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囚犯正是倾莳画像上的叛徒凌川。看到残魂来了,这个叛徒竟赶紧五体投地,向残魂行礼。
残魂点点头,轻言道:“起来吧,这一次,真是委屈你了。”
凌川摇摇头,看着残魂的眼神无比的尊敬。“按照堂主的指令行事,乃是属下的荣幸,怎么能说是委屈呢?”
“从今以后,你就要戴着这个面具生活,这是我欠你的,自然应该偿还。这本书记载的是我的秋水剑法,我只让霄儿一个人修习过。以你对剑法的领悟,假以时日,成就一定在他之上。他这个孩子,追求的是普通人的幸福,终究难成大器。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凌川自然明白堂主的意思,连忙三叩九拜,谢过堂主。原来,凌川并非一个叛徒,他不过是残魂派去杀药王的人罢了。因为只有这样,临霄的嫌疑才会被洗清。凌川冒死完成了堂主的计划,忠心可表,残魂自然会好好感谢他。而残魂传以只给义子的剑法,这就是向凌川暗示,残魂已在心中,视他如子,若他能继续努力,将来秋水堂也由他接手。
倾莳等人出了秋水堂,各自牵上骏马离开。途中,她们交谈道:“师姐,这冰仪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们当时只感觉一股寒气逼人而来,然后就都倒下了,你拿着剑,想必看得清楚一点吧?”冰翎问道。
明溪插话道:“人家故意设计陷害我们,又怎会用真正的冰仪剑呢?对吧师姐?”
倾莳摇摇头,虽然是她亲手拔的剑,可她却无法肯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冰仪剑。唯一的方法,便是再拔一次。
“这把剑是不是真的冰仪剑,我们只需要再拔一次,答案自然见分晓。”
“师姐,那你小心一点。”冰翎明溪两人有些顾忌地离开倾莳数步,捂住自己的口鼻。虽说,极有可能剑鞘中的毒性已经散发掉,但倾莳的一颗芳心还是有点忐忑。不过,她在彩衣堂的地位,也不是凭运气得来的,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屏住呼吸,缓缓拔剑。
这一次,剑很容易便拔离剑鞘,这剑先出鞘的第一寸,看上去竟像是一块透明的薄冰,离它不远的双手,都能感到它散发的寒气。单看这一寸,倾莳几乎已能确定,这剑是真的冰仪剑!可这一寸之后的剑身,却让人大失所望。整把剑竟只有一寸是用雪铁所铸,之后的剑身全都是用普通的铁铸成,虽然二者衔接无瑕,但只有一寸雪铁的冰仪剑还是真的冰仪剑吗?
眼见师姐拔出冰仪剑而未有任何事,明溪两人又凑了过来。她们看到这剑身的时候,亦感无比奇怪。
“咦?师姐,这剑好奇怪啊,怎么这一寸就像是冰一样啊?”
“师姐,你看,这真的是冰仪剑吗?”
“也许是吧!”倾莳这样说着,右手运了一成的功力,那冰仪剑登时发出一波比她所发功力更强的剑气,这剑气几乎是纵横交错,弥漫四周,让人感觉无处可逃。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有这样威力,难道这冰仪剑还会有假?师姐三人顿时雀跃万分,想到可以受到师父重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我们快回去,让师父也高兴高兴。”冰翎提议道。
“嗯,我们快走吧!”三人一同上马,飞驰而去。
过,用来阻止自己剑势的方法,竟然是——自己的左手!你能相信吗?他右手全力发剑,势不可挡。就在要斩断临霄右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用自己的左手硬生生地将剑锋止住!
过是右手使剑,也就是说他是右撇子,自然左手的力气小于右手,怎可能以左手阻止右手全力而发的剑势?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妃月又怎能不信?
更为令人惊异的是,过的这只左手,竟通体泛着血红!过的左手只用了食指与拇指就将那原本无可阻挡的剑势强行止住。可见这只左手的力量,是多么可怕!一个人的左右手,力量怎会相差如此大?
