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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美国大学改革史略(6)

在经历二战后60、70年代的快速发展与持续的增长时期后,受70年代中期严重经济危机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美国国民生产总值年增长率逐年下降。经济发展的衰退对高等教育发展产生了直接影响,大学所获得的联邦政府资助下降,大学运转陷入严重的财政困难。如何更高效地使用教育经费,拓展大学的经费来源渠道成为各大学思考的主要改革问题。

弥漫于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教育质量低下及要求实施教育改革的呼声也波及大学。随着1984年联邦政府《国家处于危险中:教育改革势在必行》以及后来的《积极学习:发挥美国高等教育的潜力》和《重建遗产:高等教育中人文学科的报告》等报告的连续发表,实施必要的教育改革,切实提高大学的教育质量,尤其是研究型大学本科生的教育质量,成为20世纪80年代美国大学改革的重大主题之一。

二、适应社区需要:社区学院的改革

(一)社区学院为适应退伍军人的教育需要而改革

二战结束后,美国高等教育的改革首先始于1944年《退伍士兵权利法案》的实施。在战争尚未完全结束的1944年,为解决战后大批退伍军人的社会再适应问题,联邦政府未雨绸缪,颁布了以安排退伍军人接受适当高等教育为核心内容的《退伍士兵权利法案》。

关于退伍军人的教育事务,该法案规定:凡在1940年9月16日至战争结束之前服过现役的军人;已被解除现役的军人(不名誉地被解除现役除外);由于服现役而导致自己教育或训练被妨碍、推迟、中断或干扰的军人;有志于参加复习班或再训练班的军人;服现役时间90天以上的军人;因服现役致伤或致残而被解除现役的军人,均可以接受联邦政府提供的教育资助,到获得批准的教育机构或训练机构接受教育或训练,或复习或再训练,学习时间为一年。退伍军人接受教育的时间累计不超过四年,且应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

关于退伍军人的学习费用,法案规定凡有一人注册接受全日或部分时间制的教育或训练,退伍军人事务管理局局长就应向此人所在的教育或训练机构支付规定数额的学费,以及通常所付的实验室、图书馆、卫生、医疗或其他诸如此类的费用,并且可以支付书籍、文具、设备和其他必要开支。但政府所承担的费用不包括学习者的食、宿等其他生活费用和旅行费用,且每学年向每一接受教育的退伍军人支付的费用总计不得超过500美元。关于生活费,法案规定凡在学习或训练机构注册接受教育或训练的人员,在向局长提出相关申请后即应得到每月50美元的生活费,如果申请者还有需要抚养的人,则可以获得每月75美元的生活费。

在获得上述各项条件保证后,大批退伍军人纷纷走进校园接受教育。根据有关统计,自1945-1956年,联邦政府斥资55亿美元之巨资助了近800万人接受高中和至少两年以上的高等教育。而就当时退伍军人的实际选择情况来看,由于他们没能接受较为完备的中学教育,大多学业准备不充分,因而往往把进入入学要求较低的社区学院学习作为自己的首选。而各州政府创办的大批社区学院增加招生人数,又在客观上满足了大批退伍军人的学习需求,从而使得《退伍士兵权利法案》成为影响战后初期美国社区学院发展的最成功的教育法案之一。

(二)《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报告》的方向性引领与社区学院的改革

在满足退伍军人接受高等教育的需求之外,战后美国社区学院的改革还直接获得1947年《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报告》的方向性引导。该报告虽不具有法律的强制性和约束力,但却为战后美国社区学院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首先,《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报告》进一步强化了社区学院在美国高等教育体系中不可或缺的地位。“初级学院”最终为“社区学院”所取代,取而代之的还有社区学院越来越来多地获得州政府及地方社区的重视与支持。关于社区学院的发展问题,《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报告》明确建议:将原来的“初级学院”易名为“社区学院”,其功能和性质也要发生相应的改变。

第二,关于社区学院的发展规模,在报告中明确建议增加社区学院数量,扩大其教育活动,促使社区学院能够向社区民众提供更多地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满足社区和地方经济发展所提出的多样化的教育需要。

