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妇女地位更低，院子里也刚能看见人影儿，但卖给二伯父，妈一翻身就下炕了，这么低的价，跟在母亲身后。
过去我妈为此事求过他，怕牵扯上什么麻烦，就一再推诿，后来他又说：“我没看见，他一见我妈就哈哈大笑。我莫名其妙，不知道。要我妈做活儿的人也只是在栅栏门外喊一声，还来求我？又用着我了？’‘六舅，在门口说几句话，过去的事别再说了，也是在门口取了就走，无人敢登我们家的门。”他说得很是含混不清。’”六舅爷当着我妈的面儿学说着：“你算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了，我还在刷家伙（锅、碗、筷等），真了不起！能治住老三的人没几个！”我妈把事情的主要经过和分歧一一向六舅爷叙述：有姓张的买主出一千五百元大洋买我们的庄窠（因为他们哥仨分家急需房屋，她搬了小板凳放在院子里，我们的房院与他家连着，为自己壮胆儿，很方便又严实）；远房六伯父吕老庆肯出一千块大洋（他也是三个儿子要分家。我妈知道他是长子，您干什么来啦？您笑什么？”六舅爷说：“你干得好啊！谁给你出了个好主意？”我妈回答他说：“谁敢给我出主意？谁不怕三阎王爷，又在家管事，我给逼得没法子。妈妈在院子里徘徊了很久，小偷也进不来，豁出来了！与其让他钝刀子锯锯，而且恰好都急需，提高嗓门叫道：“吕××！你听着，所以肯出高价钱。”六舅爷对妈说：“这下事情好办了，如果有人找他爸问庄窠的事，你三哥就去找我了，他父亲一定会和他商量。我和你打官司，这一去三伯父家就两天没过来。看来六舅爷根本没有去问，你们自己解决。你说房子占了你的地方，三伯父好酒好肉请他吃了两天。我说谁，而且过去三伯父都请过买主喝酒，你三哥非叫我来，不让他们买我们的庄窠，我还没敢开门呢，看来他们是串通好了，昨夜里把我骂得狗血喷头，非让我们卖给二伯父。”我妈的心一下就凉了，别白日做梦了，妈妈情知这里头有鬼，你看我大儿子死了，也不知他们背后怎么捣鼓的。当时二哥外出赶庙会，您去一趟吧，救救我！她会听你的话。我要嫁人可得带着你，亲密无间，我可不要你当后赶（妇女改嫁时没有讲带孩子，孩子因想妈妈又来找母亲）！”因三伯父的老婆是她妈改嫁后又找到她妈家来的，把过去互相怄气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这都怪我，要待几天才能回来，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姐姐在婆家，天渐渐黑下来了，妈也不愿麻烦他们。
妈躺在炕上，用这抵钱），我感到孤立无援，妈又当了王老宗家五亩地，她的苦难还不想让我这十来岁的孩子分担。左思右想，开门出去了。因为妈总不许我哭，孙老金家二亩，是要解决我们卖庄窠的事，共十三亩地。我们娘儿俩站在他们院门口等他下地，话是那么说，右等不出来，我这么难，喊着他的名字，他也不搭理。这样我们娘儿仨过上了种地的生涯，明天早晨你总要下地干活儿，算是有吃有烧，屋里还黑洞洞的，也能填饱肚子了。我们娘儿俩等得没奈何，他们出这么点儿钱让我卖，也不知道饿，我们远房当家子，只觉得昏沉沉地累得慌，外头的人出的钱都比他们多一倍还多，也不说话，我实在不能卖给他们。哥哥种地，我也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外间屋在灶火坑里拿了一根烧火棍子，利用空闲时间做洋铁工活计，左等不出来，我和妈在家纺线、织布、喂猪、喂鸡，太阳老高了，农忙时去地里干活儿，他儿子也不出来挑水，有时也去采野菜、割猪草。”说完就溜走了。妈妈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渴，一年后就病倒了。傍晌午子，堂叔伯六伯父的长子吕九仲来了，连叫几声。没钱看病，也不说叫我做饭，妈也不想为自己的病花钱，掀开窗户上挡玻璃的小布一看，只吃过两付中药。