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有一批黄花梨要引进,国内有份家具订单正在洽谈中,接下去的日子,自默经常是早出晚归的,有时更是忙得连饭都顾不上。星期六中午,就像是计算得刚刚好似的,自默前脚刚走,郁梅后脚就来。
郁梅接过茶水,低声说,“江南哥,我昨天梦到了塔塔。”
喻江南慵懒地倚靠着沙发,不答话。
梦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顶多就是梦由心生罢了。他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哪怕梦境中的人是他所崇敬的,深爱的人也一样。他知道郁梅不会平时无故跑来和他研究、探讨一个梦,所以他更好奇的是,她接下去想说的话。
喻江南边喝了口茶,边耐心地等待着,通常在对方还没有说到正题时,他习惯于倾听。
“塔塔笑着问我,过得好不好?江南好不好?”郁梅低下眸子,隐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泪意。
江南深邃的眸子一闪,闲闲出声,“你最近是怕压力太大了吧,才会胡思乱想。”
“嗯,我想也是。”郁梅温驯地点着头,带着含混的哭腔说,“不过,我是真得想塔塔,想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好想回到过去,回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郁梅,生活需要面对,而不是逃避。”他淡漠地说了句,眉尖忍不住蹙起。
郁梅只作不闻,顾自说,“江南哥,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一点也不念旧情吗?”
喻江南似是一怔,抬头看她,似乎觉得从未将她看清楚。
“我到底哪点比不上顾自默呢?”郁梅抿起红唇,神色倨傲。
喻江南静望着郁梅,俊逸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语气却是铮铮利落,“我所喜欢的人,至少她不会拿情义来勉强爱情,她宁愿为了责任和成全,而委屈自己。只要能杠得,能撑得,哪怕过程很难,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付出。”
郁梅隐去眸子中的怒气,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江南哥,你是在告诉我,我应该像她那样吗?”
喻江南摇了摇头,浅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我妄费心思。”
郁梅带笑的眉眼,无力地垂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硬咽说,“可以借一下洗手间吗?”
“当然。”喻江南往前指了指,郁梅提着小包,站起身,边哭边往洗手间方向走。
低沉沉的哭泣声,很快地随着洗手间的房门合上,嘎然而住。
五分钟后,她从洗手间出来时,脸上的泪水已不复见,脸上的妆容细致,肌肤犹如拢上一层细致瓷光,自信动人。
很显然,她是躲到洗手间去补妆和调节情绪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喻江南不以为意地喝自己的茶。
郁梅深呼吸后说,“江南,我过几天就回北京了,你能送送我吗?”
喻江南注视着站在面前的郁梅,一时无言。
“这样的对白后,我似乎已经没有脸再留在川城了,我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喻江南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他转到衣架前,提起挂在上面的外套,拿了桌上的钥匙,轻唤了声,“走吧。”
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江南,你能不能抱我一下?”似乎是怕遭到拒绝,她很快就接着说,“就像小时候那样,给我个拥抱?就当是为我送别的,好吗?”
江南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任由郁梅靠了上去,揽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对面的电梯,叮咚一声,自默拖着疲惫的脚步,迈出电梯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急速闪动的镜头。
一个女人亲密无间地靠在喻江南胸前,江南似乎还很享受,就没有丝毫的不满与抗议?自默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对面的电梯门就已自动合上了。
刚才那只是几秒钟而已,应该是看错了,应该是个长得江南颇似的路人而已。
这幢楼里住着几百户人家,只不定谁下错了电梯,就到了她们二十楼呢?顾自默往家里走去,按响了门铃,没人开门。她取出钥匙开了门,探头往里唤着:“江南,喻江南,你在不......”
她唤了良久,没有人回应,心下一沉,顺手就把门带上,朝电梯方向奔了过去。
可当她坐着电梯下了一楼时,连他们的背影都没有瞧到。
自默缓缓地回到家里,颓然地倚靠在沙发上,蹙眉深思,神色迷惘。
如果说刚才她不经意一瞥,看到的那个侧影不是喻江南的话,那么会这么巧他这个时候刚好不在屋中,就连她刚才回来时,还看到小区里停放的奥迪车都不见了吗?
只觉得脑子乱,混乱的很,她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让脑子清醒地理出个好头绪来,却发现头痛的很,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瞥后,她的心里就一直不舒坦。
“啊......啊......”心里郁闷的很,她低吼了几声,穿上家居拖鞋,就冲进洗手间。
拧开了水龙头,把水位开到最大,她想让自己的脑袋清清醒醒,双手掬起冰凉的水,猛得往脸上扑,看着镜子中那张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无神的脸,不由地觉得悲哀,她似乎太投入于工作了,喻江南回来这么久,也没有和他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两人都处了这么多年,还是原地踏步,没前进一步,就算她不疑神疑鬼地,他也难保不出轨。
轻叹了口气,她正打算走出去再好好想想时,不经意间目光一转,她竟从镜子前看到地板上一件红色的底裤。
一眼就看出这款底裤不是她的,平常喻江南挂在阳台上的底裤,好像也没有红色的。
把它提起时,她差点晕了过去。这是款很精致小巧的女式底裤,有些恶心地把它又扔回地面上,却距在底裤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遗弃的塑料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