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府,富家府邸,深墙高院。大门宽宽的敞着,二门也静静的开着。
“你在这里候着,我自己进去就行。”陶夭夭冲着沅青竹使唤道。玩味的笑了笑,“噌”地掠足飞起,翻墙而入。
“有门不入,非贼即盗!”沅青竹无聊的耸耸眉,对方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剑府她来过一次,当时是为了拿鞭子抽他。陶夭夭摸索着进去,闪过侍仆和家丁的眼线,径直朝云若煦的卧房奔去。
卧室典雅奢华,桌椅床帐纤尘不染,打扫的甚为干净。桌案上摆放着几盆秋菊,花色各异,品种奇特。
果然是云若煦的品味,洁癖且还风雅。陶夭夭抿唇笑开,眼神瞟到桌上的一幅水墨画,几株傲梅在风寒料峭中娓娓绽放。笔法苍劲有力,修雅浑厚,将梅花的笔挺以及琼枝的盘虬勾勒的栩栩如生,仿佛跃然纸上,如着了灵魂般散发出幽幽寒香。
“有了。”眼底浮出几缕坏笑,稍纵即逝。将袖中的雨花瓷瓶取出,轻轻放在画像边侧。尔后执起笔墨,“陶夭夭”三个字一挥而就,深深刻在了雪色宣纸之上。做好事,当然得留名才行!
听闻,云若煦素来体弱,每逢秋沁冬寒,总会咳嗽不止。这几味名贵的药材,还是出宫前陶夭夭特意从御医那里讨来的,当时可真费了不少口舌,好说歹说才给弄到手的。
擒贼先擒王,攻城先攻心。她个人认为,欲达不可告人之目的,必先收买到人心不可。
拍了拍手,走到后院,再次翻墙而出。
沅青竹懒着身子倚在墙上,斜睨着眼睛仔细的瞧她,尔后轻轻勾起唇角:“诶,小丫头,你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呢,做做倒也还无妨,但是背着丈夫偷汉子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少干为妙。”
“你才偷汉子呢,我是来报仇的!”懒得跟他争辩,陶夭夭径直往大街上走去。心里得意的想着,我可是在药材里加了料的,治病是一定能治病,不过也够让他在茅房“蹲”上几天的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报仇之心不可无呀。
“你真的是陶夭夭?”沅青竹跟上来追问,仿佛再又强调,“凌流枫的小娘子?”
“爱信不信!”陶夭夭横了他一眼,转而停住脚步,问道,“你认识我么?”否则干嘛跟着我。
陶夭夭么?如雷贯耳!玄冥常有提起。沅青竹含笑的答她:“略有耳闻。再说了,鼎鼎大名的京城第一俊,凌波府的少当家凌流枫,试问整个阳邑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呢?”
那倒也是!陶夭夭歪着脑袋:“那你现在有何打算,还要一直这样赖着我么?”
竹叶似的剑眸溢出几缕玩味的笑,愈发显得的妖冶和深沉,几欲叫人琢磨不透。用手拂了拂银色青丝,沅青竹冲她眨眼间的道:“如果哪天在宫里呆腻了,就出来跟我混吧。送你一块腰牌,到时候来天下山庄找我。届时,定是有求必应!”
“那我要银子你也给么?”陶夭夭认真的望着他,瞳孔清澈见底,却又桀骜空灵。有种远离世俗凡尘的味道,误让人以为是坠入人间的妖姬仙子。美的令人动人。
“银子不是问题。”沅青竹怔愣了会,片刻却又笑开,“问题是我没银子!”
“那不就得了。”陶夭夭白眼直翻,“如果真去找你,那肯定是因为没银子混不下去了。但既然你连银子都没,那我还去找你做什么?”
歪理还挺多的。沅青竹些微无奈:“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我就努力赚银子去。说定了,记得来找我!”
