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么来了?”看着季若含音的确是有些意外,她早已下了令谁都不得出入后宫了,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我拿了父皇给我的金牌才得以进来的。”季若的脸上依旧是那抹远离红尘般的淡然笑容,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还是他,她还是她。
“二哥……”
“二哥不想多问什么。”季若缓缓走了进来,手中的那一串佛珠依旧在他的指甲滚动着,“这串佛珠我已带了四年了。”走到了含有的面前,季若神色淡然地将手里的佛珠戴到了含音的手上。
“二哥——”
“只愿它能保佑你一切平安。”
看着手腕上那串已然被磨得光滑的佛珠,含音想要张口说话却还是被季若给打断了。
“这次虽然是受了大哥所托,但我本就想来看看你,当日一别已有许久了。”出人意料的是季若竟是突然抬起了手摸了摸含音的长发,“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有二哥会陪着你。”
“恩!”看着季若,含音最终还是将那一声呜咽给吞了下去。
她会好好的,因为她知道……她还有他们。
季若来的静悄悄,走的也静悄悄。坐在屋顶上的含音看着突然变的有些陌生的后宫,想笑却是笑不出来,想哭却是连眼泪都没有。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罢了,却是什么都变了。
“九公主,新皇登基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
只是扫了一眼管事的太监,含音点了点头,“与祈贵妃说一声吧,三日后的登基切勿不能出差错,让摄政王早些来后宫。”
“是!”
大将军当上了摄政王,那么……一切便都是定数了吧,任谁都无法改变了。
院中的景致在叶陌冉走后便变得一塌糊涂,含音全然没有心思去搭理,而公众的太监宫女却是没有含音的命令根本不敢入良善殿来。今日的情形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等会。”见着正准备退下的小太监,含音伸手拦下了他,浅笑着问道,“皇宫里近日可有什么传闻。”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倒在了地上,连声音都带上了三分怯意,“奴才不……不知。”
含音看着他那模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算了,退下吧。”
新皇登基的日子迫在眉睫,宫外流言蜚语让宫中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了起来,至于祈贵妃……似乎自她宣读了封她为皇太后的那天开始便变的越发倦怠了起来,每每一人在英华殿之中,其他之事都交与了含音与大将军打理。
木已成舟,早已没有了退路。
新皇登基的前一日宫里突然就出了大乱子,宰相拿出了先皇的圣旨在朝堂之上宣读,大将军阻拦不及却是让众大臣都听见了圣旨之中的内容是册封大皇子为新皇。此后大将军虽以摄政王的身份将宰相扣进了天牢,奈何大皇子举兵,此外竟是还有只有先皇兵符才能调遣的军队一同围住了皇城。
退无可退,众人这得坐在英华殿之中,从长计议。
含音不是第一次见大将军,但每一次见到他,含音都不得不衷心地感叹他身上的那种睥睨天下,游弋沙场而不变色的那种大将之风。只是……这样的霸气终究是太过显露了。
“今日之事似乎来的很是不寻常。”大将军茶杯一扣,沉声便说出了看法。
“咳,大哥,这可是急也没有什么用的。”祈贵妃依旧是躺在软榻之上,目光空洞,只是嘴角的笑意让人知道她是能听见他们说话的。
“可是这也来的太过蹊跷了!”
大将军说罢便直接看向了含音,这眼神之中的意思可谓不言而喻。
“大将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搁下了茶杯,含音勾着唇角却是连看都懒得抬眼看他,只继续道,“现在的情形,我也是被牵连的。”
“可是那老头子的圣旨无缘无故怎么会落到宰相的手里,你不是说你已经烧了么!”鹰眼一勾,戾气阴寒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丝丝彻骨,“再者老头子的兵符不是消失了,怎么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了吧!”
虽说大将军的话句句在理,但含音只笑着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大将军都不知道的事,含音怎么会知道呢?”直直对上了那双眼睛,含音虽是心中划过了寒意,可终究还是笑着说道,“大将军与其怀疑这些,不如好好考量下一步该如何做。”
“当初就不该听信你的话!”手下的茶杯被猛地震碎,茶水四溅,最终落到了含音的手背之上,有些灼热,却也只是一瞬。
“大哥,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呢?”祈贵妃媚眼一闭,露出了些许乏意,“音儿说的也在理,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地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吧。”
“这有如何,他们说我们谋朝,我们就真的谋朝!”大将军接过了江鸳递去的白绸擦拭了一下手背,“这天下便真的姓齐了!”
