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闲!”就在叶闲竹抬头的瞬间,她听到了身后传来自家室友温乐的呼喊。
“乐乐?”叶闲竹回头,表情坦然地看着正笑得一脸暧昧的对方,“刚下社团吗?”
她和温乐都是围棋社的成员,不同的是乐乐是劳心劳力的干事,而她则是逍遥自在来去自如的会员,所谓的交钱享受权利也不过是为了某些比赛的参赛资格。
“阿闲不介绍一下吗,我还以为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温乐揶揄推了叶闲竹一把,才脸带微笑地看向陌生男子,“你好,我是温乐,阿闲的室友。”
阿闲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看起来这么优秀的男人?保密工作做得还真好。
“我是高仲屿,阿竹的……朋友吧。”不得不说,这微妙的停顿的停顿足以让人遐想联翩,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温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一位该不会真的跟阿闲有些什么吧?但看阿闲坦荡荡的表情,又不像是这样,不过她却又完全没有要否认解释的意思,纠结了一下阿闲的性子,温乐决定放弃了,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对了,部长他们已经决定了,由你来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全国大学生围棋大赛。”
因为去年Y大杀入了四强战,所以今年可以作为种子学校免去选拔赛。不过本来已经决定好的人选却在看到阿闲在业余围棋大赛的表现之后自愧不如地选择自动退让,还好阿闲也没有推辞,于是部长们也只是走走形式开了个会议,而面前的这位主角甚至大牌得连会议也没有出席。
温乐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时候阿闲实在随性得让人不得不替她心急。
“嗯,知道了。”叶闲竹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高仲屿:“时间也不早了,我跟乐乐先回宿舍,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再来Y大的话我请你吃饭。”
“好,一言为定。”被打岔了的话题没再继续,高仲屿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在这个时候重新提起,虽然没有得到阿竹的回答,但是他却明白对方的态度非常明确——
对于自己刚才的话,对方只当作是无关痛痒的玩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拒绝?或许是他太过急进了,不过——来日方长,不是吗?
“阿智生病住院了?!”从师母口中得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叶闲竹指尖一滞,指间的棋子就这样脱离了掌控轻轻地落在棋盘上,本来圆润的光泽竟然好像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等到叶闲竹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下了飞机,匆匆地来到了帝都的某家医院。虽说她下个星期还是要过来,但是现在……抬眼看到章征惊讶的眼神里难得对自己释出些许善意,她的视线也只是直接越过对方的身后,看向那个正在病床上沉睡的人——
明显消瘦了的脸容苍白得几乎是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目上是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知道此刻的阿智睡得并不安稳。
叶闲竹伸手想要轻轻抚平对方眉宇之间的纹路,被她晾在身后的章征终于不甘寂寞地开口说道:“阿智那天给你打过电话吧?你没有跟他说了什么吧,他就是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生病了。”
章征承认自己是故意这样说的,他不知道阿智的生病到底与那天他们的电话里的内容有没有关系,但他却知道肯定与面前这个人有关。他甚至有一个荒谬的想法:阿智这家伙那天该不会是故意不开暖气让自己着凉的吧?只能说,无论是不是,这种做法真的笨得无药可救。
不过无论怎样,叶闲竹这家伙竟也真的急急地从Y城赶过来了,或许就算这家伙外表再漠然也好,真的并不是只有自家兄弟在一头热。如果是这样的话,阿智倒是还有希望抱得美人归。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棋院了,晚一点带饭过来给你们。”章征抬手打了个呵欠,在这里守了这么久,总算守来了阿智想要等的那只兔子,于是他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叶闲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眼睛始终一瞬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微微垂下的眼帘并不能完全掩盖她所有的情绪。
走出了病房,章征在随手关门之前向里面看了一眼,看着叶闲竹坐在床边的背影,他仿佛可以想象她此刻依旧不会有太多表情的脸容,目光却是始终专注于阿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的灯光太过柔和的关系,他竟然觉得面前的景象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静谧。
