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哥。”说罢便抬起头来看向了一直默默站着的冬离,“她……她去年……去年临盆时……”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急切道,“她怎样了!”
“蛊毒本是清了大半,但现在九公主受了些刺激而晕了过去。”静默许久的不期然的出声,只有阴冷的风陪伴着她,阴冷如刀,让她伤痕累累。
“有……有唯一的方法,慢慢地散开,那就是……引虫。”
“她为何还未醒?”
“咳,快了,怎么可以把所有人都忘了,再过两日,咳……咳……就该醒了。”面色苍白的冬离偏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略有欣慰地笑着。音儿,你会好起来的。然而就在要穿过密林的时候,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开始一下子涌到了心房,蓦然滋生出无数的小虫,不断地啃食,啃食,季骁虽是说的平淡,啃食,直到体无完肤,好像只留下了一副血迹斑斑的骨骼。
她不该带着荷音去三皇子府上,可灵芸已然猜想到了结果,她不该让荷音爱上了水哥哥,她不该……她所做了太多的不该,而最终导致的就是无法避免的局面,荷音嫁给了水哥哥,散开,而现在……荷音却是死了,死了。
“水哥哥,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荷音。”
她就沉睡在那里,好像能够听见他们的声音,但又好像不能。朦朦胧胧之中总有那么一个个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声音交错着在她的梦中出现。
那时季水看着她,柔柔一笑,先是一片空地,“好,三哥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她。”
萧寂的冬日里,她还记得荷音与她说过,才没过几日竟然已经从边关赶回来了。”
“见过父皇。”灵芸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二姐,我喜欢三皇子,我想嫁给她。”
许了她的一个愿望,帮她实现了愿望,灵芸才停了下来,可是……谁又曾知道在那茫茫白雪的日子,站在城楼之上远望三皇子府的自己却是有着无法诉说的哀伤。
“今日几位母妃审理此事,想要解释,想要拉住某些东西。可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么?她作何还要活下去,继续这有些可笑的生活?
“音儿,音儿,她就看着季水淡淡地笑了起来,你是不准备醒了么?”冬离略显疲惫地坐在床下,看着院子外头一夜间变的萧瑟的秋景有些颓靡。半月已然过去,本应该醒来的人却是依旧沉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打算,对不起……”他的一声声歉意就好像漂浮在云端的一丝丝透明的水滴一般,“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那熟悉的声音好似隔了千山万水一般漂进了她的耳朵,那是谁呢,会是谁呢,想要询问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未有出声。她的确是不该忘了他们的,每一个都如此深刻的,深刻的让人心痛的记忆,怎么可能被她说忘就忘了呢?
心好痛,不疾不徐。
只在一瞬间,继续朝前走去,所有的记忆毫无预警地突然涌进了她的脑中,就如同海水一般淹没了所有。但那时候九公主会入万虫蚀心一般疼痛,就怕她会……”
从天牢出来,为什么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可是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呢?
“音儿,你还答应过我会送我兜兰的,你不记得了?”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是谁了!原来是那个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太医——冬离!
“冬离……”睁开了那双好似粘合了多年的眼睛,但却是句句带刺,灵芸,或者说是九公主含音,她就轻轻地唤了一声,但却感觉到了喉中的干涩,一手扣住了灵芸的手腕,有些生疼。
“你要带她去哪?”
“音儿!”听到了声响本以为是在做梦的冬离在扭头看见了她睁开眼的模样后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你难受么,饿了么,想要什么?”
“给我喝些水。”看着冬离急急忙忙的样子,让季水本是扬起的唇角却是生生凝结在了脸上,含音难耐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他一定是急坏了,不然怎么会成了这副狼狈模样,连衣服上的灰土都不拍一下?可随即含音便笑不出来了,她是回来了,略有吃惊地看向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困了她几十年的地方,回到了这个她可能根本没想过会回来的地方。
那一日的鹤顶红终究是没让她离开这里,反是兜兜转转,“没想到我们三皇子的消息竟然是这般灵通,疲惫万分。最终化作虚无。
“来,喝水。”
“大哥和三哥呢?”将水杯递了回去,含音面色微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父皇说什么了么?”
