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溪流向下游悠悠流湍,地上的小草大半已经枯萎,一阵秋风掠过,从树上吹下几片黄黄的叶子,晃晃悠悠的飘到她的脚边。
然而面前这片美丽的秋景叶少怡并没有用心去享受,反而一个劲的睇着眼前沉默的男人。
“喂,你把我拉来这里做什么啊?”叶少怡嘟着嘴,不悦中又带着困惑。
这个上若清玄还真是奇怪,他把她给强行拉来后山,可自己却一直沉默不语,那叫什么事啊?
等了好一会,她的问话没人回答,他自始自终都是呆望着湍流的小溪发怔,叶少怡更加不悦的鼓起了腮帮子。
“你把我拉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如果你不说话,那我就回去了。”叶少怡转身,正要迈开脚步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幽幽开口了。
“你有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他淡淡的问出一个问题,成功的阻止了她离去的欲望。
她顿下脚步,返回头看着这个全身泛着冰芒的黑衣男子,嘴角悄悄扬起。
这个男人,隐瞒了这么久,终于打算要对她坦白身份了么?
“以你的聪明,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是,怀疑你身份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她看得出来,她身边的战友们瞧着他的眼神都很古怪。
“我知道,但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所想。”其他人他可以完全不在乎。
“我想什么并不重要,我要你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定定的与他两眼相望,叶少怡抿着唇,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从白隐他们为她描述他的武功情况来看,她现在可以百分之九十九肯定眼前这个如同冰做的男人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夫君。只不过他一直不肯跟她相认,为的到底是什么?她很想知道这个理由,也对此很生气,希望他能在她询问之前能够把事情全部告诉她。
知道她想要他说的是什么,他也清楚她的执著和倔强,上若清玄无声叹息。“芍朵儿,我是有苦衷的。”
浑身一颤,叶少怡瞠圆了大眼瞅着他。
猜测是一回事,而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夫,夫君。”一股心酸涌上胸腔,不可压抑的眼泪大颗大颗从她眼里滴落。
看到她娇弱的身躯因哭泣而微微颤抖,耶律普忍俊不禁向她跨了一大步,双手紧紧搂住她的瘦小的肩膀,让她在他宽厚的胸膛里释放已压抑多年的悲苦。
“芍朵儿,我的芍朵儿。”耶律普心疼的在她耳边低声轻唤着她。
她在他怀里歇斯底里的哭泣,他内心真实的感应到她的痛切,多年来她身上的压力与重担,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不想安慰她,就这样放任她在他怀里发泄。
哭了好一会儿,叶少怡抬起哭红的双眼,哽咽着埋怨的兴师问罪。“夫君,为什么你这么久也不回来寻我?回来之后还不与我们相认?”
他好可恶好可恶,也不管她因思念他而日渐憔悴,看她日夜忙着安定城的工作他也不帮忙,只会以客人自居的整天在她面前闲晃。
久没见过她红着眼眶对他撒娇的样子,耶律普动容的咧开了嘴来。
“不是不想回来找你,也不是不想与你相认,而是,我逼不得已啊!”他苦笑,无奈的诉说着。
“逼不得已?为什么?”纵然他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来找她,才肯对她坦白自己就是她那已经失踪多年的夫君,可她除了喜悦之外,根本没有一丝丝责怪他的意思。
“对了,夫君,你脸上的伤痕咧?怎么不见了?”她兴奋的用手抚上他的脸,这下子夫君再也不用戴着冷冰冰的面具来跟她亲热了。最最重要的是,夫君再也不用自卑的不敢用真面目示人了。
真好,不知道是哪位神医的妙手回春,改日她一定好好重谢救了她夫君的那位神医才成。
收起笑容,耶律普坐了下来,望着随风飘浮到水面上的枯叶。“芍朵儿,当我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并不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是我,为什么?”
她跟着坐到他身边,身子紧紧挨着他的。蹙着眉头,她对眼前看起来不错的风景感到意兴阑珊。
“因为之前在尚无依家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与现在的你,还有以前的你,性子一点都不一样啊!”她皱皱小鼻子,将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好久没有他厚实的肩膀依靠了,现在一碰到他,以前两人恩爱的甜蜜又回复她的脑海,她抿着嘴偷乐起来。
她现在很感谢上苍,这老天爷对她还真没得说了,把毫发无伤的夫君带回到她的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还有呢?”知道她在偷笑,耶律普也想笑,可是一想到……他就笑不出来了。
“还有啊……你的身材。”叶少怡坐直身子用晶莹的眼瞳上下打量着他。“对啊!夫君,就算坐着我也能看出你好像矮了点耶!”
夫君有一半辽人的血统,所以身材高大伟岸。现在倒像越长越矮了?
