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
弘昌的面容上,已经是有了很深的红印了,看样子就应该是很疼的,但是他并没有伸出手去盖住自己被打的地方。
“弘昌,我……”沁惜没想到自己那手真的会打了他,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也是脸红了,有了些许的愧疚之色,“我不是故意,我……”
“我说,你打得很好!”他冷笑,是在笑自己,“我就是个混蛋,该打!”
坐在简陋的屋子里,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来,竟然是恍如隔世了。她已经是五天没有去找弘昌了,也是五天没看见弘历了。
其实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她跑出去,等到冷静了一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弘历给她留在桌子上的信。她打开那封信,那里面说皇阿玛急着找他,说是有事儿,等到过了这一段时间他再回来。
她也没多想,因为他的事情多,她是知道的,更何况她还知道他的未来,所以,她不会拦着他做正事儿的。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是想通了的:她不该去怪弘历的,那天是自己太极端了。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思想和这个古代的人,是不一样的,而用二十一世纪的道德来约束这个时代的男人,明显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未来的乾隆皇帝!仔细想想,他已经不算是绝情的了。就像他说的,酒|后|乱|性,这并不能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事情。他说了要给她足够的钱,将她嫁一户好人家,已经算是他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可是,当弘历突然出现说自己已经求了皇阿玛,皇阿玛同意他把张翠翠带回宫里,也能给个侍妾的名分的时候,沁惜真的是惊讶到了。
“你……怎么说的?”在她印象中,关于这种事情,胤禛一贯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说是进王府之前住在一起的人,出宫的这几天在一起了呗,然后……”他耸了耸肩,“皇阿玛就同意了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
“那……是什么时候回去?”沁惜问到。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弘历皱了眉头,说到,“我必须回去了,你最好也跟着我一起回去,你自己在外面我不放心!”
“怎么了?”沁惜也怕发生什么事情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说是富察氏动了胎气,最近几天就要生了,我还是回去的好。”
这孩子如果可以安全出生,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是一定要关注的。
张翠翠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路上,他们三个人是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的。
“你是不是紧张啊?”沁惜朝她笑笑,“别怕,没那么吓人的。”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过就是安慰一下这个女孩子罢了,毕竟她这样一个身份,在宫里,其实是很难生活的。
但是,命运,其实都是每个人自己选的,别人,不管是任何身份的别人,都没有资格改变那个人的选择,即使那个人地位并不高。
“我……”张翠翠咬着牙,什么都不说,只是看向弘历,一脸期冀。
“真的别怕,你看你这个样子,这不是让人家低估你吗?该告诉你的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沁惜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忽然变低了,“你记着,如果有人欺负你了,你大可以找我,懂吗?”
张翠翠点了点头。
宫门,很快就到了。弘历让人先将张翠翠给送了回去,然后和沁惜一起去给胤禛请了安,之后,两人才分头回到自己的宫里。
弘历回去的时候,富察氏正挺着大肚子带着一众人在门口等着他,见他远远过来就要行礼,马上紧跑两步扶住她,语气极为温柔地说到,”你看看你,怀着孩子,怎么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嗯。”夫妻间说这样的话虽然不奇怪,但这毕竟是闺中秘事,让弘历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富察氏如何不脸红呢,更何况她一贯都不是什么特别不在乎这些的人。她微微欠身,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妾身知道,以后会注意的。”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富察氏整个人都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带着她就进去,对于身边其他的女人,几乎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这让那些人恨得几乎是要咬碎了牙。
张翠翠也在一个角落看着,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她一刻不停地告诉自己,早该想到了这一切的,早该做好了准备的,不是吗?事到如今,是可以选择后悔,可是选择后悔,就真的有用吗?
“喂,你是爷这次带回来的丫头?”正当她出神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她看到了一个面容有些凶神恶煞的大约四五十岁的女人,按照沁惜的说法,她想,这应该就是嬷嬷了。
她欠身行礼。
“嗯,叫张翠翠,是吧?”
“是。”她低头,一幅恭顺样子答到。
“恩,我是顾嬷嬷,这宫里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好了,你既然是给爷侍寝过的人,我顾嬷嬷敬你是半个主子,也不想多说你什么,你只要在爷面前好好伺候就成了,懂吗?”
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爷特地说了,今儿晚上你伺候,你且在这里等等,稍后就会有人带你去安排的。”
她猛地将自己的头抬起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她真的没想到,回到了宫里,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张翠翠虽然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按照那些嬷嬷的安排一步一步做了。她浑身一|丝|不|挂,只是被一条被子裹着,就被送到了弘历的寝宫里。
“爷,张氏送来了。”
“嗯,知道了,送进去吧!”弘历正在看书,听了这话,并未抬头,只是摆了摆手。
张翠翠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她在里屋,虽然听不见关于他的一点声音,但心脏还是止不住地剧烈跳动着。
她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弘历还是没有进来。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弘历是在犹豫:按理说进了宫里,关于张翠翠的这件事儿也算是有了一个着落,自己完全可以对她不管不问了。但是这个张翠翠和别的身份低微的女人还是不一样的,沁惜对她是那样的好,而且和她的关系也是那么的近,所以,看在沁惜的面子上,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他也是要这么做的。上一次,因为张翠翠的关系,沁惜已经觉得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了,而他,并不愿意她这么想。
就在他下定决心,站了起来准备就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爷,福晋求见!”
