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从宫里回来,一进门便懒懒的歪在炕头不想动,敏玉新做了两样点心,便顺在他身旁坐了,拿小银签子取了送到他嘴里,一边就着把今天府里的事情捡要紧的与他说了。
胤祥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只是顺手拉了一把敏玉,让她整个倒在了他臂弯下才松力,房里的明春她们也识趣,早早的便退到了门口,整个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靠着躺了一会儿,胤祥才极是缓慢的开口:“乌苏氏的性子,靠这点不疼不痒的谦让,可是收服不了的。”
“我哪里想过要收服,不过是个示好,免得府里三位侧福晋见到我都像乌眼鸡似的。”敏玉撑起身子,又取了一块点心送过去。
她本就没打算这些事情瞒着胤祥,凭借他的本事,她想瞒只怕也瞒不住,反倒白白在两人之间添了芥蒂。
“你是在怪我?”胤祥眉梢一动,含笑瞧了一眼身旁窝着的敏玉。
“没。”敏玉连忙摆手,顺便送上清澈无辜小眼神两枚希望把自己撇干抹净,至少不要在才进门,就在夫君心里留下悍妒小气一类的印象,洁白的羽毛还是得自个儿爱惜。
“既是要装贤良,眼睛先学会藏事儿。”
胤祥看着敏玉骨碌碌转了两三圈的眼珠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抬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几揉:“我以为,你之前会先问问我的。”
敏玉垂着头,听了这话心里止不住一暖。
其实敏玉也想过在见那些妻妾之前先问问他轻重,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不是她自信,而是他娶了她进门,许了她荣华富贵,她不好只做米虫,连内宅的事情都还要他操心动手。
但是如今他这样提,却是说明他还是担心着她为着她考虑的。若是如此,哪怕前途坎坷,她也有信心好好的走下去。
“总不好内宅的事情去问你一个爷们儿。”敏玉抿嘴一笑,坐起身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扭头看着斜靠在炕头的十三:“何况,你也不会希望你娶进门的福晋,是个什么都要仰仗你的木偶傀儡。”
“总之有事儿你别自个儿扛着。”胤祥盯着敏玉瞧了半晌,才又伸手把敏玉拽到他身旁:“府里头水的深浅,我多少知道些。”
“我不是旱鸭子。”敏玉憋了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虽不能说水性奇好,可是扑腾几下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一府的莺莺燕燕,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能够爬上侧福晋庶福晋位置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敢轻敌半分,只怕立马就会被吞得连骨头渣渣都剩不下来。
“嗯,我会看着你要沉下去的时候,拽你一把的。”胤祥闷着笑,严肃的气氛因为敏玉的话去了大半:“不过,你是真的懂水性?”
“呐,一,一点点吧!”敏玉有些愕然身旁这家伙话题转变的速度。结结巴巴的回道,之前总算是上过两天业余游泳班,希望那点没到位的技术没有全部还给教练。
“那敢情好,明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胤祥听了敏玉的话双眼一亮。
“你,你不是要下江南吗?”敏玉不解,十三爷啊,您的四爷正眼泪汪汪的在江南盼着您去与他解相思呢!您怎么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拖延呢?
“今儿我去见了皇阿玛,已经说好陪你回门后再出发。”胤祥一脸得偿所愿的满足和得意:“明儿没旁的事情,我带你出去寻乐子去!”
“……”敏玉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儿也没吭,管去哪里,就值当是蜜月旅行了吧!
“对了,你今天开炉炼药了?”胤祥和敏玉的空间有着颇深的联系,自然里头的一举一动也不能避过他去。
“嗯,草药地里的药材全部用光了。”提到这个敏玉不觉有些沮丧:“没成功一次。”
虽然说空间里作物生长得快,可是那么一大片的药材却没有出一颗成品,敏玉想来还是觉得肉疼不已。买种子可是要银子的,而且,那么多成品的百年人参随便一株出去,可都是银子啊!
“那样的药物,本身成功的几率就是极低的。”见到敏玉沮丧,胤祥忍不住低声安慰她道:“若是那么好出,这样的药泛滥开去还得了?”