“夫君,是不是救你的那个人家里穷得没得吃?所以你才缩水了啊?”她担忧的拧着眉头,伸出拳头轻捶了捶他的肩头。
随既,她的眉头皱得更紧,紧得都能打成了一个结了。
为她的纯言纯语感到好笑,耶律普好笑的摇摇头,“我还没老,怎么可能现在就缩水了?!”他逗乐她。
“说的也是喔,呵呵!”叶少怡不好意思的绯红了脸,“夫君,我们先别说这个啦,你先告诉我,当年你到底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吧!”
两人相认的喜悦还没过去,叶少怡就开始想要知道他失踪那几年的全部故事了。
“当年,是尚无依的父亲救了我。”他粗糙的大手轻轻碰触她光嫩的脸颊,那滑嫩的触感顿时让他心神恍惚起来。
“呀!那也是他给你治好脸上那块多年旧伤疤的咯?”叶少怡兴奋的叫起来,二十一世纪虽然发达,但还要动动手术,花个万儿八千用来整容啥的。真没想到这里的医术比现代的还要发达,估计只要敷个药,再喝个药,里应外合个一段时间就能全好了,就连手术都省了。
摇摇头,耶律普眼神有着难解的哀伤。
“呃……还是你遇到了什么更厉害的神医帮你医治的?然后那个神医性格怪癖,答应医你的同时也要你回他一个条件?”叶少怡深思起来,她联想着以前所看的各种古代小说,那些所谓的神医都会趁火打劫,逼着求治的病人做些不愿意的事情。
该不会夫君也是这样吧?
她惶惶不安的在他身上摸索着,嘴里紧张的念念有词。“怎么样,在哪里?帮你治脸的那个神医他要你做了什么,还是要你身体的哪样器官了?”
现在的医生都变态得可怕,她可怜的夫君啊!
被她一双柔软的小手点燃了体内的yu火,耶律普倒抽一口冷气,压抑住已多年未曾激荡的心情。
他捉住她乱点火的柔荑放到嘴边亲啄。
“夫君,怎么了?”嘴是上娇滴滴的询问,叶少怡羞红了小脸,一股甜蜜涌上心头,她垂首无声的乐笑。
她不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又怎么会不知道夫君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呢?
没错!刚才她就是故意在他身上乱摸,让他难受,能看不能吃,以惩罚他这么久才与她相认的结果。
硬生生的压下欲念,他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之直视。
“芍朵儿,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治好那么大一块的伤疤的。”她的想法天真,他却为之心酸。
“那……你,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两眼不解的盯着他光滑无痕的脸皮,颤抖着手再度抚了上去。
这平滑无疤的皮肤又怎么解释呢?
耶律普苦笑,“芍朵儿,也许你根本就不会相信。”
“我不会相信什么呢?你说啊!”她站起身,捧着他抬起的脸,居高临下的睇着他。
望着她那璀璨明亮的双瞳,耶律普的眼神黯淡,他敛容收眸,淡淡的说道:“这副身躯……是上若清玄的。”他说得苦涩,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这……
叶少怡大睁着圆眼,她有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快要晕倒的感觉。但续而一想,她自己不也是借尸还魂么?只要这具身体里面的灵魂是属于夫君的,只要夫君能够活得好好的,只要……夫君爱她的心没有变,那躯体是什么样的,是谁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好了很好。
她扬起神采奕奕的笑靥,神态自若地说句:“没关系,只要这副躯体里面住着的灵魂是你耶律普,我的夫君就成了,对我没啥影响!”
她笑着对他许下承诺。
耶律普皱眉,他似乎不喜欢她这样子说。
因为他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躯体,就连碰触她的时候,他都觉得心生怒意,哪怕这具身体里正在接收的是他个人的意志。
她明白他的想法,她巧笑吟吟的跪坐在他身旁,勾住他的手臂,开始对他诉说着多年来的思念与种种,让他不再分心伤感……
“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杀人的是辽国五王子派来的人,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这天,书房里,大伙又聚到一块商议起昨日辽人到安定城故意杀人事件。只是,以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书房比平日的正常商议会的时候,多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上若清玄。
从叶少怡拉着上若清玄的手进到书房之后,兆君笙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身影。
虽然他武功高强,冰冷的气质很像师兄,但兆君笙还是觉得他们两人一直相握不分的手很是刺眼。
而白隐和礼元烁的双眼则紧紧盯着兆君笙,夫人与上若清玄一直拉着不分的双手他们也瞧见了,只是他们没有觉得什么奇怪,反而担心的是兆君笙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来。
最后是上若清玄,坐在叶少怡身边的他冷眼扫视着下面的几个男人,没有表情的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叶少怡瞅着一干男人,不悦的皱起眉头。
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都没有看向她,更甭说仔细听到她的话了。
“你们到底要不要开会的?”她唬着脸,非常不悦的瞪着不专心的几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