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他不过一个外人,你又何须如此着急?”那个执鞭的人摘去斗笠,竟是聂龙。
是了,他不过一个外人,武功平平,还玩世不恭,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何以要着急?心中有所不明的她,暂时放下这个想法,就当作是弥补对他造成的伤害吧?大夫奔进来的时候,不禁吓得脸色煞白。他何时见过这样严重的伤势?当即不住地摇头:“对不起,各位,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啊。”
云羽的脸色当即冷若冰霜:“少说废话,救不活他,你也得死!”
“他说救不了,就救不了,你又何苦为难他?”聂龙迅速抬头往声源望去,来者好高的修为,都已踏入这屋子,他竟未有察觉。
云羽认得这声音,是天罗。他果然依言,守护在云羽身边,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已赶到?
云羽看到他来,就像看到一丝希望:“天罗,你快救救他,他就快要死了!”
天罗并未及时施以援手,而是同样冷漠地说道:“把东西交出来。”他指的东西,自然是死神之镰。
聂龙当即挡在大小姐身前,这样的绝世武器已经足以教春色满园脱离七杀追魂团的控制,更可雄霸一方,他怎可让小姐轻易交出去?
“它本不属于人间,留着永远都是个祸害。我找你就是想让你使他有心将死神之镰归还回去,如今既然你也想染指这件兵器,那我也唯有,与你们为敌!”
“大小姐,这件兵器,对我们春色满园极为重要,你绝对不可以轻易交出去!”聂龙对他们忠心异常,如今已是大剑在握,准备誓死与天罗一战,替大小姐离开拖延时间。
天罗依然未有动手,只因为他对云羽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云羽肯交出死神之镰,那么天罗的计划,就还可以继续下去,人间也还有希望。
云羽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她只问了天罗一句话:“是不是我只要交出黑石,你便可救他?”
天罗极为肯定地答道:“不错,只要你不把死神之镰据为己有,继续我们的计划,我必会答应你救活他,更会依言将关于他的线索告诉你。”
云羽点点头,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让天罗尽快救人。她的手已伸入怀中去取死神之镰。聂龙绝不会允许她那样做,故此他一剑向地上的花心劈去。只要花心一死,大小姐便绝不会再交出死神之镰。他一出手,跟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亦不顾伤势,朝天罗进攻。他们要给聂龙拖延时间,杀了花心。聂龙根本就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这两个人便已知道要做什么。看来,春色满园亦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地方。
面对这两个人的攻势,天罗只轻描淡写地戳出一指。这一指的力量并不惊人,要对付这三个人,根本就不需任何惊人的力量。这一指的力道直直地穿过挡在面前的人,袭在聂龙身上。聂龙的剑虽快,却再也伤不了花心了,天罗单单用一指,便已强行阻止了他的攻势,这份修为,已经足以教他震撼。他知道,自己全力施为,就算是园主也不可能单凭一指阻得住他!这家伙的实力,绝对在园主之上!
聂龙无法杀人,却还能开口:“大小姐,你要三思啊!有了它,春色满园便可脱离七杀追魂团的控制,独霸一方。这是你爹这一生的梦想!你怎可为了一个外人,而交出这么重要的东西?”
云羽异样沉重地答道:“不错,他是一个外人,可是,我们又怎可为了春色满园的未来而牺牲一个外人?”
云羽已经不容商量地奉上了死神之镰。“天罗,我相信你的话,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天罗点点头,话语中充满赞许语气:“很好,我总算没有看错你。一切就按计划进行吧!”
