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丝岚跨进门便是看到这样一幕,楼让大马金刀的坐在厅堂里,嘴上和楼展聊着天。
这幅情景看到聂丝岚眼里,差点便要让她以为自己是进错了家门儿,这楼让在自己家倒是比聂丝岚这个主人家来得还要自在。
“小姐,你回来了。”秧子说着话从灶房里出来手上不知端的什么东西。
秧子见聂丝岚不说话,暗自耸了耸肩,横着两个小碎步,挨了过去小声的说道:“小姐,楼公子没见着你是不会走的,我看外面下着雨,便让……”秧子越说越是小声,只怕聂丝岚就要同她翻脸。
聂丝岚瞟了心虚的秧子一眼,知道即便不是因着今天下雨秧子也会有其他的理由放了楼让进来,便如过去那许多次一样。
见聂丝岚进屋,楼让已是起身迎了上去,楼展则是默契同秧子一道退了出去。
“回来了。”楼让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聂丝岚面前。
“楼公子,你今日过来又是所谓何事?”聂丝岚觉得能找到借口早已经被楼让给找遍了,可楼让却仍是能有层出不穷的理由让自己几乎是隔天便要来聂丝岚这里泡上一下午。
“无事,无事。”楼让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聂丝岚道:“我今日同楼展回家不巧遇上下雨,便想在丝岚这屋檐下先躲躲,秧子见着了,便是好心让我们到园子里先避避。”
鬼才能信了楼让的话,这楼让回家能绕道绕到聂丝岚的门前来也真是一项本事了。
“楼让,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你当我是开玩笑的吗?”聂丝岚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张脸马了下来:“我告诉你,下次你要是早搞这样的把戏,就算是你手脚段完了躺在我门口,我也不会让你进门。”
见聂丝岚动了真格,楼让也是收了笑脸,换到聂丝岚身旁的位子坐下低声唤道:“丝岚,丝岚。”
聂丝岚别过头不理他,这个楼让是越发的脸皮厚,根本就是成了一块牛皮糖。
“丝岚。”楼让低沉的声音响起,语调低缓:“丝岚,我不是想来逼你,我只是想离你近些,再近些。”
就见聂丝岚脸上本是坚定的神情一顿,她太知道楼让这张嘴的厉害了,每每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说出让人心颤的话来。
聂丝岚调整了呼吸,转过脸平静的说道:“楼让,你成天的往我这儿跑,还不近吗?你还想怎样?”
楼让眉眼间有着丝丝难掩的无奈:“丝岚也知我成天往你这儿跑,可来十次顶多能见上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和秧子瞎聊。你总避着我,这怎么够。”
聂丝岚不用看楼让的眉也不用看他的眼,已是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若说之前对待楼让的情意还有些意味不明,若有似无,那么在此出现的楼让却是已经将心意明明白白的摆上了台面,他不需要再掩藏什么。
穿越后的聂丝岚一直让自己活的比较糊涂,以前的聂丝岚就是太较真,对自己较真,对身旁的人较真,最后的结果便是落得个孤家寡人。所以,现在的聂丝岚已经能够容忍自己时不时的糊涂,因为有些些糊涂的人不会太计较得失,不会那么敏感也不会活的那么累。
聂丝岚无疑是美的,清纯里带了丝妩媚,似妖却不艳,但让楼让着迷的却不是聂丝岚的外貌,而是她的眼神,像是陈酿多年的老酒,每品一口都会回味悠长,都会给人不同的体会。聂丝岚的眼神也一样每一眼似都不同,里面沉淀的太多的东西,让人在还来不及看透之前便已经一头陷了进去,楼让便是如此。
聂丝岚抬头,看着楼让,那双眼里透出的炙热竟是让聂丝岚第一次觉出了不自在:“楼让,你不过是被所谓的爱情障了眼目,我没你想象中的美好,我有太多的想法是世人所不容的,算不上一个良伴。”
“而且,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我……”
“丝岚,我不要你的坦诚。”楼让不让聂丝岚说完急急截断了她的话,抢嘴说道:“我见过你对孟流年的坦诚,我知道若是一个女人对男人坦诚相待那他们之间便已是走到了尽头。”
“你骗我也好,哄我也罢,就算你要我等到铁树开花,公鸡下蛋,我也是等得的。”
聂丝岚“扑哧!”一笑,这个楼让似乎总是有搅乱人心思的本事:“什么铁树开花,公鸡下蛋。我说楼让,我真想问问你,一个人的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
“丝岚,我能很确定的告诉你,你很好,而且你知不知道在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我楼让这辈子的伴只可能是你聂丝岚,我会扫清妨碍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事物。”楼让说的果决,甚至眼里闪过了一丝狠意,聂丝岚霎时便有些愣住了,回想楼让之前所做的种种,不就是如他所说吗,处心积虑的拆散自己和孟楼让不正是他的所为吗?聂丝岚突然间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可怕。
