大善人出资在南郊修建的,听说里面景致别具一格,浑然天成。”香草兴奋的介绍着,“可惜咱们还一次都没去过。”
“听说这园子落成后,就成了文人雅士的常聚之所。”
“你们两个小丫头知道得倒真详细,那我倒要问问,那位大善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又要出资修这‘雅园’?”
“呃…”香草和秀儿面面相觑,一齐摇头,“不知道。”
“哈哈!”
“难道爷知道?”两个丫头瞪着水溶。
“当然!”水溶得意一笑,只帮黛玉撑着阳伞,不再答理她们两个,惹得两个丫头心痒难耐,在后面不停的蘑菇,“爷,您就说吧…爷…”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气得两个丫头恨恨瞪着水溶的背影,却是无可奈何。说话间就来到了南郊外的‘雅园’。远远只见前面一处幽雅之所在,白色的镂空雕花墙垣,黄色的琉璃瓦被一片葱郁笼罩。进进出出的游人墨客络绎不绝。进到里面,各色磊石,奇峰绝壑。荷香水榭,游廊蜿蜒相接。
“好美!”黛玉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玉儿累不累?咱们去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下。”水溶指了指前面山坡上的朱红凉亭。
“好!”
进到亭中,前面的美景尽收眼底,黛玉侧身倚在栏杆上,府瞰远处。山坡坳里,修竹繁茂,石笋参差,恰似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稍前又有十二生肖之假山石,皆在似与不似之间,与整个竹林相映成趣。再远一些的山坡上,是一大片花圃种满了牡月、芍药…
“水兄?”突兀的声音传来,却见两位模样清秀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亭外。
“冯兄、卫兄,可真巧啊!”水溶忙站了起来。
“呵呵,刚才在下面看背影就觉得像是水兄,不想倒真是了。”身材略高一些的蓝衣男子一抱拳笑道。
“水兄也是应南安郡王之邀前来游园的吗?”身着深紫衣裳的男子也微笑着问着。
“那倒不是,在下这次回来还未见过凤兄。”
“这位是?”两人的目光移到了黛玉身上。
“哦,这是在下的小师妺,林姑娘。”水溶看了眼黛玉,又对黛玉介绍道:“玉儿,这两位是殿前四品带刀护卫冯紫瑛和卫若兰。”
“林姑娘!”
黛玉微一点头,算是见过,然后就别过了头,不再理会。
“水兄,你可真不够意思,回了京也不知会咱们一声。前几日几位王爷还在念叨你呢,今天可巧就碰到了。你可一定要和咱们一起去,几位王爷见了一定欢喜。”
“是啊是啊!”
“今日在下要陪师妹,就不去了。”
“水兄,今天那云儿、可儿姑娘可全来了,她们可是常常问到你呢。”
“…咳…”水溶瞄了一眼黛玉,见她似没听见,讪讪一笑,“不去了,不去了。”
“水兄,你太不够意思吧?”冯紫瑛子转头又对黛玉道:“林姑娘也一起去吧,今天几位王府的郡主也出来了,和姑娘也可做伴。”
黛玉回头,见水溶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淡淡道:“你去吧,我有香草和秀儿陪着就行了。”
“可是玉儿…”
“爷放心好了,有咱们两个呢。”
“可是…”水溶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冯二人拉走了。
“哈,爷总算走了,咱们可算自由了。”
“切,爷在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乖巧啊?”秀儿睨了香草一眼。
“秀儿姐姐你是不知道,虽然爷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我这心里总有点怕怕。”香草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脯。
“就你?也会怕?”秀儿瞪了她一眼,“那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香草嘿嘿一笑,吐了下舌头,“小姐,咱们慢慢往前转可好?要不咱们偷偷去瞧瞧爷在干嘛,顺便去看看那个什么云儿、可儿什么的…”
“我就知道你打发爷走就没安什么好心。”秀儿点了点香草的额头。
“秀儿姐,我这可是为这咱爷着想。你想啊,咱们爷生得是风流倜倘,貌似潘安,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要是万一让什么狐狸精缠上,那可怎么行?王妃可是嘱咐过咱们,一定要盯紧爷,保护好爷。”香草说得理直气壮,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扑哧”秀儿忍俊不住,笑出了声,“小姐,咱们就依了这丫头,去瞧瞧吧?”
黛玉瞅了瞅香草,见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也觉好笑,点了点头。
香草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就要扶黛玉。
“别,你就拎东西吧,别毛手毛脚把小姐伤着了。”秀儿说着一手扶着黛玉,一手撑着阳伞。慢慢出了亭子,朝水溶消失的方向走去。
“哎,这园子好大,咱们爷上哪去了呢?”
几人转了好半天,也没见着水溶的身影。这时耳边隐约传来悠扬的琴声。
“好像在那边。”香草指着前面一堆嶙峋怪石。三人穿过怪石堆中的甬道,前面豁然开朗。其中更有一湖泊,纤巧秀丽。一座琉璃绿亭荡漾在粼粼碧波之中,水影映照,晴光闪动,更显得精巧玲珑。亭中石桌前围坐着数名华服的公子小姐,水溶也正在其间。
清雅柔润的歌声响起: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禁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