含音虽是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笑着举起了茶杯,“那含音便等大将军的喜讯,届时可别忘了答应了含音的事情。”
“我五万大军驻守京城之外,就算是老大和那军队一同前来,也奈何不了我半分,再者若是出了纰漏,西郊五万精英也会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当大将军一脸得意地笑着时,却是见着一小将破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血迹,冲了进来后便径直跪了下来,“大……大将军……京城外,五万大军遭大皇子偷袭,已经退进皇城了!”
“啪!”一掌拍在了桌上,大将军全然不能相信,“那西郊的五万大军呢!”
“他们——”还未等那人说完,已然被一剑封喉,最终趴倒在了含音的脚下。
得意的笑,最终都是属于她的。
“西郊的五万大军,已经被三皇子季水的七万驻兵已叛军的名义诛灭了!”转身看着全然不能相信这些竟然是事实的大将军,抽身拔出了佩剑,剑芒锋利,见血封喉,只是刚刚被拔出来便沉重地落在了地上,“我……”
“茶里下了迷药。”走到了大将军的身边,含音笑着掰开了他的手指,让那把重剑落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响亮的竟是让所有人都战栗了一下。“你……死定了!”
“我早已说过,不该听信你的话的!”虽是怒吼着,可是早已没了适才的气势。
“可是你们还是听信了。”看着躺在软榻之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祈贵妃,含音脸上的笑越发肆意了起来,“你当初指使丝羽来报仇的时候便该知道,如果我发现了事实便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挥起了手中的剑,“这天下,你还要不起!”刺进了他的右肩,含音淡淡道,“皇宫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大皇子很快就会来的,你们还是好好地呆在英华殿之中吧。”提起了手中的剑,含音扫了一眼依旧未动的祈贵妃,虽有诧异却还是未有在意,径直走了出去。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躲的躲,逃的逃,而更有甚者竟是冲到了含音的面前意图将她抓起来从而能够跟大皇子讨个赏。含音步履匆匆,急急忙忙地赶向了望月宫,只愿一切如自己安排那般顺利,切勿出了差错。
望月宫里悄然无声,放眼看去却是在以为没有人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抹裙角,心中一寒,连忙唤道,“谁在那里!是长平么?”
裙角一动,却是收进了角落。
“长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看清那人的模样后不禁紧锁住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江鸳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适才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后,她见情况不对便逃了出来,本是想着来望月宫抓了十一皇子或是长平公主后能保自己一命,哪想望月宫里却是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人。
“你想拿十一皇子和长平的命来换你一命?”含音嗤笑,“他们早已被我唤人送出宫去了,所以你就别妄想了。”
“九……九公主……”江鸳见此慌忙便跪了下来,那模样可真是狼狈,散乱的发髻斜斜地挂在一边,眼角更是趟过了些许泪水,“我真的真的不想死。”
“当初你要留在宫里,便该认定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剑锋指向了她那有些脆弱的脖颈,“秋屏的命,是你欠我的。”
“我……我……”
“枉你一世聪明,却终究是败在了这后宫和朝堂之争里。呵,祈贵妃失势,你想都不想便准备去投靠萧淑妃,哪想最终被将一军,回来了却已然里外不是人了。”说罢,含音有些无奈道,“祈贵妃早就下令将你姐姐乱棍打死了,她将你留在身边只是要让你必死无疑罢了。”
“我早知她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本是震惊地瘫倒在地的江鸳最终无力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我……”
含音未语,而江鸳却好似说起了梦语一般。
“她就是要让我死,让我死……”
“她一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收起了剑,含音垂眸便转过了身子,她是恨她们的,但是从未想过要她们死去。宫里纷争太多,能全身而退的不多,但是至少可以活……
回身刺过了一剑,看着剑锋没入了她的身体,那一抹嫣红是那样的刺眼。掌中的石块落在了地上,最终压断了花圃之中的花苗。而江鸳就好像一片折翼的纸鸢一般,飘然倒在了脚下,脸上有惊恐,有怀疑,有泪水,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她的呼吸一同消散了。
“你总是太自以为聪明了。”
拖着长剑,剑尖的鲜血拖拖拉拉地被拉出了很远。叮叮当当,看着后宫的那一头,他们似乎是已经入后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