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敏玉弄清楚她现在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时,她的人已经坐在进宫的马车里了。
她记得她本来是看电视看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她再醒过来人已经成了现在的瓜尔佳敏玉。
她成功的赶上了清穿的大潮流,更加幸运的是,她现在所处的,正是九龙夺嫡的康熙年间。而且,她现在坐着的马车正走在进宫的路上。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顺利和美好,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
事实上这个身份的老爹只是江南一个芝麻大的县丞,虽然她的出生是嫡女,却因为娘亲不受宠而在家里备受冷遇和白眼。
急于讨好上司的老爹甚至为了让上司的女儿不被选入宫里做宫女,而将她送出去凑数。
于是她进宫不是去选秀女的,而是去做宫女的。
当然,作为清穿女主敏玉也是有福利的——脑海中附送的空间一个,虽然只有大约十个平方的面积和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但是依照她看过的相关小说,敏玉相信这空间应该也是可以升级的,虽然升级的方法现在还是未知。
不过有总好过没有。敏玉叹了口气,虽然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了她已经穿越来清朝的事实。就在她将一些蔬菜瓜果种子移进空间并且将其经营得有声有色之时,她接到了老爹让她进宫去做宫女的通知。
做宫女就做宫女吧,总比留在家里等着被老爹贱卖的好!
知道这个消息敏玉没有像她娘一样的呼天抢地悲痛欲绝,她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娘亲的后背,轻声说了一句便成功的让她娘止住了哭声:“如果不去做宫女,难道等着被老爹许给别人做填房或者是做妾?”
这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百分之两百有可能。
为了能往上爬,她老爹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敏玉想得很清楚,进宫做宫女,熬个几年到了年纪放出来,她便自由了。那时候怎么滴身上也能攒点银子,到时候开个小店也应该是能生活的。
当然,这些事情都还很遥远,可以慢慢想。最要紧的是进宫可以脱离眼前这个随时会将她丢进火坑的家。
“马上就要进宫了,你们怕不怕呀?”开口打断敏玉胡思乱想的,是一个圆脸一笑会露出两个小酒窝的姑娘,只是自上了路,敏玉便再没见她笑过。
因为是进宫做宫女,条件自然不比待选的秀女那么优越。敏玉她们一批被选中的十个小姑娘,分坐了两辆大车,一路风尘仆仆的从江南来到京城。一路上吃不好睡不饱,总算要到目的地了,却不是松了口气而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宫里听说规矩森严,要是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被关禁闭打板子甚至还会掉脑袋。在车上坐着的几个小姑娘,再不济家里也是小康水平,大福虽然没享过,但是伺候人的事儿却都是没干过的。
如今一想到马上要进宫成为任人使唤的小宫女,有几个娇惯的在路上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怎么会不怕?我额娘说进宫要先学规矩,教习嬷嬷严厉得很,要是学不会,听说是会打板子不给吃饭的。”坐在最里面的一个绿衣服小姑娘小声嘀咕道:“我额娘说我最笨了,到时候肯定要被打板子的。”
听着车里呜呜咽咽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敏玉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论委屈论杯具,谁能比她惨?
原本是现代社会的白骨精,好不容易离销售经理的宝座只一步之遥,结果现在一穿回到了民国前。
以前做普通员工,工作失误最多不过被炒鱿鱼,换一个公司继续努力就是;可是现在,要是工作失误掉的可是自己的脑袋啊!
饭碗丢了咱们可以再找,可是要是吃饭的脑袋丢了,该怎么挽回?
剩下的路程,几个小姑娘是流着眼泪熬过的。所以等她们排成一排站在负责接待的教习嬷嬷面前时,一个二个通通都变成了红眼兔子。
“进了宫,可都不许再掉眼泪了。要是冲撞了贵人,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身为宫里的老人,对眼前这种状况嬷嬷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做宫女的,谁进宫前没有哭两嗓子?
