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经过三年的准备,君臣要讨伐越国,报国仇家恨。可是越国这边一得着消息,勾践立刻是火冒三丈,升起大殿,传下诏书,要先行伐吴。
要说这勾践怎么有这么大的火气呢,上次檇李之战,越国取胜,它不该恼呀。其实勾践发怒是假,想要借机伐吴才是他真实的想法。勾践自檇李之战大胜,他就有些飘飘然了。勾践想着吴国君臣不过是一帮废物点心,看着庞大,实则空虚。他完全不认为吴国檇李失利是阖闾一人错误所致,而是它亡国的必然。所以在之后的三年中,勾践暗暗下定决心,要操练水陆的军队,带等时机,想要灭了吴国。
这伐吴的诏书刚刚传下,就走出了一位大臣。此人生得面白如玉,胸前飘散着三绺墨髯,年纪在三十七八岁。他怀抱着象牙笏板,战列出班,言道:“千岁,万万不可”。这位是谁呢?他就是有名的军事家范蠡。当然了,这个时候,他还只能算是崭露头角,算不得是勾践手下位高权重的臣子。
要说这范蠡,他与伍子胥和伯嚭还是老乡呢,同为楚国人。十几年前,因他在楚国寻找不到报国的机会,一直没有什么作为,投到了越国。越国的相国文种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大力举荐,范蠡才被封为了上大夫。
勾践刚一传下诏书,范蠡就出来阻止。勾践是大大的不悦,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答话。范蠡接着说道:“千岁,我越国方圆不过千里,子民不过数十万。论及财力,恐连吴国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千岁再看吴国,地大而物博。加上他们从楚国掠夺来的东西,国库充盈,百姓丰衣足食,光是能打仗的兵丁就有数十万之多。我们便是不打不斗,恐怕那吴国都要来寻籍打我们。若是千岁一动,他们借机发兵,如何使得?楚国都不堪一击,何况越国乎?”。
勾践怒目圆睁,“便是孤不出兵,也早有消息,吴国不日便要兴兵伐越。那么依大夫之见,孤当如何呢?”。范蠡道:“就请千岁赶紧派人前去为阖闾吊唁,再恭祝夫差即位。此时万万不要给吴国任何兴兵的借口。只要是一打,越国必亡”。
“哼”,勾践从鼻子里重重地发出哼声。他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却踌躇满志。心想说,自己的兵马虽寡,但是堪称是精兵。而吴国的兵丁虽众,却疲惫不堪,战斗力不强。我越国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何况手下还有不少在整个大周朝都无人能敌的上将军,我怕吴国什么呀。这个范蠡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畏刀避剑、怕死贪生,一心想保全自己的富贵罢了。
想到此,勾践一拍龙书案,怒斥道:“大胆范蠡,你竟敢在此蛊惑人心。来呀,将范蠡斩首示众”。这道旨意一下,金殿之上可是乱套了。人们没想到勾践能因为范蠡劝阻就要杀他,这也太过了点吧。有人出班,大声说道:“千岁,刀下留人”。
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心上和举荐范蠡的文种文相国。他五十岁出头的年纪,花白的胡须散前前胸。要说这文种相国,他也是楚国人。早年还在楚国做过一任县令,但在当时楚平王和费无极联手的黑暗统治之下,文种的前程并不看好,似乎就是没有什么出路,他才弃楚奔越。文种一来就被越王允常拜为上大夫,如今官至相国。
文种说完刀下留人,勾践还真给他面子,问道:“文相国,你有何话?”。文种言道:“千岁,范蠡总是言语冲撞了千岁,可是微臣担保,他绝无恶意。望求千岁能先饶过范蠡,若是将来我们得胜还朝了,再杀他,也不为迟晚,而且还足见千岁英明。若是我们不能取胜,那么杀了如此有先见之人,不是可惜了嘛。所以微臣恳请千岁能先不要杀范蠡,待等”。
“嗯”,勾践打断文种的话。他就不爱听什么我们不能取胜之类的话,但是文种所讲又不无道理。勾践转怒为喜,言道:“就依文相国。若是孤败了,范蠡连升三级;若是夫差被孤所灭,范蠡就斩首在两军阵前”。文种千恩万谢,范蠡倒是表现得很平静,给勾践施礼谢恩,归班战列。
其他的大臣一看,这范蠡因为劝阻勾践,差点搭上了性命。不是相国保奏,恐怕已经身首两处了。我们和相国也没什么过命的交情,谁也别冒傻气儿,往勾践枪口上撞了。大家没有一个反对的了。勾践这才满意,他当即派了使者,前往吴国下战书。
越国这边先放下,再说吴国国君夫差。这一日正是三六九升大朝的日子,文武群臣纷纷到来。夫差本来就要同大家商议伐越之事,就在这个时候,越国的战书到了。夫差一听,什么?下战书?哎呀,夫差的鼻子差点给气歪了。他根本都不让使者上来,直接在外面就要给杀了。伍子胥劝阻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夫差这才命使者上殿。
夫差接过战书,拆也不拆,直接撕得粉碎,大骂道:“勾践小儿,厚颜无耻之辈。孤与你有血海深仇,不报此仇,我夫差誓不为人”。然后夫差又痛骂了使者一顿,定下十日之后,夫湫交兵。这夫湫就在江苏太湖中洞庭山。
这时的夫差怒气冲冲,他马上就拍了板,群臣谁也不敢说别的。使者被打发下去之后,伍子胥出班,言道:“千岁不可”。夫差压了压方才被激上来的火气,问道:“相国,不可伐越吗?”。伍子胥道:“千岁,不是不可以伐越,而是不可十日即交兵。我们必须要再练兵半月”。夫差一听,搞不懂了,都练了三年了,就差这半月吗?伍子胥见夫差疑惑,解释道:“千岁,先前是我吴国要伐越报仇。可是现在越国又来挑衅,这就不同了。必须要让我吴国的儿郎个个痛恨越国,让他们在军前为国效命,不杀勾践誓不会还。微臣才情千岁下旨,要先练兵半月,为的是激发将士们的斗志”。
“哦”,夫差一听明白了,他当即允许,下了旨意。这练兵和做政治工作的事当然就是孙武和伍子胥二人的了。另一方面伯嚭也没闲着,他赶紧给夫差准备行军的行头。怎么还要什么行头呢?难不成夫差没有盔甲和战车吗?这怎么可能呢?原来此次发兵与以往不同,此次是要为先王报仇。所以伯嚭精心策划,把夫差的盔甲和龙车辇都用素白的绸子打扮一番。
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夫差身穿重孝,坐上素白的龙车辇要御驾亲征。孙武统帅着十万大军,伍子胥和伯嚭随行一同就开到了夫湫,要一血三年前的耻辱。
翻回头来,再说越国。勾践得到使者的回信儿,说是十日后夫湫见仗。他早早地亲自领兵带队来了夫湫。勾践自幼也是熟读兵法,惯于在战场上厮杀。这次勾践亲自作了统帅,命灵姑浮为先行官,军前还带有大司马石买和大将胥犴等人。越军来此安下营盘,单等吴军到来。这一日,终于得报,吴军到了,在对面不远处也列开了营盘。两方面又互相通了战书,约定第二日五鼓天亮,阵前见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