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令人伤不堪,谁料心伤至极端。
层层揭开未知事,立于绝望之峰巅。
那土匪头子的手早已被绑得紧紧的,嘴也被堵紧,少清便让他骑在马上,少清紧紧拽住那马的缰绳,他自己骑着马又牵着那土匪的马,回到林鸟山中。
少清见那些人在那里守着也早已疲惫,便只喊道:“如今你们的山寨大王就在我手上,况如今我们的人也并不比你们少,真打起来,我们倒也不怕你们,你们还是快些放了我们的人通行才是。”
那些土匪哪是见过这场面的,又见大王的嘴被堵得死死的,便也只都站在那里,失了计策,不知如何是好。
少清见此,又见那土匪头子早已吓得不知所以然了,便又将他嘴上的布团拿下,只见那土匪头子喊道:“你们快些放了他们便是。”
车上芳华等人听闻,便相互瞧了一瞧,知是怎么回事。
这下那些土匪听闻大王这般说才聚在了一起,撤得远远的,要将这些人放走,大家都要单独留下来等上一等少清,少清却执意让大家先走,不要乱了阵脚,大家便都只好走了。
少清见自己的人都已走得老远,才将那土匪头子的马放了过去,自己也便说了声:“后会有期,日后定要多做些益事才好,也免得你们自食其果。”
土匪们见人逐渐没了踪影,又听着声音渐远,只得忙救下大王来,就此无可奈何。
大家走了一些路程后便停下了脚步等少清,少清也便很快赶上了大家。大家便再次上路,车上的人只说少清当真勇气过人、足智多谋,也便都不在提与这事有关的其他的人与事。
应先很快便到了家,大家见应先家门口早有人迎接着,又说:“听闻应先这几日要来,早就等着了呢。大家进去歇息一下吧。”
大家说笑着,应先进了门,大家也笑说不进去了,都就此别过,只说将近半月时日之后,来接应先。
少清一行人随后要送的便是芳华,芳华的家离应先的家很是近,只再有一日的工夫,便可将芳华送到。
只是天色已晚,从德又忙着要去附近的集市瞧瞧,芳华也直说让大家歇上一歇,大家也便停下脚步,等次日再送芳华。
大家与从德一起来到附近的集市走了一走,暮色将至,人们大多都已纷纷回去,从德也只说回去罢了。
大家便失意而归。然正是在回去的路上,芳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自己的亲人。
“大哥。”芳华欣喜地喊道。
只见那人回头,一脸憨厚:“芳华?你怎会在这里?”那人只是激动不已,也不知如何是好。少清等人也忙上前与芳华的大哥招呼着。
芳华的大哥名叫赵兴,大家都只管叫他兴子,只是这里的人大多还都需称他为“大哥”罢了。不仅兴子这个名字是极普通不过的,这人也是十分憨厚老实,为人厚道。
大家见芳华他们兄妹二人相见,激动不已,别人也都不说话,让他俩说着。
“大哥,我们正是要回咱家呢。只不知你要去哪里?可否顺路?”芳华问道。
兴子却说:“正要回家呢。我出门回去路过这里,竟没想到会遇见你们,我当真心中欣喜啊,只是不知你们这些人还要去哪里?可有与石榴顺路的,只是她一人只身出去,我当真不放心呢,若是顺利,倒也可以送她一程。”
石榴是兴子的妻子,曾也是随赵洪寿一起在方家做过下人的,只是后来竟突然向老爷、夫人请辞,老爷、夫人也都只说,这本都是一家人,若有什么不满意,只管说便是,若是实在不想留,便也不强求,本就不是自小在方家的丫头,倒也无妨的。石榴便离开了方家。
“怎么,大嫂也来了?怎么竟不见她?她去了哪里?”芳华问道。又说,“他们是要接着去扬州送绿珠妹妹的,只是不知大嫂要去哪里?”