“我本想在你下江南去之前弄出一颗来给你带着的。”虽然胤祥说的在理,她也早就知道了这药炼成的难度,可还是有些不甘:“无妨,我已经在药田上新补了种子,等到明儿我再试试。”
“我会好好的,你放心。”胤祥听了敏玉的嘀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又把敏玉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我留在京里也有人手,有什么需要的,你吩咐一声,明春她们几个知道如何联系。”
“嗯。”
“别着急,什么事儿慢慢来,万一不行,先避一避等我回来再说。”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胤祥索性便就着话题把该交代的事无巨细,啰啰嗦嗦的一大通不停的往敏玉耳朵里灌,在垂眼的一瞬却瞟到自己怀里的丫头闭了眼,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曲着中指敲上了敏玉的额头:“我说了这么些,你倒是听进去没有?”
“听,听进去了。”敏玉被念得晕晕乎乎,忽然被这一敲,吓得一骨碌坐起身,迷迷蒙蒙的盯着胤祥下意识的就点头。
“那好,你说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胤祥索性也认了真,瞪着眼前还在犯迷糊的敏玉,好家伙,她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喔,你说上次做的水晶酱肘子味道不错。”都怪这家伙声线好听,柔柔软软的颇有催眠功效,敏玉抬手挠了挠脸颊,止不住就把梦里的话给下意识的倒了出来。果不其然,换来的又是胤祥的一记爆栗。
“你个吃货!”
“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的。”连挨了两下,敏玉终于想起了打盹之前的话头,急忙抬手边捂着头顶边告饶:“哎,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去硬碰硬的!”
惹不起躲她还是会的!
“贝勒爷,福晋,八贝勒府来人了。”
胤祥还想再交代什么,便听到明春站在外间的花窗旁,低低的向里头禀道:“八贝勒爷新得了位小格格。”
“嗯。”胤祥脸色未变,只是对外头的明春继续问道:“可知道生母是哪个?”
“是福晋房里的罗格格。”
“知道了,你下去吧。”胤祥得了消息,也就不再问什么,吩咐明春退下了。
敏玉靠在一旁没吭声,却知道胤祥此问的缘由,嫡出庶出该送什么贺礼是不同的,哪怕同是庶出,妾侍身份的高低也决定了贺礼的贵重,马虎不得。
“这么着明儿是出不去了。”等明春退出去,胤祥才很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既然人都上门了,不去不大好。”
“那个,礼不好太轻吧。”
敏玉其实很想直接问胤祥,您和八爷关系如何,可是这种话问得太直又怕回头人家怪她离间兄弟感情,所以她想着某些时候该含蓄还是含蓄点吧。
“我和八哥关系不好不坏,而且这位格格的额娘身份不高,随大流过得去就行。”胤祥看着一脸认真坐在旁边看他的敏玉,笑道:“我额娘去的早,早年德妃娘娘对我多有关照,所以我和四哥的关系相对近一些。和其他兄弟的关系算是平平,他们的家人,你看着相处就好。”
“嗯。”敏玉点头,府里的事情她不好过问,可是外头的事情她必须得问清楚了才好看人上菜,要不然岂不是等于砸了自家夫君的场子?
“若是那些过分的令你讨厌的,你不理就是了。”似乎又想起什么,胤祥又多说了一句:“后宅的事情从来就是个麻烦,你不用顾虑太多,拿住两个蹦跶得欢的开开刀,保管耳根子就清净了。”
这,这是在给她支招吗?
敏玉看着一脸淡然的胤祥,忽然有些明白了:“你,你难道之前试过?”
“我是个没额娘护着的孩子,以前在阿哥所的时候,总有些磕磕碰碰的。”胤祥倒也没隐瞒,只是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于是那次我逮着机会,把二哥狠狠的揍了一顿。”
“……太,太子?!”敏玉瞪大双眸,这货是疯了吗?!居然挑了太子动手?
“你以为我傻啊,自然是有正当理由在前的。”胤祥白了一眼敏玉:“咱们一起学习武艺骑射,为了提高技艺,互相之间的切磋是常有的事儿,输了丢人也丢死了,哪里还有脸去皇额娘皇阿玛面前哭鼻子?”
算你狠!想着老康对太子的良苦用心,敏玉也能想到那时候太子是多么的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其实太子对我也不算太坏。”胤祥见敏玉还在那里没回过神来的发愣,又继续说道:“可谁叫他功夫骑射的功夫最差呢!”
“……”敏玉这次真心是什么话都懒得说了,柿子捡软的捏,爷您这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