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有些费力的转头想看看身后扶着自己的人,身后的人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图,用被子在她背后垫好,起身挪到窗前的凳子上。
白发须髯的老者,一身麻布的长褂让他有些瘦削的身材更显修长。妖娆忽然间明白为什么说白发皱纹不能代表年龄,因为老者眼中若隐若现的精光,一身超然于尘世的气质,怎么看都不想个七老八十的人。
妖娆虚弱一笑说道:“隐约能听见有人说话,可是张不开眼,多亏了老人家刚刚的药丸。”
感受着渐渐恢复知觉的四肢,越来越清晰的头脑,妖娆判断,刚刚的那粒不是毒药?当然,人家要是想要自己死当初不救就可以了,何苦费这么大个劲。
老者洒然一笑,似乎对自己救人一事并不在意,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姑娘虽然醒来但是身子还很虚弱,有什么需要可以跟芍药讲,老夫先去看看隔壁的公子。”
妖娆闻言下意识的问道:“老人家说的是谁?”
坐在床边的芍药此时接话道:“就是跟姐姐在一起的漂亮哥哥啊?”
跟她一起……莫非是楚流岚?那刚刚自己听到什么内伤外伤的难道是他?这个白痴还中毒了好不?
“老人家——咳咳……”妖娆忽然坐起一个激动咳嗽了起来,芍药体贴的拍抚着她的后背,老人则顿住了脚步转身微笑:“姑娘莫急,那位公子伤势虽重但基本上都是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妖娆听到“性命无忧”四个字心下一松,紧接着眼前一花靠回了被褥上。
外伤……外伤……什么样的外伤?妖娆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幅手断脚残满脸伤痕的画面,呃,不会那么惨吧……妖娆闭了闭眼,她好想去看看。
那个水墨画般清雅的男子,那个温暖让人安定的怀抱,妖娆开始觉得楚流岚跟着自己也许不是为了她的血,或者说楚流岚的意图在变,至于变成什么,妖娆却不敢去想,与其让现实再打击自己一次,不如退回自己的龟壳内逃避一切。
那张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脸似乎又清晰了起来,就当是自己自作多情吧,就当楚流岚接近自己就是为了解毒吧,因为爱情这东西,她已经懒得去碰了。
芍药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妖娆,以为她累了,帮忙整理了一下被褥悄悄地退了出去。
直到室内只剩下妖娆一人,她才再次睁开眼环视四周。
简而不陋的木屋,木质的桌椅虽然很普通但可看出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正对着门口刷的雪白的墙壁上写的是一首,妖娆定睛一看不禁觉得怪异起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难道这个时空和自己那个在某个时间段是交叠在一起的?或者这一模一样的诗句出自另一个穿越者?
妖娆自嘲的笑了笑,这种时候想这个似乎是多余的,尽快养伤才是关键。
若是这附近开始出现泥石流,那水患严重的地区呢?自己还来得及赶到那帮忙么……
妖娆忧郁起来。
“姑娘。”刚刚出去的老者再次迈进屋内。
妖娆侧目看了过去,老者说道:“不知跟你一起的公子是否中过毒?”
妖娆瞬间白了脸,难道,毒发了?
“扶我过去看他。”妖娆心中焦急,摇晃着就要站起来。
老者紧走两步适时的架起妖娆的胳膊,皱眉说道:“你把情况告诉我,一般的毒老夫还解得了。”
妖娆一边摇头一边双脚虚浮的迈步,不容辩驳的说道:“若他真的毒发,这世上便只有我能救他。”
老者闻言双眼划过精光,无奈叹了口气,扶着妖娆挪到了邻屋。
妖娆跨过门槛急急的在屋中搜寻者楚流岚,目光落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男子身上,胸口如针刺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老人家,他真的是毒发了么?”她不在乎多流点血,她怕的是自己的血除了能解毒之外是不是还会有什么副作用,毕竟解毒剂用多了也不好啊?
老者仔细的看了看妖娆,似乎思索着要怎么开口,片刻后淡然说道:“老夫姓贺,上景下寒。”
贺景寒说罢等着妖娆变脸,等啊等,妖娆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喜悦没有敬重,只有浓浓的——迷茫。
妖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您说您叫贺什么?”
老头郁结了,原来长的如此通透的姑娘根本就是个文盲,连句话都听不懂。
“老夫贺景寒,景色的景寒冬的寒。”
“哦,”妖娆点点头,而后又迷茫了:“我叫宁,宁妖娆。”虽然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为嘛还要交换姓名,不过也许是人家的规矩,自己就当入乡随俗了?
这女人真是山野村姑么?贺景寒第一次为自己的名字不被人知道而生气:“老夫是药!圣!”
要剩?神马意思?怎么还咬牙切齿滴捏?
“唔,老人家你牙疼?”
贺景寒气结,忽然后悔先让她苏醒了。
“这人你还要救么?”
“啊!被你这么一搅和差点儿忘了正事儿!”妖娆一脸埋怨,贺景寒嘴角抽搐。
“你确定真的是毒发哦?”
“你再问下去就是毒死了。”
“有刀么?”
“干嘛?”
“匕首也行。”
“你要干嘛?”
“救人啊,不然你以为我要给他个痛快?”要不说岁数大了脑筋就迟钝了呢?
贺景寒努力压抑着拂袖而去的欲望,起身出门,片刻后回转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妖娆看着锃亮的刀刃抖了抖,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头要砍人呢,瞧这一脸愤懑的样子。
妖娆用手掂了掂菜刀,琢磨着万一一刀下去整个手腕断了怎么办?或者自己没割好伤了动脉怎么办……
贺景寒懒得理她,目光移向床上的男子,皱眉,伸手飞快的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拉过他的手腕诊脉。
而后转眼看着妖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有冰蚕子?”或者,她知道哪里有冰蚕子?
妖娆听到老者说出冰蚕子三个字俏脸终于变了颜色,再无犹豫手起刀落鲜血流出。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把他扶起来啊!”情急之下妖娆忘了自己身体同样虚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自己从凳子上挪到了床上。
贺景寒虽然心存疑问却也配合的扶起楚流岚,见到妖娆把淌血的手腕塞到楚流岚的嘴里这才怔住了。
“喂,你喝啊?你不咽的话会死啦?楚流岚,你快喝啊!”妖娆眼前一片朦胧,满心只剩下楚流岚不会吞咽这个念头。
“丫头,你说他叫楚流岚?”贺景寒一把抓住妖娆未伤的手问道。
妖娆此刻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只是六神无主的将眼神游离在贺景寒和楚流岚之间。
“他是叫楚流岚,可重点是他现在不喝我的血就要毒发了!老人家你想想办法啊!”
贺景寒伸手拍向楚流岚的背后,暗送内力。
楚流岚,终于开始吞咽……妖娆脸色越来越白,一阵眩晕之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楚流岚的床上。
贺景寒麻利的为妖娆止血,把楚流岚放平掖好被褥,伸手摸向楚流岚的颈侧,心中一动,没有盘龙银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