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感觉?
景津紧紧的拉缰绳不使自己落下地,透过开始朦胧的眼帘,依旧能看见那原本是必胜的战役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使得胜利之神跑向了另一边,东阳国的兵力开始惊慌,而那原本将是阶下囚的蛮族之兵却如得神之助一般,比起他们个个清醒异常,手脚更是麻利的恐怖,以此便开始了独属于他们单国的战役。
张眼看着,眼前一具具银冷的刀锋没入了一张张惊慌而茫然的脸孔中,有些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更甚者是一条活鲜鲜的生命。
血雾在眼前喷发,染红了眼球……
“啊!”景津受不了这如死神般降临的刺激,大吼一声,提刀夹马挥开众人便冲了出去,额前有细细的汗珠,眼眶几裂,长长的刀锋高高举起,一手提缰绳稳住身子,全身俯在马背上,全力挥下,生生的将几个蛮族活活的劈成了两半,倒在地上的人似是不敢置信,死死的盯着那砍了他一刀便奔走的人,直至眼白充满了整个眼眶,在天大的疼痛中死去了。
不知举刀挥了多少次,直至右手完全没有了感觉,只是机械的举起再落下,麻木的感觉从手指一直延伸至了手臂,见前方有白光迎面而来便本能的偏着躲避,一双眼血红如失了理智的狼,在不停的撕杀着,终于只听得座下的马一声长嘶。
景津落马了!
只见他就地翻了几滚,原本便已沾满血污的盔甲更是一片黑红,也就此躲过了左侧挥来的几刀银光,可是躲得过一侧却避不过另一侧,身体还维持着躲避的姿势,便已生生的受了好几刀,血热的身子感觉到了血液的疯狂涌动,汗水与血口的混合带来了一丝酸涩的刺激。
“将军,小心。”疲惫的身子一落在地上,便软了下来,一直强撑着的力量悠的消失怠尽,无法躲避那来正前方的冷光,只能不甘的睁着大眼去承受那将要来的疼痛。
只是,意外总有时,有时意外让人欢喜,让人悲愤,可有时意外却也来得让人心酸,比如此时。
极累的眼只见得一张同是血污的脸冲了上来,倒在了他的身上,同时也挡去了那银冷的光芒,热的炙人的血液流入了他的手心,让景津不禁打了一个颤,手不自禁的转了个方向,躲过了那血的热量,不敢接触。
从未有过的一种名叫悔恨的情绪飘然而上,缠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这样的战役,这样的鲜血,这样的舍身相救,他担的起吗?他对得起这些对他如此报以深信的人吗?
景津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厌的情绪。
“将军,快撤,我们的人真的不行了,损军将近大半,再这么下去,我们定会全军覆灭的。”朦胧中,外露的脸再次感觉到了热血的臭腥味,然后感觉身上一轻,有人将他扶起,涌入鼻端的皆是血的味道。
紧握拳头,指甲尖划入了皮肤中,带出点点的血线,景津告诉自己,此刻绝不能倒下!绝不能!
“我们走!”一个个字如用血铸成一般,如心上的肉硬生生的被扯走了一大块,剧烈的疼痛之后便只能强忍着,和看着它汩汩的流着血,没有合愈的迹象。
不管最初是如何的胜利在望,现如何被迫撤退以保存青山的是也是他们。剩余的兵将人人全身血污,且身上带伤,或轻或重,但他们相似的都是同一种表情,那便是一种让人感动的责任感,一种保护者的表情。
或许他们并不有名,甚至于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的心他们的身已经深深的铸入了东阳国的边疆,为了守护这块地,他们牺牲了最为宝贵的生命。
“一分队掩护我们撤退。”那扶着景津的人沉痛的下了一个命令,他身上的盔甲甚至只有了一半,另半边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一阵沉默,这种沉默在此时的刀光剑影中显得特别的死气沉沉,一种沉寂在战争的喧哗中延伸开来……
掩护只是一个说法,还有另一种说法便是以着自己的血肉这躯为着同伴打开一条活路,以掩护他们的撤离。
而那些参加掩护人的结局便只有一个死字!
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一声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组掩护!”
回应是一双明亮的如泉水般的眼,圆圆的脸上一片脏污,不知是谁,个头并不大,看起来年纪很小,不像是一组的组长,应该是新进的兵吧。
“好!好样的!”那扶着景津的人眼中含泪,滴下透明的泪珠滑过血污的脸,粘了血液成了血泪。
其余的人便一边反身挥刀退敌,一边倒退回城内,而还有一部分的兵将则反其道,拼命的往外撕杀,将敌人隔在了安全的范围之外,让其他的兵将可以安全退离。
兵将们撤退的差不多,正等着那些一组的人回来的时候,城门突然被人关了起来。
“关什么门!谁让你闪关城门的,赶快开,听到没有!”身子又酸又软的景津恨极了,怒声喝斥那些一身干净却是一脸惊慌的兵将!
那些关城门的人皆是生面孔,不是长年追随他的人,要不然他们定不会弃他们的生死兄弟于不顾。
那几个合力关城门的人听景津的怒言,原本便被战场上的血战吓的不轻的他们更是全身颤抖,“不能啊!将军,真的不能,城门关了就不能再开了!要是开了的话,那些蛮族人肯定会冲过来的,到时……到时我们都会死的,全都会死的!我不要,我不要死!”
至此,那些人更是紧贴城门,仿佛这么做便能保得了城门,保得住自己微小的生命。
“我让你开,听到了没有!外面的人在为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流血,受伤,更甚是失去生命,而你们这些人居然关上城门,不让他们进来,绝了他们的后路,你们还是人吗?”景津见那人如此贪生怕死的态度,又想起这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还有战场上的受挫,气极攻心,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口,点点血丝溢出了嘴角,泛红了白唇。
随手抢过身旁人的剑一指指向了那人,“你开还是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