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头就睡,最开始睡不着,又不敢翻来覆去的,怕惊醒了一个房间里的路雪,就抱着被子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上躺下,为了不让自己心乱如麻,开了电视,也不知道电视里在演些什么,但还算有催眠作用,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苏楚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吧,可是这样并没有让他好过多少。清晨,天刚泛白,接到父亲的电话,说老爷子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听老爷子私人的助理说是因为他昨天对苏清远做的事老爷子知道了,一气之下才犯的病。
一向温良恭让的父亲第一次对他说话用了命令式地:“不管你在哪儿,给我马上来医院!”
他赶过去,爷爷还在昏迷,一干人都骂他,这些叔伯们一向都唯恐天下不乱的,如今更是找到了借口,他任他们发泄,一言不发。
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既对不起锦弦,又气得爷爷生了病。
一会爷爷的助理出来,说老爷子醒来了,一干人都往病房里涌,助理拦住了,说:“老爷子指明了,只见苏少一个人。”叔伯们又是头来嫉恨的目光。
他进去,爷爷让人把病床摇高,半靠着,他去帮爷爷垫了枕头,说:“爷爷,对不起!”他以为离开是对锦弦最好的保护,却没想到让锦弦受尽委屈;他以为为爷爷打理好畅新,让爷爷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对爷爷最好的回报,可是却事与愿违,使爷爷住进了医院。
爱情和亲情,他都辜负了,他满心愧疚,却找不到出路。
锦弦是被郑新的电话叫醒的,他的声音喜气洋洋地,带着宠溺:“懒虫,该起床了,赶快洗漱,我在楼下等你。”
她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又猛然清醒了,赤脚就往阳台上跑:“你说你在哪里?”
郑新爽朗地笑着,答道:“在你家楼下呀,小懒虫,第一天尽我做男朋友的责任,送你去店里上班,怎么样?还称职吧?”
她往楼下看,郑新果然在,他的车子停在苏楚昨夜停留过的地方,只是,物是人非。
路雪踢啦着拖鞋过来往楼下看,她揉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说:“锦弦,你会变魔法吧……”又感叹着说:“锦弦,你命真好,有两个这么好的男人喜欢,我嫉妒了……”
路雪过来亲昵地掐她的脖子,而后端详着她傻傻地说:“也难怪,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你的……”
她笑了笑,说:“我也喜欢你。”是真心的,路雪比她大不了多少,对她却像是亲人一般的照顾着。那种属于她们的友谊,是坚不可摧的,说起来,比爱情可靠。
“那我们两个过,让那些臭男人见鬼去吧!”路雪对她做鬼脸,笑说,她也笑,两个人都傻傻地。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郑新看见她出来,迎上去,眼睛里有异样的光,傻愣愣地说:“锦弦,你真漂亮!”
她微微的笑,眉目间有疏离的光,她的心不知在哪儿游弋,它不属于郑新,也不属于自己。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她想,既然答应了郑新,就要有女朋友的样子,至少让他觉得有面子,便在镜子面前捯饬了一番。
下楼的时候,又做贼心虚地想,自己是不是很卑鄙,为了哥生活的安稳,利用了别人的感情。转身想去洗掉,路雪已抢先一步过来挤进卫生间,说:“让开,让开,我急用……”又大叫,说:“糟糕,要迟到了,怎么办……。”
“走吧。”郑新绅士般地为她拉车门,他也上了车,坐在她的旁边,她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想起苏楚,郑新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简单率真的男人,和苏楚的幽暗优雅完全不同。她想,这和身份有关,苏楚那样的出身,身上有那种无形的魅力并不奇怪、
“等会再走。”她说,回头往楼洞里看。
路雪已慌慌张张地从楼上冲了下来,一阵风似地钻进到车里,嘻嘻地笑着说: “不好意思,要迟到了,搭个顺风车,你们该亲热尽管亲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遵命!”郑新和路雪开玩笑,一边看了锦弦一眼,锦弦有些别扭,没有说话,而是把头转向车窗外。
先送的路雪,车停下来,路雪赶着走,把包忘在了车上,锦弦下车去送,追了几步,路雪恍然地接过,拍着自己的脑袋笑说:“我这记性,谢谢了,锦弦。”又对车里的郑新挥手示意说:“谢谢你,老郑。”
路雪和郑新见过几面,聊起来才知道了两个人原来是老乡,就这么叫着,很熟稔的样子。
锦弦刚下台阶,一眼看到苏楚的车也到了,他下车,长身玉立的,风拂过,他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捉摸不透,和昨夜的深情款款判若两人。
他们就这样错身而过,他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后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对她点头微笑示意,毕恭毕敬地,很怪异,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那个人……是苏楚吧?”上了车,郑新问她。
她说:“是吧,我没有看清楚。”她但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郑新知她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再提,送她到店门口,店门口和平时有些不同,有花篮和绸带,喜气洋洋地,像是有什么活动似的。
她刚下车,原来的那些同事都迎了出来,在两侧整齐地站好,店长出来,笑容满面地来拉她的胳膊,说:“你来了,看看还满意吗?”
她愣愣地,受宠若惊,问:“什么……满意不满意?你不会是想炒我吧?”
往日一贯冷若冰霜的店长一脸的慈祥,说:“您这是说什么话,现在你是老板,不炒我们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她想店长是不是疯了,问:“你说什么?我是老板?”如果自己是老板就好了,哥就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连看到不对随她一起下车的郑新也狐疑了,凝眉问:“怎么回事?”
“苏少买下了这家店给左小姐,怎么?你不知道吗?”店长说。
她马上明白了过来,气不打一处来,摸出手机给苏楚打电话,嘲讽地说:“你出手还真大方,别人追女人不过送个皮包什么的,你一送就送家店面,不过可惜,你送错了人,我无福消受!”
她很少这样说话,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一想起她气嘟嘟的样子,娇憨中带着天真,苏楚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我的锦弦,别的女人怎么比。不只有这些,做了苏太太,畅新也有你的份。”
她“呸”了一声,说:“鬼才要做苏太太!”
他也不生气,淡淡地说:“做不做由不得你!”
她的倔劲上来了,讽刺地说:“我就不信了,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同意,谁还能把我怎么样了!”
他还是笑,说:“走着瞧!”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愤然挂上电话,一抬头,撞上郑新的目光,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一个无赖而已。”再不想进店面了,苏楚送的东西她一点都不稀罕要,更不想碰,她转身往医院的方向去,对郑新说:“你去上班吧,我去医院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