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百才耸了耸肩膀,嘴里叼着根草茎,拄着棍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说道:“我饿了。”
顿时,众人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定住身子,都不说话了,心中沉甸甸的,这个时候才记起自家状况已经非常窘迫了。此时又有一张嘴要挤进来,要从每个人的嘴里分去一些食物,这怎么够?一时间,一家人陷入了两难的处境,究竟是分他一口呢还是不分他这一口?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面临着一个非常重大的考验。
一方面,这个人确实是救了自家孩子一命的,另一方面,家中粮食全然不够再养活一个伤患。如果救了,给全家人活命的机会将会变得更加少,或许,下一刻朝廷的赈灾粮便运送到了。但是如果不救,且不说这人刚刚救过自己孩儿一命,就说一个普通人路过,怎么着也要给他吃点东西,总不能让他饿死在自家门口罢?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难以抉择。
”老婆子,拿两个糙米馍馍给恩公垫一下。“就在所有人都在思索的时候,老汉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敢相信。要说这里最不喜欢箫百才,那可非老汉莫属了,箫百才总是在与他作对,此时愿意给他食物的却反而是他,实在让人费解。
”恩公,实在是家中余粮不足,两个糙米馍馍,还请不要见谅。待我们渡过这关口,一定重重答谢于你。以报恩公于犬子救命之情,让老汉我不至于绝了后。“老汉神色复杂地从老妇手中接过两个馍馍,心中实在是舍不得,如果是他们自己,混合些野菜草茎,足够一个人一天的粮食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放到了箫百才手中。
”这······“箫百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一双手却动得飞快,接过两个馍馍就放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实在是饿坏了,也来不及仔细查看便咬了下去,结果却注定是可悲的。
”唔~~“箫百才捂着牙齿,痛得直抽抽,两腮边不时颤抖着,显然在忍受着莫大的痛楚,他眼角憋出些眼泪,一脸无语地看着手中的两个黑灰色馍馍。
”恩公,可不能着急啊,要将这两个馍馍放进热水中,让它们自己化掉,才能吃呢,像你这样,自然要遭受些罪的。“老妇再次从房门口出来,手里却端着一碗热水,看到箫百才的神情。顿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笑了笑,用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的语气和箫百才说着话。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后,老妇也看开了,生死由命,能活着便是上天的恩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努力活在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对于箫百才她虽然了解不多,却是发自内心喜欢的。
从箫百才第一次出现便救下了自己的孩子,将他救醒却又不让他起来,演了那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调解孩子和他父亲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足可以看得出他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刚才,他说自己饿了的时候,那副可怜的样子,直叫人心疼。就那么一个表情,便瞬间融化了老妇的心,改变了老妇对箫百才的看法,只是将他当成一个饿了肚子,找娘亲要吃食的孩子一样看待。心中满是柔情。
”这······“箫百才怔怔地看着手中馍馍上的两道浅显的牙印,心中如掀起一道巨浪一般,久久不能平复:”你们,平时就是吃的这个?“
”不是的。“老汉的母亲回答道。
箫百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燃起,你们吃好的,把垃圾给我,也太不地道了吧,虽然我并没有帮上你们太多忙,但是你们也没有必要这么戏弄我把。箫百才心中愤愤难平,但是紧接着,这股还没有完全燃烧起来的火焰又在一个瞬间被扑灭了。因为老太太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箫百才彻底陷入了呆滞之中。
“我们平时都是拌着些野菜草根一起凑合着吃的,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却足够我们坚持很久了。”老太太淡淡地说道,仿佛不是在述说着一件关于生死的事情,而是随便在聊些家常一样。冷静,淡然。
“原来是这样啊。”箫百才愣了半响,没有再说话,默默拿起馍馍放进碗里,看着黑灰色的默默在热水中渐渐融化,不知不觉的,箫百才心中那块亘古不变的冰山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看向老汉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总之,来到这里,这一家四口人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震撼,虽然因为自己的介入升起了一些波折,也避免了一场悲剧,但是这一家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深深印刻在箫百才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随我来吧。”箫百才仰头喝下一碗已经变成粥状的馍馍,虽然咬在嘴里发出沙沙的响声,但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有些困难地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沉声道。
“什么?”几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箫百才说这话的意思。
“我带你们去找食物。”箫百才淡笑一声。不付出怎么会有回报?两个馍馍在这个生活窘迫的家庭已经显得尤其珍贵了,但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拿来送给自己这个所谓救命恩人,足可见他们没有一个是有坏心的。那么壮实的一头老虎,就是分他们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还要仰仗他们给自己找医生,不管怎么说这老虎肉还是要分他们的,只是这样一经考验,心里更踏实而已。
“什么?”几人再次愣住,继而狂喜,双眼放着幽光,看着箫百才,恨不得把他吃掉。
“好了,别这么望着我,走吧,我的伤可还要仰仗你们呢。”箫百才淡然一笑,朗声道:“看,我后背心上的伤就是那家伙一爪子拍的。”箫百才脱掉上衣,露出了后背心已经结痂的伤口,眼中不无得意。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他打不死的。在这方面他是无敌的。
“嘶~~”几人围过来看了看箫百才的伤口,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猛兽造成的伤害?如此大的力道,亏的你能坚持得住啊。”老汉神色震惊的看着箫百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钦佩,对于他受了如此重创却还能坚持行走钦佩不已。
'呵呵,走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路程不远,很快就到了,不出意外咱们今天中午可以喝到肉汤。“箫百才笑了笑,没有回答老汉的问题,看了看天空上的太阳,笑着说道。
”那······那······”老汉本来是挺开心的,但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止住脚步。
“放心吧,最近一段时间我就住你们家了,你们负责带我去治疗伤势的同时还得管吃管住,这个地方我能相信的也就你们了,当然是有东西一起吃啦,等我伤好了还能进山打些猎,这些都不是问题,走吧。”箫百才看了老汉一眼,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笑着说道,解答了他的难题。
“多谢恩公!”老汉凝视箫百才,似乎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端倪,但箫百才目光中不带一丝功利,终于是让他放心了下来。对着他弯腰长施一礼。感激道。
“走吧。”箫百才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向前带路。也许是因为刚刚吃了一点东西,箫百才显得非常有精神,走路的速度明显比之先前要快上许多,不一会儿便道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
“天啊,好一条大虫!”几人顿时惊骇莫名,一个个吓得直哆嗦,蜷缩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全部抽干了似的。绝望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老虎,一个个眼睛灰暗,像是嗅到了死神的气息。一个个心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