兴子听了,大喜:“扬州?正好呢。我方才还担心可否会不顺路,然如今看来倒是正好了,虽说石榴她不去扬州,然与你们正巧顺道,只是她三五天便可到,你们只恐怕还要再走些日子呢。”又说,“倒不知你们可否方便,带她一程。”
大家都说:“无妨的,一起走便是,路上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芳华见兴子这样说,便忙问道:“大嫂可是回娘家?那这路倒是正好呢。”
兴子忙说:“正是啊,她娘家出了些事情,让她快些回去,我本是要送她去的,只是这一路上,带了这两个孩子,接连风寒不止,还没走多远,又开始不服水土,她便执意要我将孩子带回去,自己去便是,然我实在不放心,只又担心孩子,不知如何是好,她却与我争执了一番,我也只好听她的了。”
他又忙笑说,“我倒糊涂,这半晌,见你们问,我倒也没说出她现在去了哪里。我们本是带了孩子去了大夫那里,然大夫那里缺一味药,他们在那里等着,便又让我去这家药店抓药。我才又来这里。”
大家顺着兴子所指,抬头看去,只见一家很大的药店在眼前。
大家见说,忙随兴子去抓了药。后大家见了石榴并那两个孩子,大家便说倒不如让芳华先随兴子回去,兴子也好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好好诊治,其余人去送石榴便是。
只是芳华、兴子并两个孩子这些人,大家只恐怕路上相互照应不来,便又让那些方家跟随的人随兴子去,只回来接芳华时再一并回去便是。
芳华却说:“这样大家太过危险,还是带上些人吧。”然大家却执意说,人已经够多了,不会有何危险,那些人只随芳华回去便是。芳华依旧不肯。
然正在大家争执之时,偏一辆马车朝芳华疾驰而来,却只有绿珠瞧见,绿珠见此忙挡在了车前又将芳华一把推开,亏得那马车及时停下,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大家见此都惊得很,芳华忙拉着绿珠说道:“绿珠,你怎这般糊涂,你岂能用你的性命来救我呢,若不是这马车停了下来,那……”
绿珠却气喘吁吁地说:“你且别说我了,瞧你马虎的,还是多带些下人护送你们回去吧。”
芳华也只好应了,又说:“今日大恩,今生难忘。”
那赶车人说是马惊了,又说这段路不好走,马惊是常有的事。然方才之事确实不该,愿赔偿大家银两并任大家责罚。
芳华与绿珠却都说,看来也不是有意,只是日后定要当心才好,又责备了那人几句,后直说就此罢了。大家也才放了那赶车人走。
芳华自是多带了些人,而又让大家也带了两个人在身边。
最终大家的意见倒也一致,只都嘱咐着当心才好,便这样开始了各自的行程。
芳华一行人倒是很快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只是少清这里倒真出了些状况。
石榴随大家一路,心中欣喜,对大家照顾得更是体贴入微,大家也忙叫石歇一歇,说说话,不必那样细致。
两日后,一段山路,少清担心大家无趣,便骑着马与坐在后面马车里的大家说:“明日大嫂便可以到了,大嫂不要心急才好。大家也不要心急,我们也快些赶路便是。”
石榴听说,便说道:“无妨的,大家还是路上小心为好。”然石榴一句话未落地,只听少清与少江的马都一声嘶吼,又有二人坠地的声音。
大家忙出来看时,只见少清与少江在土坡上滚落了好远,又倒在那里昏迷过去,他们的马也都惊到了一边。只是拉车的马倒是没怎样惊,只是突然停在那里。
