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什么?
凭什么叫她放手,凭什么说齐禄后悔了,她就该放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她这几年,每夜每夜做噩梦吗?
他知道她都梦到些什么?
梦中,她总是会看到她那个无缘的儿子,爬到面前,叫她不要抛下他,不然就是用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用控诉的眼神盯着她。
梦中,她总是会看到母亲那张不肯瞑目的脸。
梦中,她双手沾满鲜血,身前,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这些他知道吗?
“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说啊!告诉我凭什么?”盯着向景行,觅夏的脸上满是嘲笑。
向景行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心疼的神情看着她。
“觅夏……”他刚开口,
觅夏就猛然受不了的大喝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可怜吗?我一点都不,所以,别用这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不需要。”
向景行看着她,再度唤了一声:“觅夏,你冷静点。”
觅夏扭过头,深呼了一口气,待情绪冷静下来,方才冷冷的说道:“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说下去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想知道的,也都全知道了。”
“觅夏,别在这么固执了。”向景行猛的伸出手,掌住她的肩,沉声道。
觅夏侧过脸,看向他,轻道:“放手。”
“觅夏,我是不知道你的过去,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可那不是人生的全部,你既便让齐禄失去所有又怎么样?这样你就会高兴了吗?我不是来责问你的,我叫你放手,不是因为齐禄,是因为你,因为你啊,你明不明白。”
一向冷静的向景行,此时也不禁一脸激动,沉痛的说道,只希望能吼醒眼前的梦中人。
觅夏回视向他,抵触的吼道:“不明白,我一点都明白,我只知道,我没有不高兴,我现在开心极了,高兴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爱你。”向景行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轻喃出声。
坚难的一句开口,之后的容易多了,向景行连着说了两道:“我爱你……”
是的,他爱她,从一开始的厌恶,到不知不觉爱上,没有任由理由,就这么爱上了。
哪怕她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与他理想的妻子人选不符合,但他就是爱上了。
瞬间出口的三个字。
如魔咒一般,让之前还吵闹的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谁也在没有开腔,屋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觅夏骤然收紧瞳仁。
虽然曾猜测过,但是亲耳听到的震撼,还是不在话下。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出口,彼此都装作不知道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说,他说出口又能改变什么?
“啊……”
忽然,觅夏惊呼了一声。
肚子好痛,好痛。
总觉得肚子似乎在放下坠,似乎有种孩子要掉下来的感觉。
觅夏到抽了一口气,拧紧了眉,一手扶上肚皮,那里面,宝宝似乎在不安份的踢着。
向景行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慌忙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可能……可能快生了。”疼痛使得,觅夏坚难的说出这几个字,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不过,这次似乎又动了胎气,都怪她,情绪浮动太大。
她,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快……别让宝宝出事…”抓着向景行的衣服,觅夏的脸上,没了盛气凌人,没了故作冷漠。
只有一个母亲期许的表情。
就算她不说,向景行也是会这么做的,他一把扭开门,拦腰抱起她,说道:“别担心,别在说话了。”
沉稳的声音传来,让觅夏的心,似乎安心了不少。
“怎么了?”白瞳一见他们样子,忙站起身问道。
“觅夏快生了,我送她去医院。”向景行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说道。
白瞳闻言,看了一眼觅夏,要生了?不是还不到预产期吗?
虽然脑中如是想着,但理智随既反应过来,跑在前面帮向景行开了门,随后取下外套,套在身上,随手把门一关,跟了上去。
“夏,没事吧!”在下电梯的途中,白瞳看着满脸汗珠,不住呼吸的觅夏,满是关心的询头道。
觅夏忍着疼,摇了摇头,示意白瞳放心。
真是个傻姑娘,白瞳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明白了,放轻松,深呼吸,深呼吸,别担心。”
泪,一下从觅夏眼中而出。
不知是因为疼痛。
还是因为一下变得脆弱起来。
向景行垂眸看中怀中,此时仿佛不堪一击的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环抱着她的手一紧。
他抱着她,快步走出楼梯,走向他停在停车场的车,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医院。
送往手术室后,向景行正打算抽身而退,在外等待,觅夏却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喃了一声:“不要走。”
向景行意外的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可以吗?
觅夏轻轻闭上了眼。
她明知她这种行为,这种请求,很自私,可是,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的她,非常害怕,非常害怕,这个时侯,她很想有个人能陪着。
而且,这也是他的孩子。
“你是她的老公吗?”就在这个时侯,有医生问了向景行,向景行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觅夏,遂点了点头。
这个时侯,如果他否认了。
也就没办法陪护了。
就这样,向景行得以走了进去。
而觅夏再一次承受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过,这一次,她却一声未吭,一直默默忍受着,这样的忍耐力,一部份拜这几年的经历所赐,一部份,因为那双温暖的大手。
觅夏坚毅,让医生都不禁微微侧目。
二个小时的很快过去了。
终于结束了。
觅夏顺利产下了一女。
听到啼哭声,觅夏绷紧的神经一松,还来不及看一眼她的女儿,就坠入深深的昏睡当中。
而向景行。
从手术室抬回病房。
自始自终,向景行一刻都没有松开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哪怕,生产途中她的指尖一直掐入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