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算尽暗自笑,且别得意或相报。
不轨费心难违天,命中之事谁能料。
许伟后与应先多次偷偷见面,应先便也知道了那次许伟只为他准备了紫菜虾仁百合汤一事,心中便十分欣喜。而对绿珠也是更加轻视了。自己心中的优越感也便越来越多。
这日,夫人向芳华、应先与绿珠提及让她们回家探亲之事。
“芳华,这几日我准备让你们回家探亲一趟,如今已是冬天,若再不准备,只恐怕你们今年是要错过了。”夫人说道。
“夫人说的是呢,我们倒也都是想家了呢。”芳华说。应先与绿珠也便忙应着。
然夫人又说:“只是这家中一到年下,银两便会紧张些,只恐怕给你们预备的东西倒比不上往年了。你们可不要不满啊。”
绿珠忙说:“夫人待我们如一家人一般,往常给的东西当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好东西,如今我们哪里会因这个而不满呢。”
芳华见如此说,便忙说:“我今年就不回去了吧,家里人才来不久,父母都已见过,又在这里住了好一些日子,只是绿珠与应先倒是要回去呢。毕竟有一段日子没回去了。”
夫人见芳华如此说,便说:“芳华当真识大体,便随你吧。绿珠与应先都有一些日子没回去了。你们去准备准备吧。”
没成想,应先竟也说:“倒不如我们也不回去了,等到过了年再回去不迟。哪里就这样想家了。”
大家知道,应先的家人更是才来不久,父母都也来过。应先却不提,只说给这是一笔大费用,倒不如先给家中节俭。只是绿珠家中只蓝莹来过,父母那次实在脱不开身,便没有来。
芳华忙说:“这哪里是好。你们毕竟有一段时日没回去了,倒不如一切从简,先回去看看,年后再说年后的。”
而芳华是担心绿珠好长时日没回去会想家罢了。
应先却又说:“那倒不如这样,让苏姨太先回去,我年后再说不迟。”然大家心里清楚,若应先不回去了,谁还好意思因自己让方家上下费些工夫。
芳华欲说 “倒不如大家一起走,我自己倒也有些想家了”时,绿珠却说:“倒不如年后再作打算吧。”
夫人也便应了。大家只能不欢而散。
绿珠心中郁郁寡欢,不知这事该去怨谁,便每日逢雪天都去回音长廊赏雪,晴天便去群芳园赏花,只也不让人跟着,只想自己静上一静。
这日大雪,别人大多是在屋中躲着取暖的,然绿珠只想一人出去赏雪,任谁劝都无用。
因是雪天,绿珠便低头走得格外小心,至半路上,见雪地上有一写满字的纸条被雪已埋了一些。
绿珠不由想起了过去小可给少江写的那诗的一幕幕。便也拾起来看那纸上的字,也是一首诗,只见写着:
眉眼如锋两鬓开,
我心留恋自徘徊。
落花有情水无意,
百感交集涌上来。
绿珠便心想:又是一个痴情的,只不知是谁所写,诗中所写之人又是谁。
又走了几步,绿珠只见许伟与从德在那里说话,便也不再往前走,她瞧见从德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许伟依然是那样的顺从的样子。
从德走后,许伟竟不曾离开,一直望着从德走远。
绿珠心中诧异,不知许伟这又是为何。莫不成许伟对从德心生爱慕?手中这诗也与他们有关?然绿珠并不敢断定。
后来的几日,绿珠便常来这里。也常见从德与许伟在这里相会。
然似乎都是许伟找了从德来,然从德也倒情愿一般。只都说不了几句话,从德便又离开,二人并无其他亲密行为。只是每次都是许伟深情地望着从德许久才离开。
绿珠心中诧异,心想:这许伟到底是一个怎样之人,又怎会对谁都心生爱慕?是自己多想不是?然这情形又实在太像许伟爱慕从德了。
绿珠不知其中是何缘故,本想不再去想它,然只想若许伟竟是一个这样到处欺骗别人感情之人,倒当真让她为别人担心呢,况从德又是个没防人之心的。
绿珠便吩咐了欣儿安排,想办法让一些下人将许伟灌醉,问些实情。
许伟平日里是有些重义气的,虽说这份义气很多都是一时的。然有一个与他常在一起喝酒的与欣儿是同乡,也还算熟悉。
欣儿便找了这人,连哄带骗,只说是关乎许伟家事,府上担心,然又都是为了许伟好。
那人再三思索后,才应了欣儿。这样想必许伟是不会推脱了。
欣儿又一再嘱咐那人事后定不可将这事乱说出去,那人也应了。欣儿对他也是信得过的。
那人将许伟灌得大醉,只说了许多酒话,自己也喝得大醉。欣儿便忙吩咐了几个自己人将那人扶去休息,又与绿珠问了许伟一些话。
许伟这才酒里酒气地这说了实情:“啊……从德生得还算秀气,虽性格不是我完全中意的,我与她也不可能,不可能,然每日闲下来找了借口来与她聊上几句也是当真令人欣喜呢。她不还是每日很愿意来?啊?”