轻轻把门合上,章征转身却看到了表情复杂的黎悦正拿着保温瓶呆滞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装作没有看到她那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情绪,章征只是越过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低声地说了一句:“走吧。”
黎悦对阿智的心思不难看得出来,不过既然叶闲竹也已经来了,那么阿智大概不会希望再有任何人来探病了。而他和叶闲竹之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介入得了。如果身后这个人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想办法忘记内心的感情。
病房之内,叶闲竹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床上,单手托腮呆呆地看着那张沉睡的脸。既然章征没说什么,那么阿智的病情也应该不算严重,由感冒发烧引起的急性肺炎,只要处理得及时应该也问题不大。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叶闲竹才发现自己突然就这样杀到帝都是一件多么冲动而不理智的事情,只是那一刻,她真的没想太多,完完全全是服从了内心的意愿——
没有亲眼看到,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只是看到了之后,她又能怎样?其实她觉得自己应该在阿智醒来之前离开,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完全不想要站起来。惟独是感情的事情,她发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还是没有办法处理得当。
“阿闲……”耳边传来沙哑的轻声唤叫让叶闲竹猛然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的缠绵与挣扎让她微微一怔。
“嗯,阿智?”她本以为是对方已经醒来,看到那双依然紧闭的双眼才知道那不过是对方梦中的呢喃。叶闲竹心头一窒,一种恍惚的昏眩感随着长途跋涉的疲倦终于慢慢涌上了大脑,渐渐地侵蚀着她的意识,最后她便不知不觉地趴在了床沿上。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更不要喜欢上别人,阿闲你知道吗——光是假设,我就完全没有办法受得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从梦中悠悠转醒,区锦智不敢置信地看着正睡在自己手边的阿闲,慌乱却又小心翼翼的指尖轻轻靠近。从噩梦中醒来,他竟然真的看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有那么的一刻,他以为这只是另外一个梦境。
阿闲太优秀了,即使没有高仲屿,也会有别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阿闲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
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勾勒女孩侧脸的轮廓,轻轻将额前一缕秀发拢至耳后,哪怕闭上眼睛,他也可以清楚地点出她耳廓上的黑痣,指尖往下,他仿佛摸到了阿闲笑起来的时候那浅浅的酒窝所在的位置,再往下一点,那是阿闲勾起唇角惯常达到的弧度——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粉嫩的嘴唇,如果他就这样亲下去,那——
像是着了魔似的俯身靠近,在嘴唇几乎要触上那抹柔软的那一刻,区锦智猛然想到了自己住院的原因。眷恋的吻最后堪堪地落在了对方的嘴角。宛如滔天巨浪般的感情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缺口,不知足的迷恋一再缠绵地落在对方的下巴,脸颊,鼻尖,眼睛,额头……
明知道阿闲有可能随时醒来,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的动作,或者说他不愿意停止,哪怕必须承受阿闲的怒火,他也想要在这一刻用他的方法来确定阿闲依然还在自己的身边。
瞌上的双眸四周泛着淡淡的黑眼圈,他能不能认为那是因为担心他的缘故?羽毛般的轻吻再次落下——
阿闲是他的。
在梦中不胜其扰的叶闲竹突然动了一下,区锦智一惊,却还也没有想过要退回去,哪怕对方很可能会在张眼的瞬间将他狠狠推开。但是叶闲竹却没有醒来,只是挣扎了一下便直接转头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手臂下,于是区锦智愣了一下,却只能无奈地结束了他的福利。
从另一边下了床,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后,动作轻柔地将心上人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虽然怀中的温香软玉是他这几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存在,但此刻他却更希望她可以睡得舒坦一些。
俯身静静地凝视着床上沉睡的人儿,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在胸腔之间,区锦智第一次发现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如此的简单。
“扣扣”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区锦智感觉自己也快要在阿闲身边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他瞬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