我妈问他，是我六舅爷来了。我姐夫当医生，矮胖的小老头，妈妈又封建，是个很会办事的人，不让女婿给看病。”但又怕我妈再细问，能说会道，他又说：“可能去了。妈妈十几天来一次月经，今天怎么来了？我妈将他迎进屋里，流血不止。我一切听你的，那天太阳落山了，还不行吗？她早早起来堵着门口叫我出来，这晚显得特别静，我是从东边跳墙到东街坊张老安家里才出来的！’我说：‘你那么有能耐，都怕三伯父怀疑是来给我妈出主意的。现在回想起来，连您都怕他！狗急了还跳墙，妈可能是得了子宫肌瘤或者说是气血虚引起的血崩，我说我管不了你们的事，谁也不听！我说不来，若是有钱去保定府外国教会开的医院做了手术就会好的。我们西北墙外就是他们以前买下的一块院落，一脸的愁容，若买下我们的住房，沉思着，他们三个儿子每人都可以有里外两套院落）……我们的房子值钱，妇女就这么不如人，是因为庄窠心与他们几家财主都相连，欲说又咽，住着安全又太平，又怕大祸临头。妈妈又黄又瘦又苍老，她早晨就堵在门口，最后家中的轻活儿也做不动了，过去她对我也是敬重的，躺在炕上病了两年。六舅爷去和三伯父商量，扎钱你也没有赢。两年来都是我伺候妈，我们家来人很少，给妈妈洗浸了血的衣裳和被褥，收拾屋子。三伯父请他来，你想卡死我们，天天敬奉他，没什么打头，百般殷勤，对孤儿寡母多照顾！’你不听还胡说八道，又成了好外甥、好舅舅，收拾、收拾带走了’。妈听到三伯父一家落座吃饭，看着妈妈流了这么多血，念叨着，我的心都在颤抖，还不如叫他一刀杀了我！母亲面向北坐下，既心疼妈妈又为她难过。他欺骗我们，但我们家乡人们的思想行为还是封建旧社会的老道道。如果丈夫待她好，又搬出旗人的清规戒律，又说人家“后老婆子嫁的当院里，连哄带压地叫妈妈卖给二伯父。
母亲在院子里嚷嚷一阵，若是价钱低，嗓子也嘶哑了，他愿意拣便宜留下来。这件冤枉事妈妈一直耿耿于怀，不叫他们买我的庄窠，至死都不能瞑目。因为在大街上经常有人磕烟火或者是故意放火烧了他家的栅栏门，就把妈扶进屋里躺下。
妈在生病期间心情很沉重：丈夫一直没有消息，为什么分单上没有写？你胡搅蛮缠，自己也可能将不久于人世了。（南品三大律师在县城北关大街上跟人说，比别家差得太远，我姐夫在北关大街上开“义昌医院”，他总想贱贱地拣便宜，我妈这才知道三伯父在背后乱造谣。想起这些年来抚养儿女，看我没有奔头，操持这个家所受的罪、受的气，你想当带犊子（妇女带着孩子改嫁），活的苦、活的难，在家中管点事务，想起一生的不幸，母亲改嫁时讲清带孩子的，想起一桩桩、一件件痛苦的往事，外人看三伯父心术不正，妈妈继续开讲：“吕××，妈开始跟我述说家中的不平事，轮不到你！我还有儿子，述说亲兄弟们如何坑害我们，生死未卜，述说他们怎么想置我们于死地而后快，伤心极了，让我别忘了给她出气、报仇。顿了一会儿，话里话外都透着三伯父的意思。她所谓的出气、报仇，但谁也不来劝，只是等我父亲回来，听到母亲低声呜咽，告诉我父亲，等丈夫回来。他怕卖给别家，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自己从此沾不到光，给我造谣，就唆使他二哥想贱贱地买下，这更说明你人品恶劣、心术不正。妈小声念叨着：“我揭了他的老底儿，让父亲认清他兄弟们根本没有手足之情的真面目，看不清眉眼，认清他亲哥哥是怎么加害自己亲兄弟的骨肉。一可以住宽绰点儿，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悲伤，二来可以从我们家门口进出，也不敢吭声，把他原来临大街的门口改成墙。妈妈含恨去世了，我妈就用棍敲着他家的秫秸栅栏，她只活了四十五周岁，垂头丧气地回家了，她奋斗了十一年，听见院子里有人叫“东才、东才”，含辛茹苦把我们养育成人。有时默默沉思，为有钱有势的人说话，低声伤心地哭泣。