根据宫里的规定,新入宫的宫女要先跟着嬷嬷学规矩,合格者才有资格被内务府分配到各宫各殿去伺候主子。
敏玉和同车的一个叫莞儿的小姑娘同时被分到了茗兰姑姑的名下,虽是一直低着头不敢抬,但听这位姑姑的声音,似乎不像是位难相处的人。
等敏玉抱着简单的铺盖到住的地方时,才发现因为来得晚,眼前她和莞儿只剩下了靠窗的两个铺位可以安置。
当然,如果是盛夏,这两个位置确实是黄金铺位,但是眼前还是二月出头,厚重的宫墙可挡不住呼呼的北风,从没有糊严实的窗子里灌进来,冷的刺骨。
敏玉没吭声,直接搂着铺盖就走到了其中一个铺位前开始铺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什么时候都是事实,何况是在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宫里?
好在学规矩的时间不长,一个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敏玉正想着回头是不是能想个办法把窗子糊一下,便听到在她旁边铺床的莞儿有些不满的抱怨:“这么冷,要怎么睡呀?”
“那些人真是的,明明知道窗子漏风,还让我们睡这两个铺。”莞儿越想越气,恨恨的把枕头砸在铺位上,坐到一旁不知道是谁铺的整整齐齐的床位上赌气。
敏玉没搭腔,继续仔仔细细的理床单上没有铺平的褶皱,然后又把分到手的两套半旧宫装放到床头属于自己的箱子里,就像身边的莞儿完全不存在一样。
“哎,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呀?!”抱怨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敏玉的同仇敌忾,莞儿更是生气了,她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敏玉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服。
“听到了。”敏玉继续整理她的东西,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回话?”莞儿气鼓鼓的瞪着敏玉。
“要我帮你铺被子吗?”敏玉突然抬头,看着莞儿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
“要!”听到敏玉主动说要帮她干活,莞儿哪里有不点头的道理?
“那是不可能的。”敏玉眯眼一笑,扭头去穿鞋下炕:“咱们已经进宫了,不是家里呼奴唤婢的小姐了,做宫女就得有宫女的样儿,要不然,吃亏的只会是咱们自己。”
刚刚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下,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不是拉帮结伙抱团取暖,而是洁身自好尽量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敏玉从现代职场的拼杀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换到眼前也同样适用。
因为刚来时对莞儿的态度,让莞儿对她直接由路人转黑,再无洗白的可能。每每看着莞儿愤恨的眼神,敏玉就觉得很好笑,这么点摩擦就气成这样,以后还有的受呢。
初入宫的日子很清苦,除了每日里必学的规矩,还要完成教习嬷嬷安排下来的活计。几天下来,原来在家里都是娇养主儿的姑娘们大多都掐不住了,每天的吃饭和就寝时间,就成了姑娘们发泄不满和委屈的最佳时间段。
时间一长,有着共同话题的姑娘们自然就抱到了一起,纷纷以姐妹相称起来。
敏玉依旧寡言少语,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到了睡觉时间准点钻被窝,绝对不参加劳苦大众的诉苦座谈会。
她这种冷漠的性子加上莞儿的不懈努力,终于让她成为了这个房间的异类,被彻底的孤立了起来。对于周围人态度的变化,敏玉很清楚,但是她却懒得去管。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到头了,那时候各自分散,谁还管得了谁?
更何况,伤人的态度和言语之所以伤人,是因为被伤害者的介意和在乎,如果她压根不在乎,别人再努力再针对也只是徒劳而已。
眼看一个月的时间到头,在即将工作分配的节骨眼上,宫里还是出了事——一位答应小产了。
虽然这种事情在宫里早已是见怪不怪,但是事关龙裔,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但是该查的却是是一定要查的。
于是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问题——在这位答应小产之前,伺候她的一位宫女经常无事外出,形迹可疑。再然后顺着这条线往下追,便将两个新进宫的宫女给扯了出来。
当然,这些内情敏玉她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就连那两个牵扯到其中的宫女被带走,也被找了相当堂而皇之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敏玉还是相当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首先,是她们不再被允许离开居住的院子,甚至以前有可能被派出去的工作也不再安排了;还有嬷嬷和姑姑们对她们的看管也更加严格了,轻则呵斥动则打骂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再就是有一次敏玉从院门口路过,居然隐隐的看到门口站了两个手执武器的护卫。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好奇只在脑海里持续了一秒,便被敏玉给轻而易举的抹杀了。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同样也可以杀死她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宫女。
不该她知道的不问,不该她说的不说,不该她听得坚决不听等等是在宫里生存的最基本要求,敏玉于是很淡定的便当是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总不至于让她们这几十上百个新宫女一起陪葬。所以就眼前来说,她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该来的,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