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而惧水,此谓澹灭。小事不从,大事不吉。战而惧险,此谓迷中①。分其师众,人既迷芒,必其将亡之道。
重静者比于死,重作者比于鬼,重信者比于距,重诎者比于避。夫静与作,时以为主人,时以为客,贵得度。知静之修,居而自利;知作之从,每动有功。故曰,无为者帝,其此之谓矣。
逆节②萌生,天地未形,先为之政,其事乃不成,缪受其刑。天因人,圣人因天。天时不作勿为客,人事不起勿为始。慕和其众,以修天地之从。人先生之③,天地刑之,圣人成之,则与天同极。正静不争,动作不忒,素质不留④,与地同极。未得天极,则隐于德;已得天极,则致其力。既成其功,顺守其从,人不能代。
[注释]
①迷中:心中无数。②逆节:指敌方的悖逆之事。③人先生之:指恶事先由人起。④素质不留:本质上无杀戮之心。留,通“镏”,同“刘”,杀。
[译文]
作战而畏惧涉水,这叫做没有胆量。此种人小事不顺,大事不利。作战而畏惧险路,这叫做心中无数。这种人只会使军队混乱,全军陷入茫然,注定要走向灭亡的路途。
用兵在注重静止的时侯,应该像死尸一样不动;在注重运动的时侯,应该像鬼神一样出没;在注重扩展的时侯,应该像鸡爪一样伸张有力;在注重收缩的时侯,应该像瘸腿者一样屈曲退缩。静止或者运动,有时被置在王位,有时被置在客位,主次之分主最关键的是要适应具体情况的要求。明白静止时所应遵守的法则,进兵自然有利;明白运动时所应遵从的法则,一旦发兵就会成功。因此说,能办到无为而治的人可实现帝业,正是这个道理。
叛逆之事剐刚发生,天地都没有预示,就马上讨伐它,办事不会成功,反之会陷于被动。天依据人的善恶而予以祸福,圣人依据天的征象而行动。天时没现,不可随便进攻;人祸没起,不可预先宣战。团结调和军众,等待天时地利的来临。恶事先由人发起,然后天地体现出惩罚的征兆,圣人因而发兵,实现征讨,这就与天的原则一致。假如保持正静,不事争夺,行为没有过错,全其素质,无杀害之心,也可与地的原则一致。不合天的准则,就应退而修德;合乎的准则,就要奉献自己的力量。一旦取得成功,就慎守成功果实,别人自然不能替代。
成功之道,嬴缩为宝。毋亡①天极,究数而止。事若未成,毋改其形,毋失其始,静民观时,待令而起。故曰,修阴阳之从,而道天地之常。嬴嬴缩缩,因而为当;死死生生,因天地之形。天地形之,圣人成之。小取者小利,大取者大利,尽行之者有天下。
故贤者诚信以仁之,慈惠以爱之,端政象②不敢以先人,中静不留,裕德无求,形于女色。其所处者,柔安静乐,行德而不争,以待天下之作也。故贤者安徐正静,柔节先定,行于不敢,而立于不能,守弱节而坚处之。故不犯天时,不乱民功。秉时养人,先德后刑。顺于天,微度人。
善周者,明不能见也;善明者,周不能蔽也。大明胜大周,则民无大周也;大周胜大明,则民无大明也。大周之先,可以奋信;大明之祖,可以代天。下索而不得,求之招摇③之下。
兽厌走,而有伏网罟。一偃一侧④,不然不得。大文三曾,而贵义与德;大武三曾,而偃武与力。
[注释]
①亡:通“忘”。②端政象:指公布政要以征求民意。③招摇:古星名。④偃侧:意犹张弛或进退。
[译文]
成功之路,贵在伸曲有度。不可以忘却天的准则,超过天数所限就应禁止。举事假如不成,既不必变化常态,也不需毁弃最初的基础,休养民力,观测时机,待天命而办事就是了。所以说,要遵守阴阳运行的轨道,而实行天地的常规。伸伸屈屈,要合用而掌握恰当;隐隐显显,要依照天地的征兆行事。天地显现征象,圣人结束征伐之事,这样就谋略小事就有小利益,谋略大事就有大利益,全面谋略者就能夺取天下。
贤者总以真诚的态度爱百姓,总以仁慈的政策爱百姓,制定政令常常广泛听取百姓的意见不敢擅自决定。心中平静无杀伐之意,道德丰裕并无企求,安闲如同女子的姿势。他通常的生活,温和安定,宁静快乐,行动而不争利,用这种态度来等候天下动乱的来临。因此贤者安稳宁静,先定下谦和的贞节,行动不敢冒犯,立功自认为不能,奉守谦和的贞节而且坚持自处,所以不冒失天时,不干扰民功,用四季之政奉养百姓,先用恩惠后用刑杀。顺从四时,切合人意。
擅长保密的,虽有细察之人,不能发现其秘密;善于细察的,不论什么秘密都不能隐藏。高度明察超过高度保密,人们则无高深秘密可言;高度保密超过高度明察,人们则无高深明察可言。预先高度保密,则可快速解决;由于高度明察,则可替天行事。下求而不得,则应从高处寻求。
野兽在田野奔跑,可能陷于潜伏的网罟。有进必有退,反之则不得。文治极盛,天下才会推崇义和德;武功显耀,天下才会消失刀兵与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