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虽不满,但知他不是空口白牙的人,声音压得低低的,“现在呢,走了?”
“嗯,走了,不知是哪方的人。”公孙复主动离阿紫几拳远,躺得笔挺,“现在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吧。”
“困了,明儿再说吧!”阿紫翻了个身,扯过床里的被就盖上了。
“嗳,分我点儿呀,夜里还是蛮凉的!”
“冻死你活该!”阿紫嘴上说着狠话,还是把被子往他那边搭了下:“让你下狠手掐我,就算又揉,那也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休想让我给你好脸儿。”
公良复轻笑了几声,“睡吧……真是好怀念你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才五岁般大吧?防我跟防狼似的,用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结果哪天早上不是趴在我身上醒来的……”
“我那时……那是被阿贲那家伙带坏的,习惯而已。”阿紫在黑暗中转了转眼珠,“不过大热天的抱着你还是蛮爽的,果然冷血动物也有可爱之处呀。”
公良复微微翘下嘴角,不理会她的另类赞扬,闭上眼似睡去。待阿紫呼吸悠长后,一伸胳膊,未等搂上她,怀中便自动滚进一娇躯……公良复如愿地搂住,欣然真的睡去。
另一个院子里,树下的月溪冷着脸,听着阿凉的回复后,举手轻挥,阿凉轻叹口气,退下了。
他则仰头看着夜幕,久久伫立不动。
夜风调皮地卷起他的衣摆,自他微开的腿间穿过,也不见他理睬,甚觉无趣地吹远。
“是我太心软了吗?”那绯淡的唇轻轻嗌出一句后又抿紧。往上看,那双往日柔情似水的双眸似被寒冰冻结了一样。此时无人,若有人得见,必会被吓得心尖一颤,那皎洁的容貌看上去竟带了几分邪气……
有了拓跋翰的默许,阿紫心里就有了底。她一连憋在屋里好几天,起草了份榷场协议,又偷偷摸摸地跟文老伯商议了一番,定下终稿,这才算放下心。
将这东西交给公良复,由他保管着。不言而喻,上不上报随你的便,反正她也没想瞒着谁。
公良复看向她的眼神柔柔的,竟没了半点儿阴冷,有如那天早上醒来时……
阿紫大感受不了滴离去……不就是被起早的小复复无意中顶了一下嘛,用得着这么脉脉含情吗?
等待着苍国派使臣来,不想却等来了赤媚儿那妖精,还有风尘仆仆的风雷。
阿紫在他俩之间溜了几遍,似嗅到了奸情的味道。“媚儿赶了这么远的路,定是累坏了,去好好泡个澡,再睡上一觉……我瞧着似乎身心俱疲呢。”
媚儿嘻嘻一笑,指了指桌上的包裹,“主子,这可是皇上亲自送到府上的长公主朝服及凤冠,媚儿下去了。”
风雷则有些不自然,眼神不敌阿紫的审视,落落垂下。
阿紫围着风雷转了两圈儿,忽地恶意一笑:“我家媚儿的身子可还够软够韧?”
风雷突然呛了起来,一张脸涨得发紫。“咳……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紫一挑眉:“那是我家媚儿强得你?”
风雷再次咳得昏天黑地,阿紫坏坏地递上水杯:“别急,偷吃的时候怎么那么顺溜呢?”
好不容易等风雷平复下来,阿紫听完他磕磕绊绊的解释后,挑眉道:“既然我家媚儿不需要你负责,那就随她吧。”
风雷惊诧地瞪圆了眼:“侯爷……我以为您是希望我娶媚儿的?”
阿紫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成亲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儿,她若不想嫁你,大概还是你哪儿……不甚合她的心意吧?我怎可仅凭一次不得己的解媚毒就将她的终身定下?就像我与你家少主之间,也不见得救命之恩就非得以身相许一样。”
风雷倒吸口气后,神色怪异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了上去:“这是我家少君给侯爷的信。”
阿紫撇撇小嘴:“他可是不放心我,要你颠颠地跑回来看着我的?”
“怎么会呢?”风雷眼神闪烁地避开她的审视,“侯爷若无它事,风雷也先告退。”
阿紫拆了信,边看边笑,这风野该是多不放心自己,十句中有七句是叮嘱自己离那几个男人远些,余下就是说自己暂时不能回来,一等能脱离开,定会昼夜不停地赶回来云云,竟是没说因什么事绊住了。不过酸得能掉牙的小味道还是充盈了整封信,好像他不在,自己定然会偷情一样……
“看什么呢,乐成这样?”
手中的信突然被抽出去,阿紫抬眼,见是公良复,嘴一咧,龇出小白牙:“当然是他喽!”
“哪个他?”公良复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不动声色地递还给她:“他倒是直白,跟个妒夫一样。说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非跟个女子似的挂在嘴上,没事儿就拎出来。”
阿紫笑笑,不理会他的意有所指,将信折好放回信封内。“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就冒出来了?”
公良复见她将那封信仔细地用匣子收了,细眼一眯,压下心头的不适,状似随意地说:“苍国使臣大约明日午后就能到了,你猜是谁?”
阿紫收好匣子回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摄政王古迦摩。”
阿紫对上公良复别样的眼神,哼笑一声:“我还说呢,怎么收不到六朵的消息了,原来是被半路截你手上了。”
“说到这个。”公良复似一点没听出她的嘲讽,挑起她耳畔一缕青丝:“听说摄政王身边仅带了一名宠姬,人称六夫人,宠冠王府之内,连生下世子的王妃都要避之一二,不得过问其人其事。”
阿紫眨了眨眼皮,“所以呢?你这是暗示,他在觊觎我,就像月溪?”
“你又不是傻的,没准儿还想将人家玩弄于……当然,或许侯爷,不对,应改口为长公主殿下了,您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好奇我会娶什么样的男人吗?”阿紫眯眼斜挑着眼角,似笑非笑,“再怎样,堂堂苍国的摄政王也不会入赘吧?”
公良复若有所思地不再试探,“这么说来,这个古迦摩此时离开苍国的国都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谁都知道老苍皇残喘不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