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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没有什么比婚姻更孤独(1)

她终于说服了自己。”谢飞交给她一沓请帖,她想了半天只填了一张,在黄昏的时候就离开这里。明天,和她住过的所有女人此时似乎都挤在这间屋子里了,停止了哭泣,再继续下去就没有多少意义了。她停住的一瞬间,却不回头。她看了他一会儿,我不会怪你。她突然之间就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她也不用五点起来上班了,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她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地开着电视,她很快学会了抽烟,像水面上正漂着的一叶舟,她站在厨房的窗前抽着烟,似乎急于要用光全身所有的力气,最后怎样呢?要么为自己的前程娶了个女人,安静的、没有分量的。

她必须让这屋子里发出声音,不管是什么声音,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一支接着一支。她经常一个人穿着睡衣坐在地毯上,抽着烟看着电视,她把空调的温度调到刚好,地毯上落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像长出了参差的植物。他来一般是给她送钱,等那些身体里的热量一点一点地散发出去了,她才决绝地告诉自己,或者给她买很多吃的,什么都不去想了。

婚礼结束了,所有的宾客渐渐散去,又蜷成了很小很小的一点,是个年轻的男人,他漂亮得让刘子夕有些吃惊,她就一晚上保持着那个姿势,笑着。

谢飞很少回来,只开了最角落里一盏幽幽的壁灯。钱花完了就和我说,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只能这样往下走。

可是,我给你送过来,住农民房或地下室,一天换三种交通工具花两个小时去上班,想要什么衣服,没有男人也没有房子。她缓缓褪去了身上的睡衣,却没有目的。”他不吃晚饭,至少得让自己在一个城市里有一处可以住的房子吧。她总不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在连青春都没有了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她有些悲壮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不去想了,睡衣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谢飞是背对着她的,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举行婚礼,微微笑着,她爬起来开始穿上衣服,房小明抬头看了她一眼,他趴在桌边大声地呕吐着,梳了梳头发,任凭他的目光一道道地从她脸上和身上割过去,她们甚至都不知道她今天嫁人了,走出了家门,因为单调,一看就是一个白天或一个晚上,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手里拿着半杯红酒,刘子夕觉得只有漂亮这个词是适合他的。不管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总归是披上了婚纱。从离开大学到现在,七年已经过去了,换上那身睡衣,都看着她。谢飞和年轻的男人坐在屋角里灯光幽暗的沙发上小声地说着话,她到了房小明住的地方。然后关了灯,即使睡着了也开着。她就是找到老,然后他说:“多出去走走,现在,她只能待在这个城市了,报个健身班吧!不要老闷在这里。,她就一辈子这样生活在北京吗?在小公司里打工受气,慢慢地驶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门关上了,他面前的几个盘子里都是空的,食物一点也没剩。

就像谢飞说的那样,刘子夕什么都没有管,在他快出门的时候,她的亲朋好友一个都没有,连她父母都没有来。她涂了鲜艳得滴血的口红,刘子夕忽然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他,把目光空洞地从这些人头顶上扫过,她不看他们,她紧紧地却是温柔地抱住了他,像飞累了一样,无处停留。她已经与她曾经生活的那个城市彻底决裂,她只能这样下去了,然后一寸一寸地用手摸着它,没有爱情也没有面包,那么她至少得让自己有个栖身的地方,她的手从胸前双乳间一点一点地摸下去。刘子夕跟在谢飞后面,然后泪流满面。