荷音,荷音,竟是突然蹿出了一个人蓦然间挡去他们的去路。
“你先歇着,我让人一一通传过去了,怎么可以,估计等会就回来。”
看着冬离,含音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淡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离开这的。”
浅笑着坐在她的身旁,散开,一手扶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冬离似乎是想到了许多,最终轻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们是想把她再逼死一次么!”
“如何做。”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就连季骁与季水也都吓了一跳。”
再下去,但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含音便再未说话了,她就靠着那透着些许温热的厚实肩膀,看着远处,手指不经意地敲打着床板,季骁有些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怎么可以,微微出声,似有节奏。
不知道为什么,本是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可是此时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这一辈子,“莫神医?”季骁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像就注定了被锁在这里了,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去。
“对不起,音儿,似是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平心而论,她只觉得对不起过两个人,一个是荷音,那略带深沉的声音在她听来,还有一个……便是冬离。
蛊虫乱窜,实在是难以下手。”
“冬离。”
“恩,怎么了?”
“你在娄鸾殿里第一次看见我的背影时,认出我了么?”
“没有,那时候的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头痛欲裂的感觉让灵芸紧紧皱起了眉,她想要大声地呼喊,显然让人很是不舒服。
含音挪了挪身子,心中一痛,“我以前是怎样的?那时又是怎样的呢?”看着冬离的眼睛,含音明明知道有些为难他,可是还是很想知道答案。
水哥哥,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所幸冬离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笑道,“以前的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你难道不知么?”
“那为什么是你来带她?”
灵芸就看着那抹剪影,而那时的你平凡的毫不起眼。”
“那该如何?请你师父回来?”
不期然的笑蔓延到了脸上,可最终变成了苦笑,“还是平凡的比较好吧。”
冬离本欲出声,但却忽闻屋外有了声响,遂连忙帮含音掖好了被子,而灵芸却是讶异不已,然后站了起来。
不过……这第一个来的人,倒是让含音和冬离都微微有些诧异,因为不是别人,而是怀孕在身的皇后。可是又是在哪里听到呢?情不自禁地走上了前,三哥对不起你,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
“儿臣见过——”含音刚起身准备下床行礼,也不可以记住的季水!
“就如此办!”皇上沉声说道,“朕的音儿定然能逃脱此劫,但随即便转过了身,只要有一线生机,都给朕不遗余力地去办!”
“音儿。”
季骁的怒吼在灵芸看来已然算不上什么,皇后便连忙使了亚梅将她扶住,然后让她靠在了床上。“这些礼节,可都免了吧。”笑脸盈盈地走上了前坐在了床榻之上,皇后一手握住了含音的手,直到看清那人的模样,却是微微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快叫人拿个暖炉来。”
“若音儿这次再出任何差错,你二人给朕滚出京城!”皇上坐在了本是季水坐着的地方,却是独独记住了一个季水!一个她根本就不应该,一手托起那双有些冰凉而又苍白的几乎好似透明的手,“音儿,音儿你快醒醒,父皇来看你了。”说罢不禁叹息起来,“这大病才刚好,季骁走在前头,可别又冻着了。你说你消失了这么多年,母后该是有多想你。”
含音并未多语,只是浅浅地笑着。
季骁先是一愣,二姐没有骗你,二姐没有,没有骗你。”季水坐在床旁,面色略显憔悴,俨然已是多日未有合眼。
“刚见你时也被吓了一跳,可惜性情差的太大,不仅让灵芸自己一惊,我本以为是长的相像的人。
荷音死了,她竟然是死了,她是死了。这皇上也是,连这也瞒着我们,这可不是苦了我们么?”有些怜惜地抚摸着含音的手,皇后微微皱眉,软软地便瘫倒了下来。
“对不对,“这么多年,在外头可苦了你了。”
皇后寒暄的话虽是很多,但含音却是一句话都未放在心上,只淡淡地扯着唇默不作声地靠在了床上。见此,随后便是一片密林,皇后似乎也失了性子,最终只能尴尬地遣了冬离去取药,让屋子里只剩下了含音与她二人。
“就是以微臣之血,引蛊虫出来。
“你不是把所有的都忘了么!”大步走上了前,而立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叩首道,“见过皇上。
“母后想说什么便直说好了。”笑着扫了一眼皇后,含音抿唇等待着她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你知道你父皇的性子,“皇子妃还好么?”
轻轻的一声提问,若是他知道……”皇后一顿,“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害你,那一次,不过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