第三,关于社区学院的性质,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认为社区学院可以是公立的,也可以是私立的。但此类学院面向地方提供教育服务的现实,决定了其大多数应该是公立地方社区性高等教育机构。“它们主要是地方或地区性的,它们应由地方管理,应该认真地进行规划,以把它们纳入州综合高等教育体制中。”社区学院应为整个社区服务,要向社区青年提供学院教育,要以最低廉的价格和最简单的录取方式发现和发展个人才智;它们主要应从地方社区获得资助,并辅之以州政府的支持。社区学院应发展成为活跃的成人教育中心。社区学院应努力满足整个社区对中学后教育的需要。为此,社区学院应从原来以预备性教育计划为主转变到实施终结性教育计划,应突出普通教育和职业训练的教育特色,“既要为那些希望获得尽可能好的普通教育的年轻人服务,也要为那些准备从事半专业性职业的人服务”

第四,社区学院要努力成为整个社区的学习中心。社区学院的课程计划和服务项目应尽可能满足它所面对并服务的人民的需要和愿望,应尽可能结合当地的生产实际与人民文化传统的要求,提供尽可能多样化的教育与培训服务。

第五,在社区学院的经费来源及管理体制上,社区学院应主要是一种公立教育机构,应由地方管理。为确保社区学院具有坚实的财政基础,各州应该制订详细的社区学院发展规划,确定社区学院的整体布局和课程设置体系。

在旺盛的社会教育需求的刺激下,联邦政府因势利导,通过实施一系列鼓励发展社区学院的政策,颁行《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报告》,促成社区学院发展的制度环境日益成熟和完善。在此社会发展环境中,社区学院取得了长足进步。这种进步不仅仅表现在社区学院外延性数量的增长上,还表现在社区学院内涵性职能的日益丰富上。就数量而言,社区学院数量在战后增长迅猛;就社区学院在校生数量来说,1945至1946年度进入社区学院学习的人数达到295475人,而在1956至1957年度这一数字则猛增至870,000人,而到1966至1967年度社区学院的招生人数达到1,470,000人,到1970至1971年度社区学院的招生人数高达2,447,401人。20世纪70年代初至80年代中期社区学院入学人数迅速增加,1970年社区学院在校生数为2,223,208人,占高等学校在校生总数的25.9%,1973年社区学院在校生数上升到2,790,734人,占高等学校在校生总数的30.1%,1980年社区学院在校生数为4,430,695人,占高等学校在校生数的比例为36.2%,1986年社区学院在校生数及其占高等学校在校生数的比例分别为4,416人和882、35.3%。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美国社区学院在数量上没有太大变化,但就读人数却有显著增长;就社区学院教师(专职教师和兼职教师)数量来看,这一时期也有较为快速的增长,为社区学院的发展提供了较为切实的师资保障;就社区学院教师的学历水平来看,战后美国社区学院教师的学历水平持续提高,教师中拥有硕士学位及以上学位的比例持续提高;就社区学院所获得的经费资助来看,这一时期社区学院获得的来自州以及地方资助的经费占社区学院所得经费总额的绝大部分,并呈上升态势。

社区学院在数量上获得发展的同时,其教育职能更为丰富和多样,与社区经济发展的需要与就读者教育需求的联系更为密切。社区学院的前身——初级学院的传统教育职能为转学教育,即为就读者提供大学一、二年级的教育以为其转入就读学校或其他大学的三、四年级学习提供基础。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初级学院发展成为社区学院,其教育职能也在逐步转变,到20世纪70年代初期,社区学院已经承担着转学教育、职业技术教育、继续教育、社区服务与补偿教育的职能。

二战后,社区学院继承了战前转学教育的传统教育职能,但也在适应战后社区经济的发展,尤其是经济与职业结构的变化方面作出了相应调整。社区学院在适应二战后企业对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中等技术人才的需求剧增的过程中,更加注重职业教育课程的设立,更注重向就读者提供针对职业岗位需要的职业培训,职业教育职能得到集中体现。

在二战后社区学院的发展与改革实践中,在落实《总统高等教育委员会报告》有关把社区学院发展成为社区成人学习中心相关规定的过程中,社区学院的继续教育功能得到发挥。继续教育功能主要体现为社区学院向在职工人提供提高其文化知识水平的学习,以进一步适应二战后基于战时科技应用于生产所导致的生产机械化、自动化水平提高的职业生产线时,进入社区学院(尤其是公立社区学院)成为多数工人接受继续教育的途径。据统计,1963年美国社区学院部分制学生的人数为488,976人,1968年增加到888,458人,1972年这一数字又增至1,702,886人。