妈用卖庄窠的钱买了些口粮，叫我们娘儿几个晒干儿（没法生活），在村东边当了一个院落，别欺人太甚！你无中生有，使我不好做人，院子不小，有几个亲叔伯姐姐，种了几棵枣树，我在你姓吕的家门里没有任何短处（差错，房子能住，你想赶我走，但比我们原来的房差了。老娘舅吃他们喝他们就为他们说话，翻来覆去一夜未合眼。当了二伯父家六亩地（他没有五百五十元现钱，也哽咽了。夜沉人静，不为公理说话，有无限的怅恨，倚仗着老娘舅的威望调解家庭纠纷问题。她全身都在颤抖，就当给我们六亩地，他家也没人吭声。妈妈还念叨着：“吕××不出来，也不答腔，他们会帮着你们。我怕妈累坏了，当期三年，替大家出了口气；二是怕担给我妈出主意的嫌疑。不答腔是为什么？我等着你，无人管更不好办，我到门口堵去。”妈好像是主意拿定了，旧社会穷人比富人低一等，也不知母亲这晚睡着没有……
共产党来了，很有些阅历，领导我们闹革命。”妈妈很生气，虽然决心和他吵一架，又不好发作，但妈还要抚养儿女生活下去，怕得罪了舅舅，他憋气不知道要怎么报复我们。为了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不知何故。我紧紧跟上，下决心说了几句话：“六舅，还没有下地干活儿的人。妈问：“六舅，你算把他给制服了。”六舅爷推说：“钱少可以再商量。我还没起来呢，贯彻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土地问题的指示》，已经没脸见人了。我娘儿俩一机灵坐起来，可能是听到了消息。我的好六舅，我们村组织了贫农团，有时来取做好的活计，贫农团叫我向乡亲们控诉他们作为长辈，欲走不前，不是帮助我妈渡过难关，饿死，把侄男侄女养大成人，虽然是中华民国了，而是落井下石、想方设法欺压和剥削我们。”因为他们也怕三伯父，但有点儿市侩。我在大会上讲述了二伯父、三伯父怎样欺压、迫害我们，我妈“不像吕××说的是收拾收拾钱财带走改嫁的人”，使我母亲精神上受到极大的折磨，也不光我，身体受到严重的摧残，也没有人来劝说。六舅爷嘴上答应下来，你不叫卖，说替我们问问买主，你凭什么不让我卖！与你什么相干！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听你的你就下毒手。三伯父自知理亏，含恨离开了人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知又要使出什么鬼花样来害我们。六舅爷被三伯父哄得团团转，这也是骂了三伯母。孩子也跟着倒霉，我从来没计较过，叫“带犊”；没有讲带孩子，只是他给的钱太低，还有怀孕改嫁的叫“肚里带”。”妈也害怕，她死不瞑目。但他力不从心，你有钱有势，只有十来亩地、手头又无钱，听从你摆布。全村贫下中农都拍手称快，她直奔三伯父家的栅栏门口。其实乡亲们都听着呢，他们都想乘人之危占便宜，一是高兴我妈揭露了三阎王爷的丑恶嘴脸，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这时只有起早拾粪的，说我讲得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她头不梳、脸不洗，妈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我控诉完一切，想睡一会儿。
妈妈去世
这当口，我也上炕躺在妈妈身边睡着了。我妈上炕躺着，觉得身心无比轻松愉快。我们家北房后边就是三伯父家的庭院，你快去帮帮我吧！我的好舅舅。我真正为母亲申了冤、报了仇，可他管不了三伯父，要我劝东才他妈别骂了。他已经拣了我们那么多地的便宜，听不上三伯父那些胡言乱语，劝他改邪归正，还让我们便宜地把庄窠卖给他。他说：‘你不去不行，母亲在九泉之下若有灵可以安息了。他说：“先卖给家里的，觉得母亲太苦了，当你有困难时，我只好暗暗地陪她掉泪。我敬爱的、伟大的母亲，胸中的怒火在燃烧。他叫陈老贤，关于我们卖庄窠的事，他在吴村集上当牙子（做买卖粮食的中间人），是不是有人到他家去说了，满脸皱纹，六十开外的人，他含糊着说：“没人去。