陶夭夭正要答话,远处却奔来大批的官兵。馆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嚷嚷着说:“去,给本宫拿下那小子!带回宫之后,定要清蒸活剥……”
陶夭夭几乎瞧傻了过去,她老人家还真把御林军给召唤来了!
“就凭你们也想抓我?”沅青竹讥诮的扯眉,将陶夭夭掰过来与自己对视,深深的抿唇笑道,“我在天下山庄等你,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道完,几个翻身,腾空而起,就此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陶夭夭呆笑了声,凭什么我要去找你,说的跟真的似的!
“小夭夭,你没事吧?担心死本宫了!”馆玥过来就搂住她,左看看右看看,好不紧张的样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小逸逸还不得把我给生吞了呀。大幸大幸!”
“现在不都好好的吗,皇奶奶,我们回宫吧。”陶夭夭只是眯眼笑笑,并没把馆玥临阵脱逃的事情放在心上,“相公说今晚有场‘菊花宴’,想来应该挺有趣……”
“你,不跑啦?”馆玥心中略感惊讶,她居然主动要求回去,“性子定下来了?”
“您带这么多帮手过来,我还有机会逃跑么?”陶夭夭做出拜托请搞清楚状况的表情,酷酷的甩了个脸色给她。虽然是玩笑话,听起来却有几分认真。
其实仔细想想,皇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是有他在的么!陶夭夭在溜进云剑府的刹那,似乎就已经想通了,虽然对云若煦卖妻之事深恶痛绝,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去哪里找到凌流枫呢?所以,明明是想狠狠捉弄云若煦,却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暗暗感激于他,以至于竟然想要手下留情……
别说馆玥吃惊不已,就连陶夭夭本人,也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仿佛恍然顿悟,茫茫人海中,像是找到了归属……
远看她坚定的背影,馆玥立在原地思索良久。皇上要她将陶夭夭诱拐出宫,本意是给莫逸施压,可现在看来,似乎已不再是那么回事。
阴谋还要继续下去么?莫傲所做的决定,真的没有错么?馆玥自问有所踌躇和犹豫。若要改变现状,不至让悲剧演化,除非……
“夭夭,给本宫生个粉嫩粉嫩的小曾孙吧?”馆玥乐呵呵的跑上去,温温的手掌将她轻轻拽住,略有深意的问着。
“开什么玩笑!”陶夭夭面红心不跳的说着,“要生您自己生去。”
“你这丫头……”馆玥定了定心神,“皇上说的没错,是该调教调教了。”
回宫之后,陶夭夭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窝进被子里休养生息去了。听说晚上的“菊花宴”,好吃好喝又好玩。某人更需要养精蓄锐,痛快的欣赏个饱才行。
“长孙娘娘回宫了吗?”莫逸懒在书房里气定神闲的看书,心思却是百转千绕已不知盘旋了多少回。
“回殿下,娘娘正在寝宫休息。”绿碧也不多话,只是简单给出答复。瞧得出来,这整天殿下都处于神游太虚的状态,时不时的蹙眉叹气或者愣神发呆,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送杯参茶过去,让她多睡会儿。”放下手中的书,他淡淡的吩咐道,“菊花宴结束之前,最好都不要清醒。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中冷不防一个鼓跳,绿碧不置信的问着:“殿下是要奴婢在茶里面……”
“知道就行!”音调不高不低,却有着几分厌烦,“别问太多,照我的话去做。”
绿碧不敢再多嘴,只好跪下来磕头:“是,奴婢……遵命!”
这天夜里的紫禁城,似乎真的很热闹。烟花爆竹,焰火染天,美的触目惊心。御花园内,挂满嫣红色的丝绦,秋夜凉风中被吹的飒飒作响。宫灯一盏接一盏的点起,照的御花园如白昼般通明。
莫逸在寝宫外漫无目的的徘徊,眼神却一直锁在屋子里的灯火深重处。那里,某人个正安静的熟睡着,某个人实在不忍心去打扰。
原以为你出了宫,就不再舍得回来了。可是终究……
你还是回来了!