大家都责备自己没有想到这段路上常惊马之事,愧疚不已。
留下的那两个下人并阳子忙上前去,大家也都帮忙,忙将少清与少江抬进马车内,又送到了附近的客栈躺下,找了大夫替他们疗伤。
然少江击中了头部,依然昏迷,而少清已经清醒了一些。
大家便吩咐两个下人去芳华那里再找些人来,那二人也忙去了。然那两个下人偏迷了路,耽搁了许多时日。回来时早已不见少清他们,便只无奈地回家领罚了。
又过了两日,大夫给少江用了上好的药,然他却依旧昏迷在那里。
大夫便告诉众人,少江只恐怕醒不了了,即便是醒了,也维持不了几日,大家只做好心理准备才好。又忙说,你们另请高明吧,或许我医术尚浅,不能医治。
大家都知这人是这里做好的大夫,便都失望不已,又纷纷都留下了眼泪痛哭着。
从德大哭着直说:“不会的,大夫,你只再瞧瞧才好,大夫,二哥不会就这样的,不会的。”
绿珠也落下泪来,说:“大夫,求您再想想办法才好啊。”欣儿、阳子、石榴也都站在那里,没了主意,只向大夫哀求道:“大夫,想想办法啊。”少清也昏昏迷迷地再三央求着。
大夫见这一屋子人这样,又只能无可奈何,只说:“节哀吧。”
大夫走后,少清竟又渐渐昏迷过去,大家忙又叫大夫回来。大夫回来后,瞧见少清这样,便忙扳起少清的头向后看时,只见少清的头后面有一个并不明显的伤痕,然却伤得很重,重得倒也都不疼了。
大夫只说:“如今看来,只恐怕这位爷的状况与方才那位也一样了。”
大家听后,心中又都是被重重地一击,绿珠险些因没站稳瘫倒在那里,亏了欣儿见此忙上前搀扶了一把。
从德听后也是愤怒不已,破口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庸医,一点病没瞧好,竟咒了我二哥又来咒我大哥,你倒是省事呢,我看你才是……”
石榴见此,忙打断从德,向那大夫道了歉,又送了出去。那大夫知大家情绪不稳,倒也不恼,只还说“还需节哀才好啊。”
石榴回来,大家依然只在那里哭着,不知如何是好,少清却又渐渐苏醒过来,说道:“你们倒不如给少江喂些水试试。”
少清说话十分吃劲,然大家见少清醒了,忙都凑上前去,从德见少清如此说,便又端了水去喂少江。绿珠便也端了水来,喂了少清些。
少清只喝了一小口水,还欲说话时,却被石榴拦住说道:“少清,你只先听我说,这事我在心里装了很久,不知可要告诉你,如今你已是这样,我们总要面对现实,只是大夫又这样说,我只不希望你抱着遗憾离开啊。”
大家见石榴这样说,都只愣在那里,不知石榴要说什么。少清也忙气喘吁吁地说:“大嫂有何话,只管说便是。”
石榴欲让众人出去,然少清见地方小,也不方便回避,便说:“都不是外人,无妨的。”石榴又觉得事情紧迫,便也不在意这些了。
石榴顿了一下,便说:“我本是要瞒着你的,担心告诉了你会影响你在方家的生活,倒是不知道的好。然如今也只有告诉你了。少清,你可知你母亲是如何离开人世的?”
大家见石榴这样问,便都瞪大了眼睛,不知石榴这般问究竟是何意思。
少清便满怀疑虑、震惊地说:“不是说去方家的路上出了意外?怎么,竟不是这样?你又如何知道呢?”
石榴便说:“我听闻,你母亲是被夫人害死的。”
石榴一语既出,竟吓坏了所有人,少清茫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是从何得知?消息又可否可靠?”