呵,天罗让花心将死神之镰归还回去的办法,竟是这个相当老套的美人计。不过,越是老套的办法,往往却越有用。因为若一个方法无效,就绝对不能流传至今。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天罗的计划进展地相当顺利,花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云羽有了关怀之意。只要花心能爱上云羽,那么云羽便可轻易使花心将死神之镰放回去。之后云羽便可按照天罗给予的线索,去寻求一个足够完美的男人,虽说这样欺骗花心有些过于残忍,但为了天下,也唯有如此了。
蝶舞衣遇到过之后,便如影随形,寸步不离他的身边。“舞衣,此次我要前去一个地方,寻找答案。那个地方有些危险,我不想你跟我涉险,你可否在彩衣堂等我回来?”过的言行举止竟出奇地温柔,再不像以前的过,亦不像那个人间噩梦魇。
蝶舞衣摇摇头,依偎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吸收着他胸膛的温暖:“城,我不要离开你,上次,你就是一去不复返,你可知道要我一个人等你,是多么难受地一件事?”蝶舞衣说到这里,已是两眼盈泪。
看她这个样子,过更是心疼,虽然他完全不记得与她的过去,可他却深信她没有骗自己。“好吧!这一次,就让我们生死与共。”听到过的这句话,蝶舞衣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透过泪,那光芒愈加动人。此时此刻,过已经完全忘记了妃月,恶魔真气给他带来的性格上的变化亦渐渐沉寂。看来恶魔真气再可怕,也敌不过爱情的力量。
才过去一天,秋水堂已经在残魂的手中,再度荣光焕发,军心重振。那六个大闹秋水堂的西域高手如今已成了秋水堂一支最可怕的力量。残魂收买这六个人只用了一句话:“你们若为我办事,不但可以荣华富贵,更可借助我秋水堂的实力,帮你们寻找那个叛徒阿塔木。”这个条件委是不错,这六个西域高手竟真的不计前嫌,替残魂办事。
当然这个主意是诸葛鸣出的,为了自家人的安全,他不得不尽力为残魂效忠,为了自家人的安危,他能不向残魂展现自己的价值。为此,残魂今天特意设宴招待他。
这宴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诸葛鸣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的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更有一种无比的自信,但现在时光已经将他这些品质一一磨损,这一次残魂特意招待他,他反而觉得极不自然。连美酒都没有心思去浅尝一口。
残魂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多亏先生良策,老夫才能有幸重掌秋水堂职位,为表感谢,老夫擅作主张,做了些事,还望先生见谅。''
诸葛鸣略一沉默,然后答道:“离家多时,甚为挂念多谢堂主操心了。”
听了这话,残魂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先生真是聪明绝顶,做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心。”说这话的时候,残魂的心里已藏有一分杀机。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诸葛鸣苦笑一声,说道:“再聪明绝顶,也只是一个下人,怎敢与堂主这等人中之龙争锋?”
“如果你一年前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再好不过了。”看来,残魂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虽说诸葛鸣这一年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威胁到他的事,可他这样的人,终究还是不放心!也许只有一种人能让他放心,这种人,无疑就是死人。
又是一阵沉默,可怕的沉默,诸葛鸣垂头望着餐桌,心里却在盘算着,究竟如何才能摆脱秋水堂的制肘。一年前,他逃到边陲无霜镇,依然逃不过秋水堂的耳目,那么如今,他还可带着家眷逃到哪里去?也许只有残魂一死,他与家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可是他武功低微,又有什么办法可以置残魂于死地?
正遐思之际,有人来敲门。“堂主,凌川已经带着先生的家眷到堂里了。”
残魂满意地一声:“凌川办事真是越来越有效率了。”
诸葛鸣没有应声,他明白残魂把他的家眷移到秋水堂,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残魂绝不会让同样的错误发生第二次。一个人若是被逼到了绝境,他的恐惧反而会化为勇气。如果自己和家人不能平平安安,那么,残魂也别想高枕无忧。
秋水堂的迎客厅里,诸葛鸣的夫人正抱着两个孩子,心里满是恐惧。她虽未见过世面,却也知道这里绝非善地。两个孩子却出奇地听话,没有哭闹,只是紧紧地依偎在娘亲的怀中。
诸葛鸣终于匆匆赶来,将大一点的孩子接过去,脸上满是关切之意:“晴儿,这一路上,没受委屈吧?”
晴儿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诸葛鸣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对不起,晴儿,若不是我,你们母子也不至于……”
“鸣,别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样,你都还是我夫君,我不会怪你。”晴儿的话出自肺腑,绝非有假。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诸葛鸣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也许救不了家人,救不了自己,但绝对足以将残魂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残魂并没有跟过来,因为他此时正有一件事要交代。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正是方才赶回秋水堂的凌川。
残魂将一把钥匙交给凌川,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去,启动夕阳计划。”
夕阳计划?这又是什么计划?何以名为夕阳?要知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之后,便是漫长的黑夜,是以人们喜欢朝阳更甚夕阳,何以残魂却要以夕阳命名这个计划?
凌川未有多想,领命而去。他一走,屋子里便有一个低哑的声音问道:“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启动夕阳计划岂非太早?莫非你已受过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残魂一脸的无奈:“一句话,便可叫老夫一无所有,永不翻身。老夫再等下去,迟恐生变,唯有先发制人,方有胜算。”
这么说,残魂是想要脱离七杀追魂团的控制了,但如今七杀追魂团的实力根深蒂固,而秋水堂则元气大损,这个时候造反未免有点太过仓促,大大不利啊!
