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明梳一直在照顾着白凰烛,素七偶尔回来看看白凰烛的情况,但也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明梳不知道白凰烛究竟还能够撑多久,也不知道那位乐非烟神医究竟何时才能够到达。
唯一让明梳觉得顺心的事情,就是那位姚清清姑娘再也没有来骚扰过白凰烛。
这日将熬好的药端进白凰烛的帐篷里面,明梳收拾了一会儿帐篷里面的东西,这才从白凰烛的手中接过了刚喝完的药碗,低声道:“败家子,这几天有没有发作过?素七命人开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白凰烛正准备将床边的书拿起来继续看,听到明梳这句话忍不住笑笑:“你每天都会问一遍这个问题。”
“我……”明梳想要反驳,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有些无力的坐在白凰烛的床边,明梳的眼中有了一些从前不曾有过的悲伤:“败家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
“明梳……没有那么严重的……”白凰烛头一次看到明梳路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忍不住一怔。
明梳哪里不知道白凰烛一直以来都在安慰自己,这一刻终是没忍住说了出来:“血印掌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败家子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明梳。”白凰烛低叹一声,突然伸手将明梳揽进怀里,动作很轻很柔。
明梳眨了眨眼睛,没有开口,神情也未有变化,只是双目之中渐渐浮起一丝泪光。
缓缓地,白凰烛声音细弱的说:“我答应你,我会撑到非烟来。”
“不骗人?”明梳仍是不相信。
白凰烛的声音里面夹杂了或多或少的无奈,但他还是说了:“不骗人。”
“我相信你。”明梳很少在白凰烛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样子,这是第一次,她任由白凰烛将自己揽在怀中,将自己的头埋进白凰烛的胸口。
帐篷外面本欲进入的叶华吟驻了足,忍不住用手捂住双唇,生生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又是两天过去了,这一日,白凰烛的血印掌终于还是在明梳的面前发作了。
明梳本就天天同白凰烛睡在一起,这一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身旁的白凰烛身体有些僵硬。借着清早外面透进来的光线,明梳看清了白凰烛此刻的模样。
白凰烛正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死死地咬着下唇,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浸在枕上。
“败家子?”明梳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慌了,这是白凰烛中了血印掌之后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发作,她突然之间,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应该做些什么,她竟然觉得,自己只能这般看着他受苦。
白凰烛应是听到了明梳的声音,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目,眼中竟是有着一丝初醒的茫然。
明梳的神情很是慌乱,看到白凰烛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声音有些嘶哑,白凰烛低声开口了:“明梳,别担心……”
“闭嘴!”明梳情急之下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白凰烛先休息一下,但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闭嘴”两个字。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明梳忙解释道:“我是说你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我去叫人……”
“明梳,不要。”白凰烛却在明梳方要起身的时候拉住了她。
明梳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白凰烛。
白凰烛紧紧地拽住明梳的衣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明梳,陪着我就好了……”
“不……”明梳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明梳不忍心掰开白凰烛紧握住自己衣袖的手,那只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明明是在病中,却依旧有着那般的力气,竟是叫她无法动手掰开。
明梳注视着白凰烛苍白的脸,白凰烛亦是回望着明梳,然后他轻轻开口:“陪我睡会儿就好了,好吗?”
也许是从白凰烛的眼中看到了某种东西,明梳无法不答应他的话。
所以下一刻,明梳缓缓点头,低声道:“……好。”
白凰烛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殷红,然后他有些无力的笑了笑。明梳顺着白凰烛的意思,再一次的睡下,就在白凰烛的身边。或许是嫌明梳距离自己太远,白凰烛又将身体往明梳的身旁挪了挪。感觉到白凰烛的动作,明梳身体一僵,随即咬了咬牙,伸出双臂紧紧环住白凰烛的腰。
白凰烛的身体有些热,也许是因为血印掌发作的原因,这让明梳的身体也微微发烫。
两个人就这般紧紧靠着,一个人紧紧拥着另一个人的腰,另一个人紧紧拽着一个人的衣袖。
仿佛是,一辈子都这般,不会分离。
白凰烛的确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脸色就好看许多了,这让明梳心理却多了一层阴霾——看白凰烛这般的反应,他定然是从前就发作过的,只是一直未曾让她知道而已。
所以明梳在确定白凰烛暂时不会发作之后,趁着白凰烛熟睡的时候,出了帐篷去找了素七。
只是明梳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一出帐篷不久之后,白凰烛便醒了过来。
白凰烛醒来没有看到明梳,不过以为明梳是去煎药了。早上的时候血印掌刚刚发作过,所以身体还是十分的无力,白凰烛苦笑一下,一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帐篷外面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白凰烛虽是身体有些虚弱,但是内里依旧还在,此时外面有动静他很快便察觉了出来。动作微微一顿,白凰烛提高了声音道:“外面,是什么人?”
虽是提高了声音,白凰烛的声音依旧细弱。
但是帐篷外面的人似乎却已经听到了白凰烛的声音。
静默了半晌,白凰烛微微蹙眉,似乎是准备要起身。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景离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白凰烛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他看着景离,明白方才砸帐篷外面发出声音的人就是景离。
只是,为何景离会在外面犹豫着而不进来?
“景离?”白凰烛缓缓开口。
景离眯着眼睛,笑道:“臭小子,你还活着?”
“活着。”白凰烛心知景离是在同自己呛声。
景离也觉着同现在这般的白凰烛呛声没意思,笑了一会儿便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梳儿很担心你。”
“这不是你来找我想说的话吧?”白凰烛淡淡道。
景离双目眯得更细了,他轻笑一声,这才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白凰烛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景离,景离此时也在看白凰烛,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片刻之后,他终于低叹一声道:“小子,今日是乌衣教和武林盟的决战,乌衣教派出的人,据说是白家的两位少爷。”
白家的两位少爷,便是白凰决和白凰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