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是一个很美好的季节。退却了大一的青涩,却有着最新鲜的妩媚。我们无比自豪地赞同那一段“大一的女生是樱桃,好看不好吃;大二的女生是草莓,好看又好吃;大三的女生是荔枝,不好看好吃;大四的女生是西红柿,你以为你还是水果呀!”
这样的时节,是恋爱的时节。
晶莹肯定是爱上了。
因为她说到他的时候,脸上是异样的光。
晶莹开始选择亮色的衣衫,曾经嗤之以鼻的浅紫和淡蓝,居然也开始在她的身上出现。她开始用胭脂。本来是浅黄的颜色,打理得红润和白皙。
她开始朗声的笑,开始不停的唱。
宿舍里,开始变得拥挤,仿佛是她的歌声将屋子塞满。
有时候,走过食堂,看到晶莹和一个男生,牵着手,走过来。
那个男生,有着鲜明的五官,鼻子很挺秀,希腊雕像一般。
我听到虹萦说起过,那是化学系的牛人,他喜欢Yale(耶鲁)。
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对着他们笑。那个男生,微笑的冲我点点头,晶莹甜蜜的笑着,但只是一扫而过,也有着些许的警惕。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我笑,我是真的高兴。我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人,尤其是,那一种爱情的甜蜜。
我依旧是不明所以的忙碌。上课,泡在学生会,还要忙着和James走过未名湖畔长长的小径。真的是忙,忙得几乎都没有时间去剧社排戏。
1 北大的编外人员
“Annie?”Mobile那边,是丹骏的声音,他说,“晚上一起吃饭?关于十佳,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
正在课堂上,我压低了声音说:“好,在哪里?几点?”
“东门外,天上天。6点吧。”
“好。”
我挂了Mobile,看到讲台上的老师有一些不悦,于是,我忙不迭的关了机。在这个课堂上,你可以睡觉,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但是,你不应该发出声,接电话或者是聊天,这样,会打扰老师的讲课。这也是我最近总结出来的一点规则。
天上天,是一个喧闹的餐馆。这里每份菜的价格,的确比食堂贵一些,但是,分量却也是几倍,而滋味,那是不用提的了。所以,有时候也会奇怪,食堂,据说学校也是有补贴的,为什么,竟然比校外营利性的餐馆更加什么什么呢?
自然,我不应该管这些事情,我只负责在饭卡里加钱,然后,刷卡。
我看到丹骏在右侧的小包厢里喝水。于是,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Hi!”
“Annie,下周去观摩清华的十佳歌手决赛,哦,他们叫做校园歌手大赛。你去吗?”丹骏抬起头看我一眼,然后,随意的,拿起桌上的Mobile,大约是在看时间,我暗暗想,应该是没有迟到的。
“嗯?我不知道呀。”我回答。
“你怎么不知道?Annie,林琳她们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在,我当时跟她们说,让她问问你去不去的呀,因为我觉得,你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也积累点经验。”
我茫然的摇头,我确实不记得林琳曾经通知过我。
“哎呀,你这个部长助理怎么当的?”丹骏在那里叹一口气,“即使她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应该主动地向她要求呀。哎,你工作的时候,要主动一点。”
“林琳和先帝的关系很好,和弘哥的关系也不错,所以这学期丰岑去韩国做交流学生,她就当了部长。你想混得好,要多多和她套套近乎,她的关系网很好。你呀,不要总是人家找你了,你才做什么。”丹骏谆谆的教导,他的脸上,在漫不经心中透露出一点倨傲。
先帝?我不由自主地重复这个字眼。想必,他说的是上一任的主席。原来应该这样称呼,我暗暗记下了。那么,弘哥说的就是大约是曹弘,是现任的主席,但我也不确定,于是我问:“弘哥,你说的是曹弘吗?”