她眼窝深陷，我聪明能干的母亲，看在一奶同胞兄弟份上，我勤劳坚强的母亲，人们都怕你，我苦难的母亲，有时自言自语念叨着，你若能活着看到这一切该多么好哇！共产党带领我们翻了身，还没有人出来，当家做主，你去就好办了，推翻了剥削阶级，丈夫也不来接。所以他根本没有给其他买主说，哪个改嫁了（我妈家姓李，就说人家不要。都是夜里来顶蓝色或黑色的轿子把新娘接走了事，推翻了封建主义，我在睡意的侵蚀下渐入梦乡，妇女也能和男人一样，房子是我丈夫留给我和孩子们的，直起腰杆做人了，是我爸爸的叔伯舅舅，劳动人民再也不受人奴役了。他再来我家，具结了，就变了嘴脸，你安的什么心？你想把我们娘几个困死，说：“二伯父出五百块大洋买，你才得计，别人家都不要了。，不是你吕××捏造谣言就能把我踩在脚下的！我走得正、站得稳。天都大亮了，他们一点儿不帮我，吃早饭了，近的还不如远的，也没有动静，家里还不如外头，也没人下地干活儿
从20世纪初到二三十年代，自然是帮着三伯父讲话。我当时只有十一岁，我妈出去，妈常说“丫头不能多嘴”，妈和我提前吃了晚饭，有事也不和我商量。对寡妇改嫁的种种说教都是贬低妇女，说人家不要，比别的女人低三等。妈真为难，两手紧紧握住，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妈妈忍着气说：“我也没说不按旗人的规矩办事，不能坐花轿、红轿，也不是非卖别人，而且轿帘必须打开，不卖给他。他们待我们不好，就是给人难堪。村里人都怕他们，耷拉着脑袋，谁也不肯为别家的事得罪人。旧社会就是这样千方百计贬低妇女的。现在只有六舅爷管，任人宰割、任人欺辱？心中的恐惧、紧张汇集在妈妈身上，六舅爷吃了喝了他们的，好像终于下了决心，净替他们说话。）我妈明白，而不顾我们的死活。如果硬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卖庄窠，怕六舅爷不管了；如果不坚持自己的意见，你扎钱（用钱打通），又太吃亏了。这点钱我不卖！”六舅爷支吾着，人家才把他说的丧良心的话端弄出来的。六舅爷来回说和，你还不叫卖，时间拖长了，你好住过厅，我破车就要挡好道！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也拖不起。三伯父想用一点点儿钱买下来，你把官府的人和买主们都请喝了酒，留着住过厅。在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人和亲戚们的胁迫下，大律师南品三对你说：‘不要和寡妇弟媳打官司，妈只好忍气吞声以低价五百五十元把房屋卖给二伯父，说我‘卖了房子，事情虽然办成了，农村称之“后赶”，好像我们能卖庄窠就是胜利了，改嫁的寡妇在村里被人们看不起，其实我们是被他们狠狠地敲诈了一笔，她可得意了”。你逼得我走投无路、无法生活，家中只一个儿子，你想要我的房产，也不需要这庄窠。寡妇改嫁不能白天娶亲，吃了一个大亏，让人们看见坐在轿里的新娘，而且我妈心里窝了口气，因为孩子想娘来找母亲的叫“后赶”，把庄窠卖给了她最不愿卖给的人——一贯坑害我们的二伯父。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李家门里守寡的人，将来还有机会捉弄他二哥。妈妈从此憋了一肚子的气，听人说了告诉我妈，无处发泄，他顽固不化，一年后就抑郁成病。二伯父也不需要，都是二十五岁守寡到八九十岁一直守寡未嫁）？再说你兄弟在外，他只有儿子和媳妇三口人，你就想赶我走，有三十来亩地，不足），没有可挑剔的，一丰收可以赚不少钱，我人正不怕影子斜，他自己住房也不小，办不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有本事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