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殿自尽

这一日，本是迎接公主回朝的人马却带着公主的尸首回到了姑苏。阖闾得到了禀报，他呆在那里，没有反应。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儿在离开吴国数年之后，把尸体给父亲送回来了。阖闾虽贵为吴王，却也是一个人父，能接受得了吗？人们都在旁边等着阖闾爆发。可是就见阖闾身子往后栽倒下来。侍卫们赶紧扶住，把阖闾扶到卧榻之休息。

伍子胥也得着信儿了，他赶到王宫，但是没有马上叫人禀报。等了一阵子，觉着阖闾可能缓过来劲儿了，伍子胥才要求见。阖闾隧将他召入。

阖闾坐在龙床之上，没精打采的。伍子胥给阖闾行了礼，说道：“千岁，微臣听说公主新亡，十分难过。不过还请千岁保重龙体，以国事为重呀”。阖闾摇摇头，说道：“孤接连失去儿子女儿，难道是老天惩罚孤不成吗？心也真是被毛贼所杀？怎么就没能抓到这个贼呢？孤王一定要给爱女报仇”。

伍子胥说道：“是啊，千岁，微臣已经安排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杀害公主的贼子”。阖闾点点头。伍子胥接着说道：“千岁，听说要离也已经回来了”。阖闾依然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伍子胥知道，由于公主的死，阖闾对要离大大不满。伍子胥说道：“千岁，微臣记得您当初曾说过公主嫁给了要离？”。

阖闾声音里面都带着一百个不乐意，“嗯”。伍子胥说道：“可要真是如此，那公主又怎么能一人独住，而被贼人所害呢？”。阖闾看看伍子胥。伍子胥接着说道：“千岁，实不相瞒，方才微臣去见了要离，就是想问清楚公主之事”。阖闾问道：“他怎么说啊？”。伍子胥答道：“要离对我说，他与公主虽名为夫妻，实则无有什么干系。他们假扮夫妻只为要瞒过庆忌。当初是掩余和烛庸给庆忌出了这么一条毒计，想要试探要离，并离间要离与千岁。是要离不得已而假凤求凰。本来要离是要将公主送回到千岁的身边，不想半路上发生了这等事”。

“哦？”，阖闾眼睛一亮，“这么说，要离与孤的女儿并没有什么干系？”。伍子胥心说，看来这千岁最关心的倒不是自己女儿的生死，而是她究竟和要离有没有干系。这还是他国君的脸面呀。伍子胥点头，“无有干系”。“哎，心也呀”，阖闾落下几滴眼泪。伍子胥问道：“千岁，要离回来”。阖闾打断他，“孤知道，明日升殿，孤要重重封赏要离”。伍子胥一听，还不错，便回了自己的府中。

第二天，本非是三六九大朝之日。但是为迎接要离，庆贺要离刺杀庆忌成功，阖闾特为升殿，迎接功臣回朝。

当要离被传唤至大殿之上，他跪倒给阖闾大王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说道：“大王千岁千千岁，小民要离已将乱臣庆忌刺死，特回来复命”。阖闾呢，一是要做给众大臣看，二也是由衷地佩服要离既能有刺杀庆忌这么大的能为，还能够在美女面前不动心，成全了自己的脸面，所以他亲自从龙位之上下金阶。阖闾从宫人的手中拿过壶盏，亲自给斟满一杯酒，递到要离的面前。

阖闾说道：“要离啊，你为吴国立下了不世的功勋，这杯酒你要饮下才是”。要离接过酒杯，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竟将满满的一杯酒都洒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可是大王钦赐，并且亲自递送。阖闾也十分惊讶，他脸一沉，发出了“呃”的声音。

要离赶忙解释道：“大王，并非是小民敢冒犯大王，而是”。要离说着还有了一点哽咽的声音，“而是，我要将这第一盏酒献给死去的专诸兄长”。要离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也就都理解了。阖闾脸上的颜色也缓和过来了，他说道：“是啊，当敬专诸”。说完此话，阖闾又从宫人手上拿过壶盏，满了第二杯酒，递到要离的面前。要离接过酒，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又轻轻地洒在了地上。啊？众人一看，要离怎么又给倒了呢？

阖闾十分不高兴，脸色沉着，不说话。要离洒完酒，将酒盏放回，说道：“大王，请您恕小民不恭。这第二杯酒我要敬给我死去的妻女”。哦，大家一听，原来是敬给自己妻女的。阖闾一听，也马上觉着自己不能沉着个脸了。所说还是有些不悦，但是自己还 挑不出要离的不是来。阖闾说道：“嗯，当敬你的妻女”。

阖闾这个时候有些犹豫了，我是不是还给要离斟一杯酒呢？他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阖闾想着，可是手没停着。这个时候这酒就已经又斟满了。阖闾边往过递酒，边说道：“要离，你此去大功告成，孤王要敬你这一杯酒”。这话可也就说得够明白了，要离也该识点相了。

可是要离接过酒盏，高高举起。当他这一往起举，阖闾的心噗通一下子掉下去了。就见要离故伎重演，将满满的一杯酒全都洒在了地上。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阖闾的脸都气红了，心说，要离你也忒放肆了。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给你满上，你给我都倒了。再给你满上你又给我都倒了。一而再，再而三。就见阖闾刚要发火，要离开口了。

要离说道：“大王，方才这杯酒我要敬的正是我亲手刺死的庆忌”。嗯？底下的伍子胥可吓坏了。他没想到要离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谋逆之言嘛。伍子胥刚想出班来，为要离辩解几句。就听着要离又说了，“大王，我之所以要敬那庆忌，是因为，他本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与他虽有国仇，但是并无私怨。我虽然用戟刺中庆忌，可是他临终之时，要求其余的人不要再与吴国为仇，而且让他们将我放回来。就冲着这点，我也当敬他”。

阖闾这次可是并没有像上两次那样，说个什么“当敬庆忌”之类的话。阖闾板着脸不说话，因为不论庆忌是如何光明磊落，对你要离如何好。他毕竟是我阖闾的死敌呀。你怎么能当着满朝文武臣的面，将我给你满的酒敬给我的仇敌呢？

阖闾这一不说话，朝臣们都有些怕了。大殿之上显得十分得尴尬，人们看出来了，这阖闾这次可是不打算给要离面子了，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所有人都为要离捏着一把汗，尤其是伍子胥。就见伍子胥出班跪倒，说道：“大王千岁，要离所言”。伍子胥刚说几个字，就被要离打断。要离对阖闾说道：“大王，今天要离上殿，一为刺杀庆忌得手，回来复命。二为没有能将公主安全送回，前来请罪。功过相抵，要离是没有资格吃下大王所赐御酒的。要离本是一个庶民，也不想贪图奉赠。如今大事已成，我也不想苟活于世”。

说完这几句，要离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铜柱。要离这些话和举动真是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谁也没成想要离来了这么一手，上了大殿，是来受死的。要离可以真够哏的，有些人心说话，你要死就死在外边，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死了就得了，干吗非要当着阖闾大王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死。这不是添晦气嘛。

伍子胥反应十分得快，他看到了要离朝着朝柱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想要碰柱而死。伍子胥一个箭步往过蹿，想要阻止要离。可是没想到要离看着伍子胥蹿过来了，他哈哈一笑，然后做了一个吞咽东西的动作，紧接着要离的眼睛一翻，身体晃了几晃，歪了几歪，摔落在金阶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