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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是很多天以后,这时,霍芷言已经找出了玉静宫的暗室,那里果然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而且他们还发现了静妃的牌位。

短短时间里,霍芷言能有此作为,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于是,阿谀奉承的人多了,相较于芷阳宫的门庭若市,林清婉的凤霞宫则显得冷清多了。

但只有林清婉心理清楚,霍芷言的孱弱是个圈套,她苦思冥想多日,终于让她找出了破绽,那一夜,芷阳宫里静妃显灵是霍芷言自导自编的一出好戏,她故意被吓得魂飞魄散卧床多日,就是算准了慕容云澈对她的宠爱,所以才有了后来废后之争,而且她一直在暗中监视乔生的一举一动,在乔生怀疑碧荷的当日,她就已经把碧荷的背景查得清清楚楚,终于让她得知,原来静妃对碧荷有恩,于是顺藤摸瓜,终于让她知道时隔多年,当碧荷听说林清婉令乔生和莲昭仪彻查西宫闹鬼一事时,她灵光一动,自认为报仇的时机到了,所以她把死者骗到玉静宫迷晕了她之后,一把火点着了她身上的衣服。因为死者和碧荷同在芷阳宫做事,关系又好,所以当碧荷把她骗到玉静宫的时候,她并没有警觉,火势凶猛,死者就稀里糊涂的丧命于火海。

碧荷便是那凶手。

案情在到这里渐渐明朗起来,可是令林清婉和霍芷言头疼的是,如何让碧荷自己亲口承认,因为这些仅仅只是推测,成不了定案的证据。

林清婉轻叹,头一偏,看见青天白日下有暗影在闪闪烁烁。

“出来。”林清婉对着门口的斜影温淡地道。

乔生慢吞吞地从门口走过来,神色愧疚,缄默地低垂着头,等林清婉开口。

“你还敢来凤霞宫?”林清婉眯起眼,虽不凌厉,但还是教乔生惴惴不安。

乔生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湿汗,喉结上下滚动着,双手抱拳:“微臣没有背叛娘娘,请娘娘明鉴。”

“难道本宫亲眼看见的还会有错?”林清婉眸色渐渐幽深复杂,目露讥讽,“莲昭仪设局在先,言贵妃侮辱在后,好一招请君入瓮,相处多日,本宫还不知道原来乔侍卫还有这等计谋,言贵妃对你应该更加器重了的吧?”

乔生被林清婉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她的面前局促不安:“事情不是娘娘想的那样,请娘娘听我解释。”

林清婉掩唇讥笑,如同坐在梨园里,不关痛痒地看着台上正卖力演出的戏子努力地博看客一个微笑,乔生此刻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小丑一样。

林清婉挑眉看着乔生,厉声:“你的意思是说本宫眼浊耳聋,连是非都分辨不清?”

“我…”乔生夜描越黑,气馁地禁了口,百口莫辩的模样委顿极了。

“想让本宫相信你们也并非不可能,不过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突然,林清婉肆意地邪笑,精光闪闪的一双眼睛盈满了算计,林清婉并没有告诉乔生,其实她对他只有利用。

乔生一喜,好象长久置身于绝望深渊的人看见了一丝薄弱的曙光,容光顿时焕发:“娘娘要微臣如何做,就算肝脑涂地微臣也绝无怨言。”

相对于乔生的喜悦,林清婉只是不咸不淡地对他说:“本宫向来就不喜欢看到凄惨的画面,什么上刀山下火海,那些拿命去拼的事情本宫不感兴趣,本宫要你们做的只是好好演一场戏,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轻车驾熟,不需要本宫再费神了吧?”

林清婉的嘴角荡开了诡异的冷笑。无论多残忍的话,她都可以说的这般优雅清淡。

隔日。秋雨缠绵。

天青色的烟雨如薄薄的帘幕,偶尔有风卷起,沾衣即润,有着若有若无微凉的寒意,朦朦胧胧。林清婉却在这样的天气里安排了这样一场宫宴。

丝竹声声,平日里冷清的凤霞宫顿时热闹起来,莺声笑语繁华一片。那些嫔妃高谈论阔,俨然忘记了就在前一刻,她们还在看林清婉的笑话,现在倒恭维起来,娇软的声音教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清婉倦怠的眉眼如丝,看着歌舞升平,留在半空的目光总是过于清冷,泠泠如雨丝,有算计的痕迹。

林清婉对着霍芷言柔软的微笑:“一年一度的狩猎节就快到了,妹妹现在掌管六宫,所以本宫想求妹妹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准许我们这些姐妹参加狩猎节,也让我们跟着高兴高兴。”

“姐姐想参加狩猎节,可是历来后宫女子是不准参加的。”霍芷言吃惊,想着林清婉不是这么多事的人,心里暗忖着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宫里生活单调烦闷,不止本宫一个人这么想,在座的姐妹也都是这般认为的吧?”林清婉看着底下一片的附和声,笑容更盛了,“妹妹最得皇上的宠爱,妹妹如果肯在皇上面前提起,相信皇上也不会有异议的,这规矩始终是皇上定的,能不能参加,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吗?”

