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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所以爱情(2)

刘子夕说:“我们还是离了吧,我想好了,至于你要的做摆设的婚姻,和哪个女人结婚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恰好遇到了我。”

他们最终还是离婚了。房子还是谢飞的,刘子夕把房子的钥匙还给了谢飞,收拾自己的东西搬进了房小明的地下室。她仍然去那家杂志社上班,晚上回家和房小明一起做晚饭,他们商量着过完年领结婚证。

黄海波再打来电话的时候,刘子夕没有接,其实很多时候她仍然在思念他,但她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从那个晚上就结束了。他把她一个人抛在了天津而去投奔他的家庭,她不能原谅他,再也不能。她强迫自己不再和他有任何联系,她删了他的电话号码,再到后来干脆换了个手机号。她想:要失去联系就彻底些,不要给自己死灰复燃的机会,换个手机号也算一种告别。

现在她和房小明天天要见面,但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发现她从来不会去思念他,见了他后她也没有喜悦与快乐。当他抱住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点的激动与幸福。她又一次告诉自己,她根本不爱他,还是不爱,可是离开他吗?不,连这样一个真心收留她的人都离开他,她还有什么?她想象不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了吵架,说是吵架其实是她一个人在向他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她奇怪自己怎么找到这么多发脾气的理由,任何一点事情都可以被她无限扩大化。他的一言一行在她眼里都可能变成发脾气的借口,她前一分钟还风平浪静,后一分钟就可能要歇斯底里地爆发。爆发完后她还要用赌气的方式和他几天不说话,直到他三番五次地几乎求她的时候她才罢休,做爱时她不开灯,她不看房小明的脸。

渐渐地,刘子夕已经习惯他们之间的这种方式了,似乎吵架成了他们之间的主要内容。有时候她也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慈悲一点。但到下一次的时候她还是照旧,她惊恐地发现,她停不下来了。

后来有一次房小明似乎受不了了,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她惊讶,他竟然这样和她说话,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反抗的。她有些愤怒,他怎么可以反抗?她决定不理他。

房小明似乎确实是伤心了,两天没理她,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她在这两天里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她怕他真的离开她。她泣不成声地哭着,问:“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房小明说:“爱,我还是爱你,可是我觉得很累。”

她怕了,她感到他也是有底限的,也不是一味忍让的,她急急地说:“我以后不发脾气了,好吗?”

接着她又哭:“其实我不想和你发脾气,可是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真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难受的时候我好受吗?我也很难受,我和你一样难受。”

她说的都是真的,每次吵完她也很难受,可是她还是无法克制地想发火想吵架,这其实是一个虐待自己的过程,她像吸毒一样迷恋着这种折磨自己的畸形的快感。她经常在吵完就后悔,看着他一脸无辜地离去,她觉得很难受很想哭,可是到了下一次她还是照旧。

刘子夕想努力对房小明好些,可是她发现她还和从前一样,她便想:没有爱情,始终没有爱情。没有爱情就这样吧!可是分手后她又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她感到无比烦躁,似乎必须做些什么事情来平息这些烦躁。

有一天下午,她突然把房小明从公司里约了出来,他们在一家幽静的咖啡厅见了面。他问:“为什么在这儿见面?”

她不回答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吵架吗?我想过了,因为我们不像别的恋人一样是因为相爱走到一起的。我们根本就没有爱的基础,我们仅仅是因为需要走到了一起,我需要你的爱,而你是因为寂寞才需要谈一场恋爱。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接受你,我一直在努力,可是我做不好,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

房小明一直看着窗外,她不敢看他,这时房小明转过脸来,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说:“那你为什么说愿意嫁给我?”

她喃喃自语:“因为,你是真心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突然房小明站了起来,他说:“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勉强你了,你多保重。”说完他向外面走去。就在他要走出去的一瞬间,她终于清醒了,他真的要离开她了。

她猛地站起来,尖声喊着:“站住。”房小明停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她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她疯了一样追着房小明,追上了,她死死拉着他的胳膊,满脸是泪,却笑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爱我吗?”房小明不说话,也不看她,使尽全身力气往前走。她更小心地近于乞求地问:“啊?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的,对吗?”房小明自语一般说:“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她急得语无伦次:“不,不,都是假的,我不要和你分手。”房小明抽出胳膊,继续往前走。

刘子夕呆呆地看着房小明的背影喊了一声:“你真的不管我了?”声音很干很涩,像什么东西从中间被撕开的声音,很多过路的人停下来看着他们。房小明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她站在那里,像刚被捞出来的溺水的人浑身发着抖,努力对他笑着,她从没有这样努力地笑过,她使劲地笑着,泪水却汹涌地挂在脸上,似乎停不下来了。房小明向她走去,看着她满脸是泪的笑容向她一步步走去,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哭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当着人来人往哭得无所顾忌,哭了好久他说:“我为什么要从大一就爱上你?”