意料之外的惊喜,却也令我焦灼与不安。
或许,你还不如别回来呢。至少,不用承受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皇宫就是皇宫,奢华与尊贵只是外在的绚丽和光辉,而冷酷和权谋才是其内在的真实写照。皇爷爷已经开始行动了,太子爷也注定不会放过我,以前的把柄只是血肉骨亲,可如今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你!
“不过以你的胆魄,应该不会害怕的吧?”莫逸仰首抬望天际,仿佛每颗星辰都是她楚楚灵动的俏眸,萧瑟的胸腔顿时被小小的幸福所充斥,“陶夭夭,我会守护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
黑夜里,琉璃顶上多了抹倩影,悄悄伏在瓦片上,几乎连呼吸都屏息住了。墨玉色的水眸来回扫视,带着抹好奇与惊讶,将地上的人物细细考量。
御膳房内,绿碧端着刚刚煮好的参茶,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出门之后径直朝东宫方向走去。
回廊拐角处,不小心与另一名丫鬟撞个满怀,碗里的参茶溅出来几滴,刚好落在绿碧的宫装上。
突然,屋顶上的人,眉峰聚蹙,似有什么发现。而底下的两个丫鬟,各自寒暄了几句,就草草的分开了。
身形晃动,黑衣人纵身跃下,悄无声息的跟在了绿碧的身后。
“咯吱”房门打开之后,绿碧走了进去。陶夭夭本不想喝什么参茶,但听绿碧说是莫逸吩咐,要给她补补精神好参加晚宴的,所以才给勉强咕噜了几大口,边抱怨边叹气说:“这是啥玩意,苦死人啦。相公想搞谋杀吗?”
“怎么会是苦的呢?”绿碧不解的挤眉,还以为主子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奴婢做好之前有尝过几口,清甜甘润,味感颇香……”
“明明就是苦的!快去给我倒杯水来冲冲味。”陶夭夭长长地吐着舌头,真是上了贼船,喝这些劳什子,真是要命,“他肯定是有心捉弄我,气我出宫游玩却不跟他报备。”
究竟怎么一回事?绿碧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今天不但殿下有些神秘,就连娘娘都变得几分古怪。真是让人好生不解。
“快些给我梳理,不久菊花宴就要开始了呢。”陶夭夭兴味十足,似乎对这场御花园夜宴甚为向往。
“是,娘娘。”绿碧谨记皇长孙的吩咐,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对主子有着几分同情。这样大好的心情,可惜只能石沉大海了。
“快点快点!”陶夭夭再三催促。
屋外,黑衣人倒挂于房梁之上,悄悄将一切尽收眼底。秋风寒夜中,忍不住冷声诡笑:“死到临头,还浑然不察!”
正好,她也可以浑水摸鱼,鹬蚌相争之时,去得渔翁之利。念想一起,便翻身越过墙头,朝对首的一座寝宫飞身而去。
菊花宴,是紫禁城里一年一度的宫宴。列席的都是皇族贵胄、后宫妃嫔,女子之数往往更胜于男子。之所以选择在金秋时令举行,是有欢庆丰收、与民同乐的意思。
菊花宴上的美食,全都是以菊花入味或是调味而成,因此每样菜色都会以菊命其名。其中,最负盛名的几样菜式为:三蛇菊花羹、菊花炸鱼球、菊花蒸肉丸、菊花鱼榄、菊花鱼片、菊花鸡、菊花海鲜、菊花焖猪肉、菊花炒牛肉等等。
提到菊花宴,自然少不了菊花酒,它是由菊花与糯米、酒曲酿制而成,有养肝明目、延缓衰老的功能,因此又称“长寿酒”。
“味甘清凌,凉入心脾,烈而不猛,实乃酒中花魁。”莫傲举起酒樽,数盏痛饮下肚,不禁啧啧称赞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果然是酒中之最。”几位贵妃以及王爷,赶紧趋声附和,马屁一个接一个的拍着。
出乎莫逸意料之外的,陶夭夭不但按时出席了菊花宴,且还精神抖擞,一对剪水双瞳神采焕发,半点没有瞌睡或是昏迷之状。
瞪了绿碧几眼,莫逸脸色微重,剑眉轻轻蹙起。而绿碧则埋深了脑袋,吓的双腿直哆嗦,压根不敢与之对视。老实说,她也搞不清楚状况!
