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英坚持要缝。柳刚不好意思再推托,就到另一间屋去脱。
肖兰英一把拉住他说:“别脱了,天气冷,你还是穿着,我就这么给你缝。”
肖兰英穿好线,开始在柳刚胸前使起针来。脸和身体离他的胸脯都近,她嗅到了男人身上的气息。自从丈夫死后,她已有好多年没闻到这种气息和离男人身体这样近过。肖兰英的心开始急剧地跳起来,全身都在发热,思想怎么都集中不到一块,针也穿不进扣子孔里。随着思想的走神,她竟忘了手上的活。
柳刚仰着头,等她把扣子缝好,好放下脖子。见她一时没有了动静,便催促着问:“完了吗?”
肖兰英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说:“就两针了。”缝完后,她将嘴凑向前,拿牙去咬断线。脸一下挨在柳刚的颈脖上,她立即像触了电似的,全身都瘫软了。那脖子像块巨大的磁石,把她的脸紧紧地吸住,再也拉不下来。她心里本就不想离开,便趁机把整个身子都靠在柳刚的身上。手里的针也掉到地上,空出的两只手从腰部把他紧紧抱住。她像发疯似的,在他的胸前、脖子上快速不停地亲着,并顺势把柳刚推倒在床上,用手去解他的裤子。
屋外的人也偷看得情欲猛涨,心痒痒的。就在他们想入非非的时候,柳刚一下推开肖兰英,站了起来。窗外的人大感意外,觉着柳刚白糟蹋了这个机会。只见柳刚爬起来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严肃地说:“别这样,让人看见传出去不好,以后没脸在这儿生活。”说完,他像是听见了屋外的动静,用嘴小声地“嘘”了一下,同时拿手指了指窗户外面,示意肖兰英不要说话。
“怕什么怕?”肖兰英看懂了他的意思,坐起来后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怕他们说什么。谁愿嚼舌头,让他嚼去,老娘不怕。”
柳刚已扣好衣服往外间走去。他拒绝了她的要求,头都没回过来看她一下。这一举动给肖兰英火热的情感上泼了一桶冷水,使她的心硬是凉了半截。她不禁暗暗抱怨:连女人这样的好意都不肯接受,也许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会如此冷酷无情。自己这么爱他,他却如借了稻子还他糠样,板着副面孔自个儿走了,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柳刚的这般行为确实使肖兰英心里很不好受,也叫她彻底地读懂了他们的关系。照她看来,由于柳刚固执地怕带来不好影响和担心队里人的烂嘴巴,他们的关系是不可能再向前迈近半步。她只好把这个想法很好地保存在心底里,不得不跟在他后面往睡房门外去了。
窗外的那两三个男人还在惋惜地议论着柳刚是个傻子,送到面前的女人都不晓得要。
所以此事传出去后,坝子里的人不再相信柳刚和肖兰英有一腿的谣言。
肖兰英再去帮柳刚,人们也就理解了,闲话也慢慢少了。
今天“干叫唤”又将这一屎盆扣在了肖兰英的头上,气得她脸都白了,头发一根根立了起来,想冲过去与她痛打一顿。可她一想到自己是党员,大小还是个干部。跟她这种人再闹下去,众人面前她要再来一顿胡说八道,反而不好。于是她没好气地说:“你凶,这会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明早派工时把你这种丑事拿到社员面前,让大家评评理。上回你带头抢保管室麦子的事还没有解决,又接二连三地做损害集体利益的事。看你该不该这样做,还乱骂人,到时这些账都要和你算清。”说毕,她自个儿走了。
“干叫唤”气冲冲地回到屋里,把刚才的事丢到一边,就去放她的鸡。
她把鸡从鸡窝里捉出来,左手捉住母鸡的翅膀,右手的中指伸进鸡的屁眼里去摸蛋,唯恐没摸着,把一个蛋落下了。这是她每天早上必做的事。这会儿她连摸了几只鸡,屁眼里都是空的,加上刚才的事还没气过,就狠狠地对鸡骂起来:“一个个不还债的东西,白吃了老娘的粮食。”说着她啪啪两巴掌把鸡打得在手上乱弹,直叫唤,接着狠狠地掷到门外去,并报复似的自语着,“便宜了你们不成,看我还给你们吃不。”她挨个地往下摸着,有蛋的鸡就丢到撒着粮食的屋里,没蛋的鸡照样摔出去。最后她捉住一只大花母鸡,见有一个蛋已到屁眼门上,便用手指伸进里头一掏,就把这个蛋掏了出来,痛得大花母鸡直扑腾乱叫。鸡爪子把她手背都抓出血来,可她并不感到痛,放下鸡就往筐里装这个热乎乎的带有血迹的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