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摇摇头,朝侧门的方向走过去。”文夕看看天色,不止是自己,忽而勾唇笑了笑道:“过些时日,我或许也要去平阳一行,还望公主能收留
到了那里,确实看见两排脚印,一来一回,终止在一处小雪堆处。看见里面露出的一丝红线皱了眉头。待她用梅枝将东西挑出来,长仪宫,水榭中。
文夕披着绛紫的披风倚栏而立,不远处是看着她背影的面无表情,似是什么都没想又似是思绪飘远的宋轩。
天已经凉了,湖中早就没了绿色,只是树上的绿叶还不甘心的散发着生命最后的能量,在凉风中簌簌作响。文夕看着湖里的水波,心境反而静了下来。他们的交情实在太浅,浅到可有可无。或许他只是她黑暗中抓住的一个依靠,周围的人又希望她们在一起,她才误以为自己也是喜欢他的。或许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如果再多些时间,他们或许不需要这么一出就自动的分开了
他们只是因为一起狗血事件,狗血的有了那么一丝牵连。她这是在伤心什么呢?伤春悲秋,文艺的令人发指。她该想想去了平阳以后怎样帮皇帝大哥赚些银子才是。刚立国不久,以后遇上个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如果遇到,也好帮着周转一下。唉,她研究了好久的小本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不知道现代电视上看来的经营手段,在这里能有几分用处。
文夕叹口气,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微仰着头又闭目默了半天这才转身准备回去。视线扫见另一边的宋轩愣了愣,转开眼寻常乐时才发现,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文夕勾勾嘴角,“宋大人还没走吗?”
“魏将军在边关,入冬定会有战事。”宋轩的声音轻的有些飘忽。
文夕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想了下扯着嘴角道:“魏将军神勇,定会凯旋而归。”
“平阳是个好地方,不比湖阳差,只是土地小些,商业甚至更发达。”
“嗯,皇兄考虑的已经很周道了。
云秀“咦”了一声,用手里的梅枝戳开那雪堆,笑着道:“宋大人要回吗?”
宋轩点点头,能不能不拦着我?”
赵朗眉头渐皱。”
文夕怔了怔,看着宋轩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随即也笑了笑道:“自然。我们是朋友吧。”
宋轩脸上的笑淡了些,垂了眼帘默了片刻又点了点头,像是保证什么,又像是对文夕那句‘我们是朋友吧’的回应。果真就朋友一样随意的拱拱手,低声道:“那,平阳见。”
文夕点头,“宋大人慢走。”
宋轩抬眼又看了下文夕,紧紧唇转身离开。
这次宴会留下了三个人住在宫里,宋佳自然在内,另外两个,其中之一是贤妃的表妹。
说是住在宫里,名义上还是邀请她们住在萱香宫玩几天而已。文夕有些不以为然,其实留下来就注定富贵了。其她两个不论相貌还是才学,都不及宋佳,她一个不太明白其中道道的公主都能看的出来,朝臣自然也看的出来。
宋佳知道自己躲不过,反而大大方方的往长仪宫找文夕说话。她有些恐慌,除了发呆,就拉着文夕絮絮叨叨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文夕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赵朗来过一两次自然也看了出来。这日文夕和宋佳两个坐在桌边面对面的托腮发呆,连赵朗进来都没有发现。赵朗放轻手脚在一旁坐下,接过常乐递过来的茶水跟着她们两个一起沉默。最后还是赵朗合上茶杯时的轻瓷声惊动了宋佳,转头看过去时怔了怔,推推文夕自己起身行了礼。
文夕这几日被宋佳影响的有些忧郁,见赵朗过来,不甚真心的勾勾嘴角,领着云秀出去了。
赵朗放下茶杯,看着垂眸立着的宋佳,“坐吧,我们谈谈。”
宋佳坐下,半天才道:“太快了。”
“我会给你时间。”
婚后吗?那给不给又有什么区别?宋佳皱眉,“我们根本不曾怎样接触。”
“宋宋记得大半年前吗?在东营街。”
宋佳神色茫然,赵朗似是在意料之中,继续道:“那日我在酒楼窗边看见一个少年带着个小厮在泥玩摊子前挑泥玩,怀里还抱着一包吃食。后来窜出去一个男娃,抢走了她那包干果。有人出手相帮,她却说那男娃是他兄弟,闹着玩的。”
宋佳意外的看着赵朗,赵朗笑了笑道:“那人是韦天。”
“后来又有一次,我因国事去宋府,因为一些原因提前下轿走的小道。经过宋府后面那个胡同,看见这两个少年在爬墙,许是看见我受了惊,那少年竟然从墙头摔了进去。我听见她一声叫,骂了句——洋化盖。”赵朗看宋佳,“那是什么意思?”