“曹弘是你叫的吗?”丹骏在那里微微地笑,他说,“那是团委的老师叫的。你还是叫主席吧。再过个一学期,你可能可以叫他弘哥。”
原来称谓,也有如许的讲究。
丹骏继续说:“你在这里大概也有两三个月了,你也看到了,那些个部长,凡是想往上走的,哪个不是天天往这里跑,把这里当作了家?你也要多来几趟啊。”
我进学生会,本没有什么权力的欲望,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这里的游戏规则又究竟是什么?但是,现在,我发现,如果你不往上走,有一些规则,你永远看不见。如果,你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部员,你永远是在忙忙碌碌的贴海报、开例会、设计广告,或者还有在某些活动的时候,端水倒茶。你会看到,呀,这个部长走了,呀,换了个主席,但是,你不会明白为什么,正如我现在,我只在学生会看到和气一团,大家都在微笑地忙碌着。如果,想看到多一些的东西,大约,也是需要有一定的代价。比如,时间。
我忽然想起来,我居然还不知道丹骏是哪个部门的,他仿佛只是一个编外人员,他不曾在任何名单上出现,但是,我知道,是他对林琳说,要照顾我一点,于是,我就是林琳的部长助理,虽然这是一个很空的头衔,但是,别的部员看到了我还是会恭敬的问好。
这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尽管,有时候,你看不到,你只看到大家满脸的笑,但是如果你真以为它不存在,那么你大约永远也只是部员。
一下子,走神了那么多,我听到丹骏问我:“想什么呢?Annie?唉,你真是有点心不在焉。”
又是心不在焉,我仿佛已经习惯了别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我,于是我微笑,我问:“丹骏呀,你是什么系的?”
“我?”他略略的有些尴尬,他说,“我是园区的,专科。”
北大的专科?仿佛是闻所未闻,我有些惊讶,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表示出来,那是对丹骏的不尊重。
果然的,我听到丹骏在对面辩解说:“可以专升本的,很快的。”
“那也挺好呀。”我换上了满脸的笑。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丹骏有些嘲讽的笑,又有些欲言又止,他对我说,“总之,今天我是想告诉你,你工作要积极一些。当然,我也会对林琳说说,照顾你一点的。”
我满脸感激地说,谢谢。
这个时候,菜已经上来了,丹骏说:“我看你还没来,就先点了些,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换几个吧?”
我连忙说不用。我看到桌子上四个菜,都是很大的分量,我想,用不着这样的铺张。
吃完了饭,丹骏叫小姐买单,然后他说:“记得,要开发票。”
“报销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满不在乎的说:“那当然,这点钱,弘哥怎么可能不报销?”
原来是这样,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我追问:“怎么记账呢?”
“办个什么活动,随便就记入接待费用了。比如十佳,唉。”他摇摇头,讥讽着我的见识短浅。
是这样的呀,我懂了。
“好了,Annie,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丹骏在天上天门口和我告别,打了一辆车,消失。
我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咀嚼着丹骏的一些话,觉得比较有趣。忽然,有人来打我的脑袋,我一惊,抬头,却是秦杲。
我笑着去踢他,这个家伙,永远这样的讨厌。
秦杲闪开,问我:“在学生会做得怎么样?呵呵,我们未来的女主席?”
“哪有啊,我只是在打杂。”我有些抱怨地说。
“呵呵,你倒是很勤快,好几回,给你们宿舍打电话,她们都说,她去贴海报啦,她去开会啦。呵呵。”秦杲把嗓子憋得细细的,学着女生的话。
我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
然后,他说:“哎,说真的,你以为他们是器重你,才让你去干活?”
我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带着善意的讥讽,还有一种感慨。我不语。
他继续说:“不就是看你简单,好欺负嘛。所以,嘿嘿,拼命的给你活,哎呀,如果我手下有这么一个,就好了。呵呵。”
他开始笑,又是那种似哭似笑的味道。让我觉得害怕,却也让我觉得伤了自尊,我有些不悦,我低声说:“其实可能也不是吧?也有人是存心帮我的。”我想到的是丹骏。
“是吗?男生吧?想找个女朋友吧?哈哈,学生会里,除了想去当个官僚的,就是想去把个姑娘的,当然,官当得大了,把姑娘也容易,这是兼容的。”
“哪有!”我有些恼了,确实的,凭了我的直觉,我相信,丹骏不会存了那份心思,但是,我也奇怪,他为什么要帮我?
“好了,不说不说了,来说点别的。”秦杲赶紧转移话题,他问我,“最近丢车没有?你那个新的男朋友怎么样?”
“Annie。”
有人唤我,是熟悉的声音,却有着陌生的音调,仿佛,是有些不悦。
我寻觅,我看到了骑在车上的James。
“原来你在这里,一直给你打电话,你宿舍的同学说你出去了,给你打Mobile,你又关机了。”James的语气,有些冷。
我赶紧在包里找我的Mobile,果然,还没有开。我对着James吐了吐舌头,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地,在秦杲身上打转。
我很无辜的对James介绍道:“秦杲,我的师兄。”
然后,我转头冲着秦杲做一个鬼脸:“我男朋友,James。”
我看到James面无表情地,冲着秦杲点点头,然后问我:“吃饭了吗?”
气氛有些微妙,而秦杲马上开始大声地笑,他笑着冲我们挥手说:“哎哎,你们聊啊,我还有事,哈哈,我先走啦,哈哈。”
我也跟他说再见,然后听到James问我:“吃了吗?”