不过残魂绝不会孤注一掷,他必然有他的筹码,而且如今,蝶舞衣已和秋水堂叛徒过在一起,若他造反,蝶彩衣也许会因为姐姐的关系,而遥相呼应,这两堂造反,必会使七杀追魂团元气大伤,再说了,春色满园也想要脱离七杀追魂团的制肘,也许残魂在这个时候作反,真的有可能将七杀追魂团瓦解。
凌川乘着人力升降梯到达了空旷的地下室,那老人还坐在那平台上,一天什么事都不做,他怎受得了?
凌川的灯笼亦只能照亮整个地下室的一角,大部分空间仍被黑暗占据着。老者对凌川一笑说道:“嘿,小子,这么快你又来了!莫非,秋水堂又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凌川未有多言,只把钥匙放在灯笼边让他看个清楚。也难得他人老了,眼力退化地还不甚严重。这一眼看去,顿让这老者面色一变,绕是如此,他依然故作镇静,缓缓下了石台:“本以为可以在此了却半生,没想到,唉。”他又是一声长叹,仿佛他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一般。凌川依然不语,他虽然好奇,但只要夕阳计划一拿到手,所有的谜题将会一一揭晓。故此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语。
老人的步伐愈加蹒跚,越到最后,他的步伐就越沉重。穿过一间又一间的空房,他们两人再一次来到存满计划书的密室。老者接过凌川手中的钥匙,打开挂有夕阳计划牌子的匣子,取出里面的竹简,交给凌川的时候,凌川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手正在颤抖。秋水堂如果真要造反,那他自然就再无法留在这里,但残魂会放他离开吗?他知道残魂太多秘密,绝不可能活着离开秋水堂,也难怪他的手竟会颤抖。
“这就是你们的夕阳计划么?”凌川心中一惊,这密室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可他怎么从未察觉?这个人是谁?他又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凌川心中惊讶,反应却不慢,一听到有人说话,他的剑随即出鞘,往后攻去。他早已学会了残魂教授的秋水剑法,而他的悟性奇高,更是将这一套剑法威力发挥地淋漓尽致。
他这一招叫做秋风落叶,剑势一出,任何笼罩在他剑势之下的人或物都将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飘零化碎。
然而,他这一招威力虽然非同小可,可是却依然落空!因为他的身后根本就空无一人!
这怎么可能?方才说话的声音明明就是从身后传来的,难不成说话的会是鬼魂?
惊魂未定的凌川顷刻又遭遇到另一件事,而这一件事已足以教他魂飞魄散!这件事,正是他手中的夕阳计划书已被夺走!如果残魂知道这件事,岂不会要了他的命?正是如此,说这事足可教他魂飞魄散,一点也不过份。
“就让本座看看,你们究竟意欲何为。”夺得计划书的人非但不走,反而展开竹简,借着灯笼之光一阅上头记载的文字。
这人到底是谁?身处秋水堂的重地,暴露之后竟然不逃!难道他有自信对付快来的数百秋水堂的杀手?凌川心中思念急转,同时出手,只要灭了灯笼,那他无法看清竹简上的内容了。
然而,凌川全力施为,此人的双眼依然未有离开手中竹简,他竟敢无视凌川的攻势。这家伙的武功看来也是高深莫测,他到底是谁?他对夕阳计划如此感兴趣,难道是想对付残魂?
凌川的攻势固然凌厉,可这人只是腿一闪,然后收了回去,凌川甚至没有看见这一腿到底是左腿还是右腿,他手中的剑便已断裂!剑断裂的时候,他整个人亦被踢的倒飞而起,撞在墙上。那厚厚的石墙在那一撞击的强大力道下,落下许多石片。这一腿,实在太过蛮横,凌川只留下半条命,再无法挣扎。
在一旁目睹的老人早就吓得跪地不起,他之所以这样害怕,全因为他,知道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究竟是谁!
完了,一切都完了!所有的计划,还未有启动,便要付诸东流!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里?难道是……
秋水堂的门外,过与蝶舞衣已经赶到。他们尚未敲门,就有一批杀手越过围墙,挡住他们的去路。
“嘿,秋水堂的叛徒还有胆回来?”他们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已向过发动进攻。早在过叛逃秋水堂的时候他们便见识到了过的可怕实力,如今他有胆回来,实力自然更甚从前。所以他们中有人理智地退回院中,请求支援。
秋水堂的叛徒?过乍闻这句话,心里有如一根针刺。这句话,岂非证明妃月所言非虚?那自己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既然愿意为她背叛杀手组织,愿意为她受那一剑,那她对他岂非也是跟自己的命一样重要?那,蝶舞衣呢?她又算什么?如今,过似乎已经陷入一个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