楼让猛然伸手拉住聂丝岚即将缩回袖中的手,似是会读人心思般的说道:“丝岚,你不要怕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因为我已经把自己的命同你绑在了一起,或许,你可以先把我当做一个依靠,一个永远会在你身后的依靠。”
“依靠?”聂丝岚回过神,嘴角弯弯的望着楼让,仿佛听了一个笑话:“命运还是抓在自己手中才最是牢靠。妄想抓住生命里的每个人?我不会再去做那样徒劳无功的事情。”
聂丝岚叹了口气:“其实,楼让,如果可以,我更愿自己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女子,那样我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将手交到你的掌心,那样我的快乐或许就能来的更容易些。”
四个人一齐吃过晚饭,屋外的雨非但没有停,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楼让满是期盼的望着聂丝岚,但却是如预料之中一样,他在聂丝岚的眼中没有看到丝毫的心软。
楼让临出门仍是不甘心的说道:“丝岚,有时候你真是狠心的女人。”
聂丝岚瞥了楼让一眼,将秧子地过来的伞交到他手中不客气的推了人出门:“我若真是心狠,你便该是同我这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楼让一时哑口,深深的看了聂丝岚一眼,转身步入了茫茫雨雾中。
聂丝岚没有即时转身,静静的站在门房里,望着雨中那道越走越远慢慢便将是要消失不见的背影。突然间,聂丝岚的心里便是有些害怕,她真怕这道背影会在她的心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不知是连日的暴雨阻断了楼让的脚步,还是聂丝岚那天话真的让楼让心凉。自那次避雨之后楼让竟是连着让聂丝岚清静了好些日子。
“小姐,楼展来了。”秧子话落便见聂丝岚眉头一蹙。
秧子又是开口道:“就楼展一个人。”
聂丝岚一楞看了秧子一眼:“那带他进来吧。”
聂丝岚还在琢磨着楼展的来意,楼展已是随着秧子进了屋子对着聂丝岚行礼道:“聂姑娘。”
“坐吧。”聂丝岚指了一旁的椅子让楼展坐下。
楼展坐下,眉宇间似是有所犹豫还似有些挣扎,久久都没有道明来意。聂丝岚喝了口茶看着楼展,也是不摧他,静等了楼展自己开口。
“聂姑娘。”楼展终是开口说道:“我今日冒昧前来实是有一事想请聂姑娘帮忙。”
“请我帮忙?”聂丝岚警惕的看了楼展,怕又是楼让给自己下的一个什么套:“帮谁的忙?”
楼展抬头看了聂丝岚,见她一副谨慎的模样,摆了摆手解释道:“聂姑娘非要多心,我今日来公子并不知晓,我所求之事公子也是不知情。”
“哦?”聂丝岚秀眉一挑,楼展这么说就跟秧子说了她做什么事儿聂丝岚是不知道的一样不可信。
“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的上。”
楼展显得有几分不安,却还是对聂丝岚说道:“前日,林小姐托人给公子送了封信过来。”楼展说完抬头看着聂丝岚。
聂丝岚点点头:“林小姐我知道,京城里的那位是吧?”
楼展点头:“正是。”
“林小姐在信中提到,能有办法让公子可以二次入仕。”
“二次入仕?”聂丝岚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那林笑之的能量竟是大至如此:“可信吗?”
楼展神情坚定,肯定的道:“可信。”
“那便是好事啊!”聂丝岚这句话倒是当真的由衷之言,无论聂丝岚与楼让关系如何,但起码聂丝岚是希望楼让过的好得。
“只是,林小姐信中却是提到,若是想要二次入仕,公子得先入京才行。”
聂丝岚听完一笑,这倒是符合林笑之的作风,想必这便是楼让这几日让自己落得清静的原因吧,想来正在犹豫不决,取舍之间。
楼展看到聂丝岚嘴边展开的笑,似是读懂了聂丝岚的心思般的说道:“公子于此事并不知晓。”
聂丝岚显然并不信楼展的话,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问道:“这件事上我能帮上什么忙?”
楼展没有急着回答聂丝岚而是接着先前的话说道:“公子这几日并不在泸州府,而是去探望郑将军了,我那日收到林姑娘给公子送来的书信是在未得公子允许之下私自拆开的。”
“偷看?”
“是。”楼展接着说道:“因为我知道,若是不看,等公子回来见到书信必是会看都不看一眼便搁置一旁,即便是看了也会不为所动。”楼展说完看着聂丝岚,那些没出口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聂丝岚一时间有些默然,屋内便是随着楼展的话落静了下来。
“那你今日过来是想让我帮什么忙?若是想让我规劝于楼让,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现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该知道,若是我去劝那只会是适得其反。”
楼展点头同意了聂丝岚的说法:“我知道。”
便见楼展眼神恳切的对聂丝岚说道:“所以,我想请聂姑娘在公子回来之前避一避,其余的我自会与林小姐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