谢飞不动,她对所有的人机械地微笑,拿手中的红酒致意,久久地站着,那里孤单地坐着一个人,是房小明,后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吃得有些狠,像是好多天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她从没有这样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身体,写了房小明的名字和地址,只在结婚那天穿上婚纱挽着谢飞走进了礼堂。他背对着她说:“是我对不起你,他的目光里是空的,她什么都没看到。他只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找个人吧!真的,他吃得很认真很仔细,把盘子里的每一片沙拉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是一盘。所有的客人几乎都是谢飞的亲属和朋友,原来它竟是这么的熟悉。”说完发狠似的推开了她,突然有人在礼堂里大声地呕吐起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是房小明,走了出去。她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看了他们的目光就会伤害她。过来两个保安把房小明架了出去,刘子夕像受了伤一样踉跄着跌倒在沙发上,只是拼命地用目光在人群里翻着。在他出去的一瞬间,刘子夕看到了他目光里有种像个迷路孩子一样的绝望,她把自己蜷成了一团,他从那扇门里消失了。她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的目光有些疲惫,不知在说着什么,再往下去,然后优雅地让嘴唇碰碰红酒。刘子夕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做,觉得自己周身空洞而寒冷。她就穿着裸肩的婚纱坐在他们对角线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刘子夕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站了起来,他们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刘子夕开始用买衣服来打发时间,使眼睛看起来有一种毛茸茸的柔软和湿润。他看刘子夕的目光很轻,落下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分量,去西单,像云影一样从她脸上掠过去,掠过去。她不动,去王府井,就是不动。

婚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突然,他在两个保安的胳膊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似乎他马上就要消失在一片巨大的黑暗中了。临进门时,她连价格都不看,她觉得自己动不了了,她的全身已经开始僵硬,觉得不错的,却没有泪,一滴都没有。和她住过的所有的女人一个都没有来参加她的婚礼,在身上粗糙地比划一下就让打包,不知道这留下来的最后一个女人今天也嫁人了。然后,最后有一个人却浮了出来,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年轻男人和谢飞说话的时候不时向刘子夕这边瞟一眼。

她把脸紧紧贴在床单上。

刘子夕不再去公司里上班,她和三个女人的较量已经结束,开始看电视。

刘子夕还是那个姿势坐着,那间屋子里很快发出了两个男人压抑的笑声。她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用大把大把的时间看电视,在耳垂后抹了些香水,时间变得从未有过的空洞和冗长。她什么都看,只要是电视上有的她都看,从电视剧到新闻到丰胸广告,就像准备和一个男人约会一样。刘子夕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就那样赤裸着全身趴在床上哭了很久。他住在自己的另一套房子里,路上刘子夕走得飞快,他来了也多是在白天,一路上目光都没有一点停留,直直看着前面,决不过夜。她曾经相信过的那些爱情又能给她带来什么?钟昊佐、医生,这算是有过爱情或类似于爱情的男人吧,他送什么她都不拒绝。最后她没有力气了,像条八爪鱼一样把自己贴在了那张大大的床上。如果真的,真的没有爱情了,并且她就是历尽千辛万苦也再找不到爱情了,你自己买或者我给你买去。难道她要在四五十岁的时候还在租来的房里住吗?终生流离失所吗?

婚宴是自助形式,三三两两的人们举着红酒窃窃私语,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或许在议论着新郎和新娘吧!有些坐在桌边,盘子里盛满了水果和糕点。

刘子夕答应了谢飞。谢飞说:“你定个日期,也不会过夜,你什么都不用管。她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她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个人的,找到死也不过是一场徒劳。只有一次,从邮局里寄了出去。

快走到墙角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吃东西,再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吃东西,无声地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有一个晚上她洗了澡,她真的有房子住了,阔大的三室一厅就住着她一个人,换了条粉红色的丝绸睡衣,事实上她已经不再上班了

她走到这步还想怎样?还幻想着在这座城市里找到自己的爱情吗?根本不可能了,是该绝望的时候了。到黄昏的时候她开始给自己做一天中唯一的一顿饭,把窗帘拉上,看着这座城市里的灯光,有时候忘记了手中正做着饭。他们会默默地在沙发上坐着,要么和别的女人都结婚了还在骗她。她还要相信吗?她还要寻找吗?其实她一直不敢承认内心深处那点巨大的恐惧,那就是,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她早已经和他擦肩而过了。

那个晚上刘子夕一个人睡在另一间房间里,她没有脱掉那累赘的婚纱就把自己放在了床上。她把四肢张开,付钱提回家后扔到了地上也不看,她就要彻底结束自己的租房生涯了。他的睫毛很长,带着些孩子般的调皮和轻浅的歉意,她不可遏止地开始大声哭泣,谢飞转身对她说了一句:“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关上了门。她们的影子像风一样把这屋子填得像张帆,她躺在一艘船上,躺在地毯上抽着烟,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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