相比妃月的惊讶,临霄的心更觉震撼。他在秋水堂生活了十多年,却从未看见过使用他这只左手。他一直都不明白,何以如此。就连残魂也不知道关于过的左手的秘密。残魂只知道过的左手绝对没有任何残疾,至于他为什么不用,只有过自己才清楚。
而今天,过竟然为了救自己一只手臂,动用了这只左手,也终于让他瞧见了过这只左手的厉害之处。缘于过的两根左手指夹的地方,剑身已经破裂!这可是将秋痕斩断的剑啊!竟被他两根手指夹出裂痕,这是怎样的神力?过心中的震撼,已经使他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
他之所以疼痛,是因为过虽然能用左手止住剑势,却无法一同阻止无形剑气。那锋利的剑气不但割破了临霄的衣袖,更割破了他右手臂的血肉。
“临霄,你受伤了!”妃月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些什么来给他包扎一下,可他却毫不在乎地甩掉手上的鲜血,生硬地回答道:“我没事。你不必操心。”在妃月的面前惨败,让他很不高兴。
过丢下手中的剑,再一次重复道:“残魂要你带她回去。若在天黑之前,他还见不着你和她,那么你将不再是他的义子,你们两个人都将成为秋水堂的追杀对象。”话已带到,他自然无需再留。只留给他们一抹孤独远去的背影。
妃月当然听见了过说的话,她几乎未经思索,便对有些丧气的临霄说道:“临霄,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你因我而与义父反目。”
临霄看着妃月那真挚的目光,他更加坚信这个女孩是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他还是重重地点点头,要带她回去。他明明知道,这一行将会给妃月带来很大的危险,可他还是这样决定了。因为,他不想让妃月和自己一起沦为七杀追魂团追杀的对象,他要给她的,是真真正正的幸福,而不是什么亡命天涯的生活。他带她回去,是要向残魂表明自己的决心。如若义父不答应,他就只有和妃月生死与共。
临霄调转马头,往回赶去。这时候的天,灰蒙蒙的,暗无天日,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现在已是晌午,若他再不快马加鞭,便很难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秋水堂。
妃月安坐车厢之中,她忍不住在想,临霄究竟是何身世呢?从种种迹象中,妃月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家的影像。
他的家一定是那种高墙大院门规森严的武林贵族。单是过的武功,就足以证明他们家的实力是多么可怕。尤其是那个被过称作残魂的人,应该就是临霄的义父了吧?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平和之辈。临霄是他的义子,可他却没有丝毫要跟临霄商量的余地,临霄若在天黑之前带她回去,他们两人都将成为秋水堂的追杀目标。临霄竟有一个这样严厉的义父。想必他的童年一定不会好过吧?妃月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些对临霄的同情来。
傍晚时分,临霄的马车终于赶到了秋水堂的院外。妃月感觉到马车停下,便掀起车帘,眼前的秋水堂果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高墙大院,戒备森严。只是,这墙未免也太高了点吧?人家的围墙能高一丈都算罕见了,可这秋水堂单是铜铸大门便超过了一丈。大门前是三十级的台阶。台阶下两边各有一尊雄狮石雕张着血盆大口,对来者怒目而视。
单是这雄伟的建筑,便给过往的寻常百姓一种震慑感。教他们远远地避开这庄园,不敢轻易接近。仿佛路过这里就会遭遇飞来横祸一般。
临霄将妃月扶下马车,对她说道:“月姑娘,这里便是我义父的家,他那个人很不好说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说这是他义父的家,而不说是他的家,不管有意与否,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根本就不当这里是他的家。妃月何其聪明,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更预感到,这一次,她和他要面临的,将是生与死的抉择。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随临霄一起来,她只是不想临霄因为自己而受残魂责罚,再者她也深信虎毒不食子。再怎样,残魂都不会拿他们怎样的对吧?
妃月点点头,对临霄投以信任的一笑。“嗯,我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跟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