末几,莲昭仪接过去,看着烟青色的天淡淡的笑了,有些许凄凉的意味:“自从入宫以后,臣妾也很久没看过外面的天地了,几乎快忘记外面的天是不是格外的蓝格外的宽。”

软软的言语当中满是对自由的眷恋和向往,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妃嫔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面对高高的宫墙,除了嗟叹,便是坐在庭院里,看着满院的黄花,想着外面的天地是如何如何的精彩如何如何的丰富。

一语中地。

霍芷言的心里起了一丝的波澜,从前快马驰骋的逍遥日子仿佛近在眼前,如画册,一页页,慢慢翻过,全是恣意的笑意。

霍芷言回神,报以浅笑:“我尽量试试。”

听霍芷言如是说,众人雀跃地欢笑,仿佛已经感受到绿绿草地上那纵横天地的洒脱,以及开怀大笑的愉悦。

却有酒杯落地的声音,很响,突兀地打碎了这歌舞升平的欢快。

众人怔了,僵了嘴角的笑容,齐齐向莲昭仪看去,然后不知谁尖叫了一声,惊恐地避开。之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最后安静无声,那些原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个个都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林清婉的身后哆嗦地再一次看着莲昭仪,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

只见莲昭仪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两眼紧闭,双颊惨白,全身不停地上下抖动,那模样和中邪并无二致。

林清婉也面色青白,扫了众人一眼,即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大声喝道:“莲昭仪,你在干什么?”

莲昭仪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林清婉她们,吓得那些妃嫔又一阵疯了似的尖叫。

林清婉不禁恼火,烟眉一竖,大声斥道:“够了,平时算计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害怕惶恐,如此失态于人前是想教天下人耻笑吗?”

一声厉喝掷地有声,教那些人通通低了头,羞愧难当。

“冤有头,债有主,还我命来,冤有头,债有主…”莲昭仪的口中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落进众人的耳朵里,越发的清晰起来。

秋雨淅沥,此刻,众人都觉得遍体冷意,却没有人敢再失声尖叫。

林清婉的眼中露出少有的紧张,佯装镇定:“你是谁,你想怎么样,你不要伤害莲昭仪。”

“我是谁?我是谁?”莲昭仪突然疯癫起来,哭着大喊:“好热好热,你们为什么要放火烧死我,为什么要害我,令我在地狱下面饱受五毒之火,迟迟不能超生投胎,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

莲昭仪凄厉的喊声彻底击溃了她们的心理防线,有人喊着:“冤魂索命了,救命,救命…。”

生死面前,人性丑态展露无疑。

“是谁放火烧死你,你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

莲昭仪面目扭曲狰狞,咬牙切齿地发下血咒:“枉我对你真心相待姐妹相称,你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狠心夺我性命,我要你血债血偿。”

莲昭仪突然站起来,朝着她们的方向,已经有人吓得晕倒在地,而莲昭仪也仅仅只是做了这样的一个动作,停了片刻,突然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小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莲昭仪,生怕她一个起身夺她们性命。可是莲昭仪静静地躺在地上,面上渐渐红润,就像睡着了一般。

一场虚惊,众人长长地舒一口气,冷汗湿了一身。

林清婉请来太医命人好生照料莲昭仪,然后一脸正色地命令霍芷言尽早查清这个案子,还后宫一个安宁。似乎那枚凤印并不是那么好拿。

而事实上,刚才那场虚惊这全是林清婉叫莲昭仪演的一出好戏,霍芷言能令静妃显灵,而她为什么不能让死者的冤魂覆在莲昭仪的身上,毕竟她是苗疆的公主,懂巫蛊术数,通鬼神怨灵,没人会怀疑,也没有知道这一切尽在林清婉的掌握之中。

她扫视一圈,如她所料的那样,她看见碧荷神色慌张脸色发白,于是她笑得更阴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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