“相公,这些都是用金菊做成的么?”指着案席上的珍馐百味,陶夭夭眼眸晶亮,简直惊讶于御厨的奇思妙想,“真想不到啊,原来花还可以这样被人吃的。”
“哦,恩。喜欢就多吃点。”莫逸淡淡的看向她,那抹灿烂的笑靥令他动容。
“那我就不客气了。”牙筷挥舞起来,陶夭夭直吞口水。先给莫逸夹了几块肉,抿唇笑道,“这是赏你的。快点吃吃看。”
“赏?”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叫花子。莫逸眉头皱紧了几分,啼笑皆非的瞅着她。
这个时候,乐声想起,歌女娉婷起舞,各显风骚。
一名宫侍悄悄溜进御花园,挪着紧张的步子走到俪贵妃身侧,弓腰附上去耳语了一番。
腮边溢出满满的得意之色,唇角越扯越狡邪,笑意也愈来愈鬼魅。俪贵妃冷哼了声,不屑的细声啐道:“本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宫侍脸色微微泛白:“贵妃娘娘,奴婢现在……”
俪贵妃森寒的逼视她:“怕什么!你暂且退下,明天就可以收拾包袱回老家了。记住,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
“奴婢遵命。”宫侍简单做了个福,就又偷偷溜出了御花园。
“回老家?哼~本宫就送你一程。”鼻腔里吹出冰嗖嗖的寒风,俪贵妃在心里念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晚宴依旧热闹非常,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某个安静的角落里,莫子邪正在苦闷的喝着菊花酒。当余光瞥到对首,一对嬉戏说笑的夫妻,郎情妾意、伉俪情深……唇畔的笑靥沉重而又晦涩,仿佛有人拿着钝刀将自己生生凌迟。而他,却在认真的享受着每分每秒。
酒滑落喉口,辛辣却也酣畅。穿肠过肚之后,滴滴都碾在心上,是种麻醉式的痛感。好不可笑!
陶夭夭吃的正高兴,恍惚中听到莫傲说什么宣秀女上殿,尔后便见到十几名妙龄女子排着队儿来御前献艺。
先是歌舞,而后书画,再又琴艺。每位秀女皆是面赛芙蓉,才德兼备,毕竟是大家闺秀、名嫒美姝,不仅风姿绰约,且还气质高贵。
“这些美人不好看么?”陶夭夭大饱眼福之后才发现莫逸一直冷颜静语,而且闷闷的只是饮酒,于是盯住他的眼球愣愣的问着,“在想什么,你有心事?”
“……”又饮了数樽,莫逸这才缓缓抬眸,定定的望向她,“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或是看见什么,通通都不要相信!可以答应么?”
“连自己都不能信的话,那我要相信什么?”陶夭夭好笑的扬眉。
“……”莫逸陷入深深的沉默。
在没得到答复之前,莫傲的嗓音先声夺人,响彻天地:“今晚秀女如云,桃李明艳、千秋各异,实乃妃嫔上佳人选。而今,皇长孙已到适婚年龄,后宫空虚理应早做打算,朕与皇后颇感心忧,故而借此菊花宴张罗选妃之事……”
每个字如同重锤,撞击在陶夭夭的胸腔之内。莫傲似乎还说了很多,但是此时此刻,她几乎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直到最后,莫傲高笑着以“妃落谁家”四个字来结束谕旨!
