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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花 童

对于小学生而言,想要在课堂上躲避老师的眼睛,那悬挂着的大大的地图再合适不过了。小小的女生躲在这张大地图的背后,感觉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涂鸦。

某一日,地理课上,女教师江川老师站在讲台上,一直环视着教室四周。然后,她发现了躲在地图背后一直在不停涂鸦的一个女生。

“夕美子,你在画些什么呢?让老师看看吧!”江川老师说道。

其他的学生都停止了学习,看向夕美子,心里都在想:啊,好险啊!

幸亏自己没有被老师发现。然后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夕美子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老师。

江川老师静静地读着夕美子给她的笔记本上的内容。

笔记本上写着:

……我喜欢江川老师……作为老师,江川不得不一直忍着笑到下次休息的时间。

江川老师认真而且严肃地说道:

“这个笔记本我先替你保管了。回座位上去吧。”

夕美子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老师。但是老师却没有看向夕美子这边。

等了很久的放学时间终于到了,学生们便陆续离开学校回到各自妈妈的家中。只有夕美子一个人还留在教室中,等着其他学生离去。当大家都离开教室后,夕美子在黑板上这样写道:

……江川老师很漂亮,而且是个好老师……这时,窗外传来了脚步声。夕美子颤抖着,停止了书写。然后,踮着脚尖,来到了门外。虽然离开了教室,可是心依旧不停地扑通扑通跳着。

第二天早晨,夕美子走进教室一看,黑板上的字已经被擦掉了。

江川老师一点儿都没有看夕美子。夕美子非常难过。老师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老师有没有看到我在黑板上写的字呢?老师会在意我写的这些东西吗?

夕美子仔细地观察着老师的一举一动。

老师会不会再也不看我一眼了?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看我一眼了?

上课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可是,老师依然没有看夕美子。老师看着其他的学生微笑着。

夕美子很难过,趴到了课桌上。如果,我生病了,要死了,喊老师来看我,那个时候,老师会来吗?是不是还是不理我呢?

下次地理课的时间到了。

夕美子也拿出了课本。

老师在向我提问的时候,会不会看着我呢?

老师在问我“富士山在哪个国家?”时,也不会看着我吧?

不。老师直接看向夕美子:

“夕美子,法国的首都叫什么呢?”

我不是在做梦吧?夕美子很高兴地勇敢地站了起来。看着老师的脸,答道:“巴黎。”

“对的。”老师说道。然后看着夕美子的脸,对她微微一笑。

第二天早晨,夕美子早早便起了床,穿着睡衣来到了庭院里,然后悄悄地走进花坛中,摘了许多许多的玫瑰花,直到自己拿不了了为止。

“哎呀,你摘那么多花干什么呢?”妈妈训斥道。

有时候孩子的心里想些什么,连自己的妈妈都不清楚。夕美子想要将这些花儿送给江川老师,她想要看到老师那高兴的笑脸。

那天,老师给他们讲了“贫穷的人”的故事。

夕美子想:我一定要找到那些贫穷的人,然后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送给他们,这样,老师一定会更加喜欢我吧?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夕美子也一直在思考着关于贫穷的人的事情。

当时,一个不认识的女学生走在夕美子的前面——啊,如果她是个贫穷的孩子该有多好啊——夕美子追上了她。夕美子首先看到了橄榄色的、绣着红字的便当袋子。

“那是你妈妈给你做的吗?”夕美子问道。

“我没有妈妈,我的东西都是姑姑给我的。”那个孩子答道。

“那么,你是孤儿咯?是吗?”夕美子热心地问道。啊,就让这个女孩是个孤儿吧!

“是的。”那个孩子答道。

夕美子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说:“啊,太好了……那,你贫穷吗?”

“不!我不穷。”那个孩子像是生气了,答道。

“啊,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我要帮助那些贫穷的孩子,只是想到要找到这些孩子。”

夕美子将她对江川老师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这位女孩。女孩子非常同情夕美子,给夕美子出了很多主意。最后决定,两个人明天去学校时,和江川老师一起去。分手的时候,那个女孩说道:“我叫山川春子。”

第二天早晨。

两个人跟在老师的后面去了学校,但并没有和老师走在一起。

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其他学生看不到的树荫下,说了很多关于江川老师的事情。比如,老师是不是没有妈妈呢?老师什么时候嫁人呢?如果老师死了,那她们便在老师的墓碑的旁边建一所小小的房子,在房子周围种上很多很多花儿,两个人永远都住在那所房子里,等等。

因为春子的家就在老师要经过的那条道路的附近,所以,春子在回家的路上,便可以和老师一起走了。夕美子站在学校的大门口,目送着老师和春子离去的背影。

可是,江川老师并不是春子一个人的老师。

第二天,春子说道:“今天早上,我给老师带了西洋伞。”

第三天,春子被老师牵着手从家里来到了学校。

夕美子想啊想啊,最后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搬到老师家附近。

于是,夕美子便请求妈妈搬家。可是,妈妈并没有同意。

第四天,春子也是和老师一起来的学校。夕美子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可是春子却连看也没看夕美子,牵着老师的手,直接走进校园里。

放学后,夕美子等着春子。看到春子后,夕美子握紧拳头说道:

“江川老师不是你一个人的老师!”

“江川老师说她非常讨厌你。”春子在经过夕美子身边时,说道。走过去后,回头又说道,“老师说她讨厌你!”

夕美子的拳头静静地松开了,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当天傍晚。

江川老师微笑着将四张纸片递到樱木画师的手中,说道:

“结婚的时候是需要花童的。当然,我想从我的学生们中间挑选。可是,大家都那么可爱,我真的不知道该选谁好,只从中选了四个人。你再从这些人中选出来一个吧。”

第二天早上,江川老师将夕美子叫到了跟前。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老师还是第一次找自己说话呢。

“夕美子,我下周就要结婚了,你愿意做我的花童吗?”老师微笑着,非常非常温柔地说道。

就算穿着白裙坐着金车而来的天使,也没有老师这么温柔。夕美子心想。她感到非常非常高兴,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夕美子今天放学后,终于和老师一起回家了。

老师一心沉浸在将要结婚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几乎没有和身边的孩子说过话。

因为老师一直沉默着,所以夕美子的心又不安起来。也许老师是真的讨厌我呢。老师一定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夕美子这样想着,很是苦恼。

不久,来到了老师的家门口。

老师说道:“拜拜啦。”

夕美子终于鼓足了勇气,喊道:“老师!”然后有些颤抖地问道,“老师你讨厌我吗?”

老师会说“是的”吗?夕美子担心着。不,不!老师用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的声音说道:

“哎呀,你说什么呀……老师为什么要讨厌你呢?……你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呀!”

然后在夕美子那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是多么的可爱呀。不过……不过,现在是在学校外面,我就可以亲你了。”老师在心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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