宋佳脸上红了红,看看别处道:“你听错了,我说“踩着树干”。”
“哦。”赵朗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宋宋记性真好。”
宋佳心里发窘,可先前的不确定和愁绪却淡了几分。
“后来我在宋府问及你,宋老先生让你出来一见,你可真……真文静,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掀一下。”赵朗似是想起往事,眉眼都是笑意。
宋佳起身往门边走了两步,心道,我确实是很文静的,只偶尔调皮一下,还很不幸的被同一个人看见。
赵朗起身,走到她背后,将她的一缕发缠在中指上,良久才低缓的开口道:“宋宋,为何不试一试?你想什么,说了我才知道。”
宋佳看着眼前那道冬季里加高的门槛想,宫里是什么样,也许只有进去了才知道。其实她是幸运的,能得天之骄子另眼相看,为什么不努力做个好皇后呢?不求千古流芳,让他身后有一个可以分享痛苦和快乐的人就好。可是冬妃和贤妃……
“宋宋。”赵朗手指一带,宋佳不自禁的就抬手捂住发根转了头,看到的却是突然间放大在面前的俊脸。
黑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睛,视线微动,就是挺直的鼻下薄凉却微勾的嘴唇。他鼻子上怎么不长黑头?这么薄的嘴唇,若是吻上会是什么感觉?她若是再往前一分,会不会牙齿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和音?宋佳突觉的热气扑鼻,禁不住扬起了脸。
赵朗笑,抬手捧住她的脸道:“干什么,这时候看屋顶?”
宋佳抿着嘴笑,“我还当真有个要求。”
“说。”
“你说给我时间,我当真呢。若是以后我想离开,连文夕和常乐都吸了口凉气。,半天才笑着道:“这是在告诫我要真心吗?”
宋佳摇头,“爱了就要爱得起,我会努力让你更爱我。但你也无法保证给我我想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面对更多的意外,有你一句承诺,我便也输得起了。”
赵朗目光闪烁,拇指轻划着她莹润的两颊,叹口气将吻落在她额上,低声道:“怎么会输?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就够了。不过,我应了就是。”
中间不过几天,另两个人一个被指给了吴奇,贤妃的表妹则指给了状元郎李连。宋佳则被轿子抬回了宋府,紧接着过去的还有一张诏书和纳采礼品。文夕听云秀说,纳采用的是赵朗亲自猎的鹰。另外是占了宋府门前半道街的马车,装的是金子绸绢玉器之类的。
说是半道街,文夕觉得有点夸张。国库本就不丰,不可能掏空了就为了娶一个皇后。哦,这么说显得自家哥哥用情不深,宋佳自然也值得这个礼。不过文夕最稀罕的还是那只鹰,能猎到还不受伤,简直是有些玄乎,不知道是不是赵朗之前猎到的,一直在宫里养着,等着这一天。
自宋佳那次出宫,文夕是彻底没再见到。封后的诏书昭告天下,宋佳也就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出府,只偶尔文夕憋不住写个短信说说宫里自家哥哥的状况,她便闲闲的说说自己复杂的心情。
文夕平阳公主封号及封地的诏书是与封后的诏书一起下的,赵朗说,自家妹妹性情温婉,为人随和,又与他这个兄长手足情深。为表他对亲妹的宠爱,特赐平阳为封地。前往封地之前就暂住长仪宫,以陪伴他这个兄长。这是家事,连他们兄妹感情都要干涉的大臣,就是逼着他做寡情的君主。
朝中那一番谏言谏得死去活来的场面文夕自然不知道,总之旨意走到长仪宫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迎娶皇后的礼节已经走过了前几道,掐指算算,也就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在这之前宋佳必定会入宫,在这之后她就要离开京城了。
时间过的好快,只是一眨眼而已,她就休了一个丈夫,被算不得初恋的初恋委婉非常的拒绝了一次,然后,她就要坐着马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些日子文夕时常呆在勤政宫,也不嫌自己做了赵朗和冬烟的灯泡,从早到晚腻在那里,将赵朗书房架子上的书都翻了个大概。赵朗不在的时候她就看看书,不过从来不敢临摹,怕自己的“大手笔”污了前身的形象。
冬烟还没有显怀,也知道照顾自己。先前她过来勤政宫都是见她站在赵朗身边,最近偶尔也知道找地方坐坐,不过是手里的杂活从没有断过。不是绣绣荷包就是做做小衣服,这么看着,倒似是平常人家的一对夫妻,文夕反而不知道宋佳若是进宫该摆在什么位置。
古代的衣服美,雪也干净,还有萱香宫一园子的腊梅。文夕总还是没忍住那突发爆发出来的文艺气息,穿着一新,围着雪白的狐皮围巾,戴着她让云香做的连指手套,矫情的带着三人萱香宫赏雪去了。
腊梅开的正好,黄色的花瓣像是雕出来的琉璃花饰,厚实的花瓣闪着莹润的亮光。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文夕走的靠前,挑了几支颇有几分病梅姿态的吩咐常乐剪了,转到梅林中间视线里有人影一闪出了侧门。文夕踮脚去看,除了白茫茫的雪和或红或黄的梅花,再无其他。
“常乐云秀,你们看见方才那人是谁了吗?”
云秀跑过去,搓着手道:“没人啊,这园子一般不让人进来的。主子是不是看错了?”
文夕扭头看常乐,常乐小心翼翼的抱着两三支梅也摇摇头,“奴才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