“轰”仿佛听见世界崩塌的声音,陶夭夭目瞪口呆的望着莫逸,惊讶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选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很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在众人惊呼以及唏嘘声中,莫子邪却屏住了呼吸。
“接下来,请各位秀女以秋菊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人声鼎沸之时,小灵子尖细的公鸭嗓子高高叫起,将一切闲杂之音悄悄碾碎。
尔后,御花园静寂如斯。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而如此场景,今晚宴会的主角,莫逸,看上去却是面沉如水、镇定自若,既没有蹙眉,也没有吱声,还在自顾自的饮着菊花酒。这种似水又不是水的东西,仿佛越来越猛烈,烧的嗓子都生生的疼。
“皇长孙是未来太子的不二人,其妃嫔之选不但要明丽端庄、矜贵高持,且需才德兼备、品貌双绝,因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必定样样精通,绝不能屈居于她人之下!否则,将来如何母仪天下?”俪贵妃审时度势的重拳出击,几乎是获了个满堂彩。然而明眼人都瞧的出来,这些话句句带刺,且还针锋相对,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贵妃所言甚是,臣妾也觉得,身为长孙娘娘,即使不是人中龙凤,也必当为金兽麒麟。然则恐怕,只会败坏皇家颜面,兹事体大!”蓝羽紧声附和,音调忽高忽低,却更是尖锐刺耳。
莫傲深知此二人言语过激,但却也没打算制止,只选择漠然视之。馆玥倒还存有几分正气,时不时给她们几个警告的眼神。
随后,选秀继续……
“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此乃户部尚书之女,杏面桃腮,娇柔娴静。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此乃荣王爷的义女,芳容俏貌,素眉间隐隐透着抹空灵。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觞。”总之,不是某大臣之女,就是某贵妃表亲。
“……”诸于此类的佳词妙句,对于这些名副其实的才女,简直是信手拈来、易如反掌。
一个回合下来,谁也不输给谁。却不知,蓝羽竟借此公然挑衅陶夭夭:“不知长孙夭夭,可有什么连词妙语,不妨也试它一试,与众人论个高下如何?要不然,其它长处也行,弹琴会否,棋艺抑或书法呢?啊,对了,《三字经》这种浅显易懂的书,总能读得通顺吧。”哼!就知道你是一窍不通。这回还不得当众出丑?
眼中闪过寒光,陶夭夭濒临爆发的边缘。
莫子邪优雅的晃着酒盅,兴味十足的念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此诗意有所指,陶便是陶夭夭的陶,而偏爱菊,更是言明了情志,弦外之音颇为暧昧……
俊眉愤愤的隆起,莫逸周身散发出森森戾气,仿佛结了几层霜冻,甚为冷冽慑人。依旧静坐着不动,仿佛待观变机。
莫傲将这一切藏于眼底,面上不动声色的笑:“果然个个出类拔萃,朕都有些应接不暇了。皇后,不知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咦,怎么没见着薛相国的千金?”馆玥夫唱妇随,只得将戏继续演下去:“听说此女温婉纤柔,色艺双绝,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技冠群芳,素有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之称,颇负盛名哪。”
莫傲默许的颔首:“恩,皇后言之有理。朕定当考虑!”
“砰”陶夭夭一脚踢翻了桌子,挺直了嗓子喝道:“你们少在这里刺激我!选妃?哼,谁敢跟我抢男人,我就给她拔的连根毛都不剩!”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独独除了她,人人心知肚明,亵渎天威,侮辱圣上,是砍头的大罪,死一百次也难辞其咎!
“休得无礼!”久滞的空气,被一声暴喝,瞬间划破安宁。莫逸骤的立起,冷冷的冲她说道:“由不得你不服。”
眸子里除了惊骇,还有血流不止的伤。陶夭夭凝声望他,许久许久的愣神,仿佛都快不认识对方了。
“还不快向皇爷爷和皇奶奶认错!”额上青筋暴起,莫逸双肩战栗,说不清是怒还是怨,亦或者是痛的失去知觉。
“轰”没有任何征兆,竟然倒地晕厥了过去。陶夭夭的身体冰凉冰凉,脑子里只是盘旋着两个字:莫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