许伟说罢又狂笑一阵,接着说:“眉眼什么两鬓开,我心徘徊又徘徊?还有,我倒记不清了。只是这元儿丫头诗写得倒不错呢,倒有……倒有这般文采,他每日帮我做些事不是也很好,我待她也是不错呢,她对我好,我便哄哄她、骗骗她罢了,只是都随她愿罢了,只看她如何做我便如何接受便是,我也不怎样奈何她,况这丫头也是不错呢,只是她最近又不和我走得近了,不知何意,我也不必理会了。我那诗呢,竟也没有扔,前几日还无意间找到,随意放在了身上……”
许伟说着找着那诗,没找到,也不管,又说:“从德倒比应先强,我与应先走得近,只不过是看重她的不多事罢了。应先在家乡时恐怕就对我有意思呢,是啊,倒都比不上我家里那泼妇呢。”
虽说这些都是酒话,然绿珠也知酒后吐真言的道理,便与自己见到的一并推敲了一番。
其实绿珠听到这里也知个中缘由了,那日的诗是过去一直爱慕许伟的元儿写的,这元儿据欣儿说早已看透他,也不称意于他,想必是过去写的了。许伟也不过是在有意无意地骗这些人的感情罢了。
还有过去中意许伟的许多丫鬟如今都早已不再那般中意,一来是都听说了许伟是个有家室的,二来也当真是渐渐看透了许伟,大多便对这事一笑置之,倒觉得有些可笑。
绿珠刚想让欣儿扶了许伟去休息,自己也该快些回去了,然许伟又大哭说:“我就是舍不得我那妻子啊,虽说我常骗她,然却一刻不能离开她啊,我对她也不知是不是……是不是真心。我就是离不开啊……”
许伟说着便要吐,又吐不出来。
绿珠忙让欣儿扶了许伟回去,说:“定要好生安排他与你那同乡,等他们醒后,给那人些碎银子,替我谢他,还有,万万让他不能向外提起这事啊,可记住了?”
欣儿忙说:“小姐放心便是。”说着便叫了几个人扶了许伟出去。绿珠也要回去。
然这一幕却让经过的应先远远瞧见了。
应先不知这是何事,只见许伟被醉醺醺地扶了出来,绿珠又紧随其后,应先就不免有些疑心了,只认为是绿珠与许伟之间有事,心中很是不快,竟一时冲动,上前找了绿珠,这时欣儿已将许伟扶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竟让我捉奸在床啊。”应先犹豫了一下,才突然说道。
绿珠愣了一愣,本是想将这事透露给从德与应先的,然却见应先这样说。
绿珠也便说:“还请二少奶奶说话前要多思量几番,你哪里看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倒是你,你与许伟之事,你只当我不知?”