这么晚了……
“让她进来吧!”他再次坐了下来,拿起书本,但其实是一个字也看不进的。
“妾身给……”
“不必了,起来,坐着吧!”他打断了他的话,阻止了她行礼的动作,但是态度却明显比白日里在大门口的时候改变了很多。他只是将自己的头从书本里抬了出来,并没有站起身来,更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
看着富察氏安稳坐下了,他才开口,用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问到,“怎么了,有事儿?”
“妾身想留下这个孩子,妾身……的意思,不是说只让他活着,而是……让她留在我的身边,可以吗?”富察氏的语气中带着乞求的感觉。
这里的屋子没有什么隔音效果,张翠翠能将这个声音听得很清,她也记得这是四福晋的声音,但是她不懂的是,明明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四阿哥的,可是为什么按照四福晋说话里的意思,四阿哥似乎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真是奇怪了。
“爷已经是做出了那么大的让步了,你竟然还敢奢求别的?”
“爷,妾身……”
“你先回去吧,以后,这些话,爷就当作是没听见,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从今往后,你还是好好的做你的四福晋,你放心,人前的时候,我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不会让你觉得没面子的,只是……”他略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只是,我可以忍受你的背叛,但是无法忍受自己养着别人的野种,你,懂吗?”
听到这里,郑翠翠差点就叫出了声,幸好她想继续听下去,因此便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啊,她确定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就像沁惜之前说的,听到了这种不该听的事情,就装作没听见,是的,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会有人让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说的!
她努力平息了自己慌乱跳动的心脏,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听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声音。
脚步声,这是他的脚步声,就在刚才,她还是万分期待,可是如今,她心中更多的,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他在床边坐下,看见床上的女人已经是闭上了双眼,不觉得有些惊奇了:这女人,真是的,竟然就在这里睡着了!
他拍了拍她,然后后者就被“吓”醒了。
“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张翠翠可以感觉到他从内心升起的一阵寒意。这样的寒意,让她觉得实在难以承受。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忍住,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了!她还不想死,她还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她面上表现的极为慌乱,“爷,奴婢……奴婢不小心睡着了,奴婢……”
“无碍的,原就是爷的错,不该放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等急了吧?”他竟然就在一个瞬间转变了自己的表情,竟然就在那个瞬间,脸上的不快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就连张翠翠,都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奴婢……不急。”她羞红了脸。
“翠翠,你知道做爷的女人,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吗?”他并不上床,只是坐在床边,抚弄着她披散着的一头乌黑的长发。
“什……什么?”不知怎么的,张翠翠觉得他这话里是有警告的意味的。
事实是,她猜对了!
“忠诚,这是第一条,也是最基本的一条!是底线,是打破了就不会有好下场的底线!懂吗?”虽然他没有将话明说,可是他确信,面前这个女人是听得懂的:是的,他一直觉得她是不单纯的。小的时候也就不说了,可是长大了,什么都有可能改变。从那个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开始,他就觉得,她,或许不只是他们看见的一个民间孤女这么简单!就算她身后没有什么其他的势力,她的心思,也是个深的。
张翠翠咬了咬自己并不算漂亮的双唇,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请爷恕奴婢愚钝,奴婢听不懂。”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是的,她骗了他,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她怕,怕自己一回答懂,他就会觉得她刚才听到了那不该听的对话,而自己,就会失去一条活路。
她确实愿意去做个诚实的人,不愿意骗别人,可是这个“美好”的品德,若是和生命比起来,那就真的是一文不值了,不是吗?
得到的是一个让他有些惊讶的答案,不过略一思索之后,他觉得这个答案就是他想要的。这说明了什么?面前这个女人,其实只是一个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的傻女人罢了!经过了刚才富察氏的事情之后,这无疑让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如天仙一般美丽的,即使他也明白这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褪|尽|衣衫,将自己的身体附上了她的,他忽然轻声在她耳边说到,“爷很满意你的表现。只是,你和别人,是不同的,因为你是因为惜儿的原因才进来的,所以我才这样对你!先前因为你的事情,她对我,已经是有了隔阂了,而这个隔阂,又是爷自己没办法消除的,你……懂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嗯。”情|欲之中,她脱口而出。
然而,她是闭着眼睛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上之人的脸色,只是瞬间,就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