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真就这样撒手不管啦。”
“秧子,不是我要撒手不管,而是没法管。”其实在聂岚来讲并不讨厌这个孟流年,虽然搜寻聂丝岚的记忆让聂岚知道那个聂丝岚与她的小叔并未做出真正逾越的事情。不过风花雪月,把琴煮酒还是有的,这些事在本朝本代已是够上了七出。但孟流年,不管他出于何种心思在休书上并没有将聂丝岚那够得上七出的事儿给写出来,而是将理由揽到了自己身上,只凭这一件这个男人便算的上一个真男人。
见秧子那打个疙瘩的眉头,聂丝岚说道:“强摁牛头不喝水的道理你总该是明白的吧,所以,真不是我撒手不管。”
秧子点点头,便听得聂丝岚继续说道:“这医者用药比摁牛喝水更是不能强求,若是病患不配合,那适得其反的事也是有的。”
“小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们真的不能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姑爷的一双腿有救都没得救,如果姑爷的腿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就没了,我……我……”秧子脸上着急,说着话眼里也是包上了泪。
秧子突然瞪着眼拉住聂丝岚的手:“小姐,秧子我说句没规矩的话,若是真能救得姑爷一双腿小姐却没救,那是得遭天谴的,小姐你是欠着姑爷的,这一点我们不能忘啊!”
聂丝岚望着秧子一双鼓鼓的泪眼,一时有些无话可说。显然在秧子心里,聂丝岚在孟流年面前并非平等的个体,而是一个戴罪之身。
在秧子看来孟流年不肯答应,那是因为聂丝岚的姿态还不够低,她觉得聂丝岚应该要低下头来寻了孟流年的宽恕,哭着,跪着求了他孟流年让她治才是。
秧子一双丝毫不让的眼紧紧盯着聂丝岚,聂丝岚终是妥协,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我明日再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聂丝岚便去了孟流年的屋,还没进门就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孟青,两相照面来了个大眼瞪小眼,还是聂丝岚先开了口:“早。”
“早。”孟青回了句,见聂丝岚伸手就要去推门,孟青在身后低声喊了句:“聂姑娘。”
聂丝岚回头相问:“有事?”
“借一步说话。”孟青头前领着聂丝岚到了廊下:“聂姑娘,哦,不,聂大夫,我家少爷的腿如果再不治,真的至多两个月就要……”废了两个字孟青实在说不出口。
聂丝岚慎重的点点头,知道昨天自己和秧子说的话已经被孟青听了去:“而且如果再往后,即便着实治疗效果也会越来越差。”
孟青一双手紧握成拳,偏生是有劲没处使的干着急,聂丝岚也看得出他对孟流年是真心关切。
“所以,你多劝劝你那个少爷,别等回头真没治了再来后悔。”
孟青听完聂丝岚的话显得有些怪异,就见他微微有些突出的一双眼一寸不让的盯着聂丝岚的脸,似是极力压了愤怒:“聂大夫,少爷的腿你一定得治好,因为这是你欠少爷的。”
好嘛,这正主没发话,小鬼倒是跳出一推,一个个都冲着聂丝岚来帮孟流年讨债了,看来当初的聂丝岚干的那些事儿还真是激起了不小的民愤。
聂丝岚无心同孟青多做计较,实在也是计较不清。
推开客舍的门,里面只得孟流年一人,聂丝岚也不管他脸有多黑,捡过一张胡凳坐了下来。
孟流年脸黑,聂丝岚也是没什么好脸色,若这人的腿当真废了,那她在秧子和孟青眼里那便是百死难谢其罪。
聂丝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最见不得像孟流年这号拿自己身体赌气的人,一个人若是自己都不在乎了凭什么还来要求别人的在乎。
所以,聂丝岚并没有苦口婆心,也没有做出一副忏悔状而是毫不客气的冲孟流年说道:“孟流年,你如果怨恨我,大可以的大马金刀的向我讨回来。像你现在这样因为我俩之间的恩怨搭上自己的一条腿,吃亏的只会是你,我不会有任何损失。”
孟流年对聂丝岚的话置若罔闻,如老生入定般坐在轮椅上,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聂丝岚,你信不信我宁可搭上一双腿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我信。”聂丝岚气的咬了嘴唇,她真还没见过不知好歹成这样的人:“我怎么不信,孟流年你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口是心非,反正腿是你的,做主的也是你自己个儿。”
“孟流年,你以为我爱做这热脸贴了冷屁股的事儿,你以为我那么愿意和你再有牵连?我告诉,我今天之所以还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秧子和孟青都说我欠了你。”
孟流年听完眼神一动,聂丝岚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看来,不仅是他们,即便是你孟流年打心眼儿也觉得我聂丝岚是欠了你孟流年。既然如此,你大可只当我是在赎罪便是,经此一事你我之间便是两清,再无瓜葛,岂不是更好。”
孟流年冷冷的抬了眼,一道厉色扫向聂丝岚:“赎罪?你有什么可以拿来赎罪。”
“你的这双腿。”
孟流年眉尾微微上挑,将聂丝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像是在重新认识,又像是在判断真假。
终于孟流年收回眼神,冷语道:“聂丝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重回孟家的门,我劝你早断了那念想。”
“哼!”聂丝岚被孟流年的话气的不轻,这个自大的男人竟然以为自己是想要跟他复合,真是荒谬。
“孟流年,今天你还就给我听清楚了。”聂丝岚站起身,既然这人听不进好言好语那也不用跟他客气了,就见聂丝岚以一副压人的姿态冲面前的孟流年说道:“即便是你孟流年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踏进你孟家半步。你当自己是香饽饽,在我这儿就是一坨臭狗屎。我聂丝岚喜欢的男人是阳光,豪迈,直爽,热血的男人,而不是像你这样一个阴沉,别扭,刻薄而又冷血的残废!”
聂丝岚说完似还不够解气,折回身又逼近孟流年的脸,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朵边补了句:“孟流年,知道残废是什么吗?就是废物,离了人就活不成的废物!”
“聂丝岚,你给我滚!”孟流年一个手起,抄起就近的物件便向聂丝岚砸了去,不过却不知是否因为气急失了准头。
聂丝岚嘲讽的一笑:“哼,孟流年看来你废的还不只一双腿。”说完聂丝岚也不管孟流年的一张脸已经气成了怎样的猪肝色,甩门就走了出去。
长廊还没走进,聂丝岚便听到了医舍里“哐啷啷”杂东西的声音。
聂丝岚嘴角一勾,只觉胸口长出了一口恶气,心说:让你砸,砸完了还得掏银子配上,想气我,看我不气死你。
秧子站在院子里都听到了从孟流年房里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知道聂丝岚定然又是在孟流年那里受了气。眼见聂丝岚推门出来,秧子上前几步陪了小心的跟在聂丝岚身后。
两人一路无话回了房间,喝过两盅水,秧子才低声道:“小姐,这生病的人大多脾气怪,咱别忘心里去,气坏了自己个儿可没人心疼。”秧子说完见聂丝岚仍是紧着眉不觉嘟囔了一句:“这姑爷也是真忍心。”
“他有什么不忍心的,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更难缠的都有,那些拿了菜刀上医院闹事……。”
聂丝岚说着说着就见秧子瞪圆了一双眼望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忙放下杯子,将秧子打发了出去:“好了,好了,别琢磨了,忙你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