应先心中一惊,然却忽又平静地说:“我与许伟有何事,只恐怕是你吧。”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做戏,你与许伟的事我是都知道的。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呢。”绿珠看着应先一字一句地说道。
应先便也猜到是方才许伟酒后说的,然又想酒后之话如何能信呢。
她便又说:“你只别再这里编排了,也休听他人的胡言乱语,都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都是些没有的事。”应先只认准自己死不承认便是。
绿珠却又说:“我亲眼所见。”
应先却说:“你无凭无证,只空口说说又有何用?”接着,又忙说:“倒是你方才的行径让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绿珠便说:“我知道你与许伟的事后,并未张扬,如今为了你与从德,又做了今日之事,你竟会如此说,你才是空口无凭啊。”绿珠便又将这事的经过全部说与了应先。
应先听后半信半疑,然又有那诗作为凭证,应先想了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的经过,才只知绿珠当真是无辜,所说也都是实情。
然应先口中却不好意思承认,只说:“你既这样说,我便这样听吧。我也追究不出什么来了。”
绿珠听后,便对应先不予理会,自己走了。应先倒是还说了句“要走啊……”,后也只好就此作罢。
绿珠后又命欣儿去与从德说了这事,并吩咐这事不得张扬,因其中牵连了应先太多事,只恐张扬出去,对应先会不好。从德倒是信了,并应了不外说。
许伟醒酒后,并不记得醉后发生了什么,只认为是喝多了,别人把他扶了回来,也并不多心。
然应先却还是不能摆脱许伟的感情,只是心中疏远了一些,又多去从德那里走动,说说话,便也渐渐心中想开了些。虽然脸上一直显得都是一样的。
只是许伟一旦偷偷来找她时,她还依旧和往常一样,又陷入其中。
从德倒是不再过多理会许伟了。只也不知更一点没瞧出应先与许伟之事。
少江这几日倒是越来越如同往日般正常,只是依旧难忘蓝莹。
又过了几日,少江竟渐渐完全好了起来,将自己过去的一切都回忆起来了,包括他与何乐的事情。
他只说想起就伤心,又说为了何乐定要好好活着,这也是何乐临终前的那段日子常说与他的。
大家见少江竟完全好了,虽大夫说不出是为何,然大家都为之欣喜,少江却说是蓝莹给了他力量想起了这一切,大家听后也便不语。
少江康复后,夫人一再嘱托少江要与应先要一个孩子,少江却说:“虽我知我与蓝莹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然我心中却对她依旧是难以忘却,我实在不能接受应先啊。”
“你过去有那怪病,我们不敢催促你,如今你既已都好了,老爷便再三叮嘱我说,定要你与应先有一个孩子啊,咱们家还要传宗接代呢。老爷说要为你大哥再提一门亲事,只是咱们家这几年过得也不同往日了,并不想再去铺张,能省些便省些,倒不如过几年再作打算,你先与应先要一个孩子才更至关重要的啊。你可否委屈一下?况人家绿珠与应先倒还不是因你还委屈了这些日子?”夫人说道。
少江见不好推脱便应了,心想:绿珠与应先既都嫁给了自己,她们也当真委屈,便也常去绿珠与应先那里。
因绿珠好些日子不生育,老爷、夫人又常催促,便去应先那里会多些。
况每次少江去绿珠那里,绿珠都只是与少江说说话,很少让少江在那里过夜,总是以多种理由推脱着,少江也便不强留。
虽说相比之下少江是想多去绿珠那里的,然他知绿珠对自己是伤够了,只想尽量弥补绿珠,然还需慢慢来。
应先倒是欣喜得很,常想法子叫少江去她那里。只是这些时日以来,应先依旧没有孩子。
老爷与夫人便找了好的大夫给应先诊脉,大夫却说,应先只恐怕今生是不会有孩子了。当然不排除出人意料的情况。然这种可能的希望微乎其微。
在侯门之中,这病可是如致命一般。
不仅老爷、夫人听后失望不已,应先听后更是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这事后又被传出,应先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下人也都又开始对她白眼待之。
然许伟还是不间断地来看望她,她却因此更为感动,对许伟又开始死心塌地起来。
老爷、夫人商议着倒不如给少江再娶一房姨太太,这事与少江、绿珠、应先商量或说是吩咐后,便张罗了起来。
老爷心急,这时都已进了腊月,老爷却在年前的腊月初八这天为少江与那新人成了亲,说是“腊八有八宝,成亲也吉祥。”
而那新人名叫张丰收,进府便直接成了二少奶奶,应先也便又成了李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