二战后社区学院还结合所在社区实际,开展针对性地社区服务活动,例如:开展帮助社会不利阶层的文盲扫除活动,争取黑人权力平等运动,追求妇女教育机会平等运动,社区学院图书馆面向公众开放,社区学院体育场地和内部设施以免费或者极其低廉的收费向社区居民开放,根据社区居民需要开设多种实用课程,举办技术咨询和心理咨询等活动,此类社区服务活动的开展,初步使社区学院成为社区的文化中心。

此外,社区学院还向那些进入社区学院就读但文化知识基础薄弱的学生提供补偿教育,同时向少数民族学生以及年龄较大学生开设数学、地理、历史等高中教育课程,为那些来自非英语国家的移民补习英语等等。

为更好适应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高等教育发展民主化、普及化程度提高的需要,更好地发挥高等教育在改善个人生活方面的作用,1984年10月,美国优异教育质量研究小组发表题为《积极学习:发挥美国高等教育的潜力》的研究报告。报告提出为了实现向更多的美国公民提供数量更多、质量更高的高等教育服务,必须进一步拓宽美国高等教育体系,进一步挖掘美国高等教育的潜力。该报告为包括社区学院在内的美国高等教育改革提供了根本性的指导精神在《积极学习:发挥美国高等教育的潜力》报告精神引导下,结合20世纪80年代美国社区学院发展现实与美国经济与社会的实际,美国社区学院在教学实践和学院管理事务中开展了一系列改革:

不断扩大社区学院的办学规模,增加在校生数量。在稳定社区学院数量的前提下,提高社区学院的教育效率。据统计,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全美社区学院在校生数已达到4,269,733人,平均每所社区学院在校生数达到3,488人。

重视社区学院选聘教师的素质,为提高社区学院教育质量提供师资保障。主要采取措施包括:多数社区学院要求教师职务申请者具有硕士以上学位,且具备有效沟通与交流的能力,对社区学院教育职能有较好的认可,对学生的教育实际有清晰的理解。

加强社区学院课程体系改革,提高社区学院的教学质量。作为面向社区生产实际的高等学校,社区学院的主导性工作是教学,高质量的教学服务是社区学院的立校之本。美国社区学院未来委员会曾在在一份报告中,就社区学院的教学作出这样的阐释:“高质量的教学是学院增强活力,建立智力充实的网络和文化之间沟通的手段”。在课程改革上,多数社区学院加强了英语、数学和计算机课程的学习,并注重通过相关课程的学习培养学生的写作、阅读、理解、逻辑性思维和计算能力。

1988年美国社区学院未来发展委员会发表了一份名为《建设社区:对一个新世纪的展望》的报告。报告在充分肯定社区学院为美国社会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基础上,提出社区学院有责任在未来美国社会经济建设中发挥更为重大和更为灵活的作用。为实现这一目标,报告就未来美国社区学院的改革提出了详细建议,从而使报告实际上成为美国社区学院发展和改革的总纲领。

三、美国研究型大学的发展与改革

(一)二战后研究型大学改革与发展的社会背景

首先,二战后研究型大学的改革与发展得到美国联邦政府科学技术发展政策的支持。1945年7月5日,时任美国科学研究与发展局局长的万尼瓦尔·布什(Vannevar Bush),向美国总统罗斯福递交了一份名为《科学:无止境的疆界》的报告。报告在强调科学进步重要性、政府在发展科学事务中的责任、政府与科学的关系以及提倡研究自由必要性的基础上,详细阐述了科学研究工作在国家公共卫生和国民医疗体系建立中的作用,分析了基础性研究与职业岗位的关系,并强调政府应该大力支持科学研究和教育发展,尤其是支持研究型大学开展技术探索的研究型活动。

《科学:无止境的疆界》在呼吁联邦政府加大科研支持力度的同时,反复申明政府关注科学发展是其基本职责,因为国民的健康、福利和安全有赖科学的发展;国家的繁荣、公民生活水平的稳步提高以及就业机会的增加,有赖于稳步的科学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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