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证明,某些人就完全跟跗骨之疽一样,愣是怎么也甩不开拔不掉,当真应了那句话——人不要皮,天下无敌。
“他二叔二婶儿!”
一家人正忙着搬年货呢,乍一听到这道声音,欢声笑语顿时戛然而止,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一片沉默之中,阮大郎一家四口已经走进了院子,当看到院子里的那两只白虎时,脸色猛地一白,颤着双腿小心翼翼地往阮芸娘他们那边靠了过去,倒是没在像第一次那样厉声尖叫了。
然而,也不知是存心想要逗弄他们还是也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喜,小白母子竟是摆出了一副欲要攻击的状态,对着他们就是一声低吼,那寒光闪烁的獠牙,晃得人心肝儿直打颤。
双腿一软,那一家人就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那两只老虎。
阮二郎轻叹了口气,对阮芸娘使了个眼色,阮芸娘知道他的意思,暗自撇了撇嘴,道:“小白、乖乖,去别的地方玩吧。”
两只老虎扭着身子到阮芸娘身边亲昵地蹭了蹭,然后轻蔑了瞥了眼那丑态毕露的一家人,到远处嬉戏去了。
“呸!畜生!”直到两只老虎都走远了,阮大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啐了一口。
“早晚有一天把你们弄死了吃肉!”铁蛋那双贼溜溜写满了贪婪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老虎啊,那可全身都是宝,要是能弄去卖了……
“我说他二叔啊,别说当大嫂的我没提醒你,那可是野兽,是畜生,再怎么对它好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说不定哪天就会发狂起来咬你们一口呢。还不如趁早把它们给宰了卖掉,听说那虎皮虎骨什么的可值钱了巴拉巴拉。”
阮芸娘一家人一听这话,脸色齐齐变了,别说阮芸娘早就把它们当成了朋友,就是她爹娘哥哥们这段时间下来也都跟它们培养出感情了,毕竟两个家伙在他们面前还是极其乖巧听话的,又通人性又会撒娇卖萌,就跟孩子似的。
阮二郎深呼吸了口气,沉声道:“好了大嫂,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今天来又有什么事?”
范春花一噎,想要开口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但转念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挤出了抹掐媚的笑,眼珠子在那一车的年货上骨碌骨碌直打转。
“那个,二郎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眼看着人家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办年货了,我这心里头愁的呀……你大哥是个没本事的,家里还有老人和两个孩子要养活,还有我可怜的铁柱正在牢里头受苦,衙门里的那些个东西又是一个个都钻钱眼儿里的,要是不经常去打点打点,我家铁柱怕是就要熬不下去了!”
说着,范春花还扯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继续道:“还有我家铁蛋,前几天好不容易托人说了个姑娘,可人家张口就要十两银子的聘金!那可是十两银子,就算把我们家家当全卖了也不值那个数啊!这两天为了这些事儿,大嫂我的头发都给愁白了,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上你家来了。”
“二郎啊,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大嫂啊!铁蛋年岁不小了,要是这次还不成,可真不知道要继续拖到什么时候了,他可是你亲侄子,你可不能不管啊!铁蛋,还不快来给你二叔跪下求他帮帮忙,不然你的媳妇儿可就没了!”
大概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听了这话铁蛋吭也没吭一声,直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阮二郎的面前,大有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阮芸娘愁了,这一家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知道爹爹不再像以前那样心软了,竟然又想到了这种办法来逼他,别说那到底是他的亲侄子,看他这么跪着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也准得戳他们家人的脊梁骨骂他们是无情无义的白眼儿狼。
这次,就连小叔叔也管不了了,因为压根儿没办法拒绝,除非你愿意被全村人的唾沫淹死。
心里憋得烦躁,为免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当场发飙,阮芸娘果断转身走了。
哪想才走两步,袖子便被扯住了,扭头一看却见竟是从来一脸高傲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的阮宝珠。
说实话,她还真的不太明白,这阮宝珠一直以来都在傲个什么劲儿,要什么没什么,还整天端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高姿态。
“那人是谁?”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了那人惊鸿一瞥的完美侧脸。
阮芸娘微微皱了皱眉,随意敷衍道:“我哥哥的一个同窗。”
“长得可真好看,比那戏文里的书生还好看!”而且那一身贵气,肯定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一想到这儿,阮宝珠顿时就双眼放光了,那满眼的痴迷,看得阮芸娘一阵烦躁,但阮宝珠却毫无所觉,一心拉着她问东问西,全都是有关他的,好像恨不得把他家祖宗八代都给扒出来问个遍似的。
这些别说阮芸娘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绝不会说,心里只想着随意敷衍两句等人走了就解放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自这日过后,那阮宝珠竟然天天不请自来成了他们家的常客,成日来了就在他的屋子外面转悠,阴魂不散跟个幽灵似的,更在不久的将来闹出了一场闹剧。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就连萧舜尧也被阮芸娘“强行”给拉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跟萧舜尧不太熟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高贵气质让爹娘都有些本能的拘束,刚开始时气氛有些怪异。
但这一杯酒接一杯酒下来,大家倒也慢慢放开来了,加上有阮芸娘从旁刻意调节气氛,一家人说说笑笑确是好不开心,萦绕在他们之间的那股温馨幸福,让萧舜尧也情不自禁微微弯起了嘴角,并不多话,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还有丝淡淡的羡慕。
一顿年夜饭,将萧舜尧和阮芸娘家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虽然本身冷清的性子致使他并不爱多说话,但只要有人问,只要有人对他说,他都会回应,完全给予了绝对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