我这才回神,说:“吃过了呀,你呢?”
“我刚才一直在找你呀。”James有些抱怨地说,“还没吃呢,你陪我去吃碗面吧。”
我说好,然后坐上了他的车。
看着他吃完了面条,然后,又按照惯例,在未名湖边绕了一圈,James把我送到了楼门前。
在楼门口,有一对对的情侣难舍难分的,仿佛上演着生死离别。
James拉着我的手,深情地唤:“Annie。”
可是我只觉得好笑,我感觉像是舞台剧,于是我想,我,已经许久没有登上舞台了,唉,于是,我开始想念冰沁,那个美丽的女子。
“Annie!”
是严肃地,带着指责却也带着伤的,James对我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干吗呀?”我觉得有些不大自在,我躲闪着他的目光。我调皮的笑,然后,跳上了一个台阶。
James长叹一声,然后说:“没什么,再见。”
然后,我看到他转身,飞快的,走向他的自行车。
大约是带了点怒火?我耸耸肩,我不想去多想,最近,我发现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太累,不如不想。
2 清华的纯情与忧伤
星期天。
小心的,跟着一行人,去清华看他们的校园歌手大赛。主席曹弘,分管文化部的副主席袁野,林琳,还有黄莎和另外两个副部长。
舞台上,一个艳装的女子,舞着唱着coco的《DiDaDi》,高挑,有着蛮不错的三围,腿也很长。只是,音响的效果有些糟糕,她的舞步比较乱,抢了拍,大约是舞台经验不足,她的声线也开始显得拘谨,慢慢地低下去。却没有人起哄,我望望身后,一双双,都是入神的眼。
我看到黄莎脸上有些微微的讥笑,我凑近她,小声地说:“在清华当女生,也的确是幸福。”
“那也要看是谁呀。”黄莎饶有兴致地说,“不过,这个女生,大概是工美的。清华自己的女生,没这么有,风韵。”
她停顿一下,选择了风韵这个词语。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其实,并不是很好的节目,我想。
灯光变得清淡起来,上来一个大男孩,很简单的装束,背着吉他。有人帮他在舞台中央放了一张椅子,他坐下来,开始弹唱。一首原创的《流浪》。
带着淡淡的忧伤,感慨着青葱岁月中偶然相遇的红颜,这仿佛是清华的特色。从高晓松到水木年华,不变的纯情和忧伤,是在北大三十一楼下,有着忧郁眼神的大男孩。
是云淡风清的思念和追忆,那么纯净和美丽。我望着台上弹唱的人儿,音乐缭绕,追光打地也是一圈的暗黄,这一切都让他显得有些迷离而俊朗。
正看得入神,听到有人唤我。
回头,笑吟吟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身的白,袖口凌乱的往上卷,随意得仿佛从球场刚下来。是余宏。我冲他招呼:“Hi!”
他屈身,一手撑于背后的靠背,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眨眨眼,问:“你怎么站在这里。”
他笑,在淡淡的歌声中显得淡然悠长,然后他说:“好答案。”
他的笑,惊了林琳和黄莎,她们转过头,惊喜地叫:“余宏!”
“美女好。”余宏懒懒地站起身,冲她们挥手。然后,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待会见。”
于是,他离开,我回神,发现台上那个带着淡淡忧郁的少年已经不见,主持人,开始介绍一个关于《爱的正好》的传说。
林琳,从左边探过头来问:“你怎么会认识余宏?”满是好奇的眼神。
“我和冰沁在演出的时候,曾经见过的。”
说清了前因后果,顺便将不必要的猜疑一概撇清,我微笑地说。
于是,我看到林琳露出“原来是这样”的恍然,隐约地带一点失落。我于是来延续这个话题,我望着她说:“原来你们都认识呀。”
黄莎在我的旁边笑,她理理她的发说:“35楼有名的一对俊男美女呀。”然后,她拨弄着她的指甲说:“冰沁嘛,我们也都比较熟呀。”
林琳接过她的话说:“唉,他们两个也真是爱得够辛苦。好的时候呀,余宏每天都从清华过来,送冰沁回家,她家可是在朝阳区啊。要闹起来呀,也是天翻地覆地,冰沁脾气也够大,这位老兄也是。哎哎。不过这一对,看起来还真是够赏心悦目。”
说得起劲,主席从旁边发话:“做什么呢?”是轻声地,但是,带了足够的斥责。
林琳赶紧冲着他扮一个鬼脸,撒娇着说:“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