冬天到了,元旦过了,他们决定过年前领结婚证,婚礼就算了,那不过都是些摆设给人看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这年刘子夕和房小明都是三十四岁了,刘子夕打算结婚后就要个孩子,就在准备领证前的那几天,刘子夕所在的杂志社给员工做一年一度的体检。检查完之后,医生表情有些忧虑地告诉刘子夕:“你得了乳腺癌,不过还是最早期,发现得很及时,可以做手术。”医生把“可以”两个字说得很随意,很淡,但还是强调了那两个字。他说完似乎想安慰一下刘子夕,接着又说,“现在得乳腺癌的女人越来越多,年龄也越来越小。前段时间有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已经到了中晚期,你这发现得早,做手术是没有大问题的,关键是心态要好。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太大了,自己要想开一些事情,因为癌症和心情有很大的关系。”

很快就过年了,他们没有领结婚证,而是把攒下的所有准备结婚的钱都用作了手术费。刘子夕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然后她失声尖叫了,那里缠满了纱布,纱布下一片平坦,什么都没有了。

接着是庞大的医疗费,钱不够,房小明开始四处借钱,每天过来三次给她送饭,他突然瘦了很多,脾气也有些焦躁起来。刘子夕开始接受六个疗程的化疗,到第三次化疗时,她的长发已经全部掉光了。房小明给她买了两顶假发,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他坐在床边说:“你看这顶长发一定是你喜欢的,这顶棕色的短发我觉得也很漂亮。我大一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长发,那天新生开会的时候你站在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其实你换个短发也是很漂亮的。”她默默地看着,然后把那顶棕色短发戴在了头上,她不照镜子,只问他:“好看吗?”房小明点点头。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她说:“谢谢你!”

化疗结束之后,刘子夕出院了,在家里靠中药调养,她辞了杂志社的工作,在家待着养病。房小明白天上班,早晨上班走之前给她做好午饭,晚上回来给她做晚饭。刘子夕睡到上午九点,起床后去跑步,很快她学会了打太极,每天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起打太极。上午看会儿书后就吃午饭,然后一下午睡觉,睡醒的时候,房小明也该回家了。晚上,他们看着电视,看着看着她就在房小明怀里睡着了,他的一只胳膊被刘子夕压着,一动也不敢动,就一晚上保持着那个姿势。有时候房小明忙得没有时间收拾房间,刘子夕也不收拾,书扔得到处都是,房小明也不管她,就由她随便扔。那些书随手拣起一本,都是关于佛教的书。

夏天的时候,刘子夕身体稍好了些,但还是很容易犯困,体力不支,一吃午饭就得睡觉。因为长期服用激素,她像发酵一样胖了起来,一种虚弱而不可遏止的胖,脸变得浮肿而苍白,以前的清秀之气全消失了。头发长长了一些,不需要再戴假发了,看起来像是一个已经发胖了的中年女人。她每两个月就要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医生说:“还需要一个过程,得慢慢观察。”房小明答应刘子夕这个冬天要去她家过年,去看她的父亲和母亲。

一天晚上,房小明回家的时候买回来很大一束玫瑰,在刘子夕往瓶里插那些花的时候,房小明突然说:“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好吗?”

刘子夕像是没听见,继续摆弄那些花,半天才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平静地问:“你想好了吗?你再想想吧!我不会怪你的。”

房小明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两个人从民政处登记出来,刘子夕说:“我们不坐车了,走着回去吧!今天的空气真好。”

两个人便一路走着回家,走了一段路,刘子夕开始出汗喘气,她对房小明说:“我走不动了。”

房小明说:“来,我背你走。”

房小明在熙来攘往的北京街头背着臃肿苍白的刘子夕一步步向他们的家走去。刘子夕闭着眼睛,安静地伏在他背上,不去看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路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这天的阳光真好,落了他们一脸一身。

房小明说:“老婆,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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