石榴便说:“是我在方家做下人时,无意间听到的,那次我有事要去回明夫人,听见夫人与老爷在屋内争吵,便只在外面等着,然他们二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也便听得越来越清晰。”
“莫非这事爹也知道?”少清问道。
“老爷说若不是夫人害死了你的母亲,那么他与你们母子二人早是共享天伦之乐了。我本以为是老爷说的气话,然老爷却又说,都怪夫人吩咐人在你母亲路途中的饭菜中下了药,老爷知道后,若不是老爷顾及夫人家中势力,忍痛没有处治夫人,只恐怕夫人也早已一命呜呼了。”石榴说着。
“那当初夫人为何要接大哥母子来呢?”绿珠问道。
石榴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并不知。老爷当初也并未提及。”石榴也是一脸疑惑。
少清呆呆地躺在那里,两眼发直,忽又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石榴却沉默了片刻,也不回答少清的话,只说:“那时你大哥正好来看我,我便与他商议。少清,我们是担心你知道后与夫人闹出个什么好歹,对你对方家都不利啊,况我们不能看你身处险境啊。这些年夫人对你也不错,视你如己出一般,老爷对你更是厚爱有加,便想你在方家的日子应是稳妥的。”
她又说:“我们不想破坏你当时的生活,只是常嘱咐芳华与你在家中还要事事小心罢了。我们又将那事说与二伯,要他看好你们,并也小心才好。你大哥本说要留下来陪我,然我不敢面对这些事,那时我心中又闷得很,便只能向老爷、夫人请辞回来继续过着我们贫寒的生活。少清,我们对不起你,竟自作主张瞒了你这些年。”
少清依然在那里默默地。
从德本来听了这一番话是愣在那里的,如今刚缓过神来,说道:“你胡说,我娘怎么会这样,我娘才不是嫉妒心那般重、心机又那般重的人呢。”
石榴只低着头不说话。
从德便上前拽着石榴道:“你说,你说全然都是假话,你快说啊。”又说,“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况我娘这些年待大哥竟有时比待二哥还好些,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可能?”
石榴见从德死死拽着自己不撒手,大家也都愣在那里,也不去拉,自己又挣脱了好些时候都挣脱不开,便知从德是用尽了力气要讨个说法了,从德伸手要去打石榴,石榴忙拽着她的手,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二哥与你并也无血缘关系。”
大家听后更是震惊不已。
石榴说道:“这也是他们争吵的那日说的。只是,不是老爷与夫人,而是老爷走后,夫人与梅儿说事时说的。我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便更是决意离开了方家。”
从德听了石榴这句话,手才慢慢松了劲,竟又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从德倒觉得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因少江不是老爷与夫人所生之事她也是知道的。
从德坐在地上,欣儿去拉她,她也不起,欣儿也便不再去拉她。屋中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石榴并不再说下去,也并无人敢再问下去。
从德缓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向大家说道:“二哥与我不是亲生兄妹之事我是打小便知道的。他既不是爹的亲生骨肉,也不是娘的亲生骨肉,他与我们家无半点关系。”
从德又说,“娘在生我之前,确实是给我生过一个哥哥的,然那却不是爹的孩子,那是娘与那时外面的一位公子哥生的孩子,娘怀了孩子后,那公子哥哪里还敢承认,只丢下我娘一人不管,爹并不知情,只等孩子出生,然娘生下我那哥哥后,那位公子哥却又改了主意命人潜入府中,抢走了孩子。只是倒也扔下了一个婴孩,那人便是二哥了,爹有急事出了门去,还未见那孩子一眼,那时只有娘和她的贴身丫鬟梅儿在。娘也只好忍痛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绿珠与欣儿听到这里觉得夫人有些可怜,也竟不知夫人是如此阴险、狠毒又自私、不守妇道之人。绿珠这也大概知道了为何她与丰收腹痛之事都会有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的原因了。
只是夫人的境况既已这样,为何又阻止少江有孩子呢,莫不成夫人竟心狠到这般地步,自己无子,也要让别人无后?绿珠不解。她又替丰收担心他们这一出来丰收腹中胎儿会有何事,不过好在自上次丰收出事后,多少有老爷盯着,又有丫鬟雀儿在,雀儿还算聪颖,便也让人多少安心些。
然这些事却被大家没有注意,早已醒来的少江听到,听到了这一切的少江问道:“你又如何知道?”
从德忽回头,见少江醒了,便也不隐瞒,说道:“这事是我在很小的时候,见方五在一次酒后大醉时说的,别人忙捂他的嘴,然我却当了真。后我吩咐人在方五清醒后去问他,他却是狡猾得很,只说那日浑说的。我又亲自去找了梅儿问,在我的威胁与哄骗之下,只说是为了娘好,悄悄告诉了我才是,梅儿这才说了全部的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