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蝶舞衣的脚步戛然而止。并非有人拦住她的去路,而是因为,她的心头突然升起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多年,可这一接触,她依然感觉记忆犹新!
驻足几秒后,蝶舞衣愈加肯定这股感觉是真的。这时候,蝶彩衣已经带着自己门下来寻找她这个姐姐,可蝶舞衣竟视若无睹,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已回头狂奔。她的武功犹在蝶彩衣之上,轻功自然也不赖。
倾莳最先看见蝶舞衣的踪影,连忙对师父喊到:“师父,大师伯在前面!”
蝶舞衣极为担心她会出什么麻烦,故而迅速下令:“快,跟上去!”
蝶舞衣极快地穿过人群,她的目光更是迅速地扫过街头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那股感觉还在,说明这个人还在附近!那她要找到他,便不难。蝶舞衣心中更急,她担心这感觉下一刻就会消失,哪怕只是一时错觉,她也要找到这股熟悉的感觉的来源。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股熟悉感觉的来源,终于还是给她找到了!啊?这个人,不正是——他?天,他和蝶舞衣究竟是什么关系?这股熟悉的感觉来源,怎么会是他?
蝶舞衣正要挡在他前面,再看个清楚的时候,蝶彩衣已经带着一批女杀手追了过来。她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的背影,便毫不犹豫地拔剑!她们似乎也认得他?他到底是谁?跟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这里是一家医馆,很普通的医馆,不过附近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治疗花心的伤势了,云羽才只好把他送到了这里。她怎会如此好心?竟不丢下他?莫非,在与他的共患难中,她的一颗芳心,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扣动了心弦?
昨晚一宿都没能睡,她可是从小娇生惯养大了,怎能委屈自己,随便栖身。但因为实在太晚了,所有的客栈都打烊了,这家医馆还是被她一脚踹开大门才不得不起来纳客的呢。不过这大夫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第一,云羽给的诊金确实有点丰厚,第二,她大小姐最听不得人家抱怨,他要是敢多说两句,恐怕舌头不保啊。
大夫再给花心疗伤,而她则在手中把玩那件黑色的拳头大小的死神之镰。回想起昨晚,花心确实有够奇怪。人家抢到这东西后,他竟告诉人家,这是一件绝世武器,好像生怕别人不用这武器似的。这么说来,这东西应该有古怪之处。可云羽怎么看,都觉得这不过是一块黑色的石头而已,所有的武器,不是至少应该有个锋利的刃吗?那这块石头的刃又在何处?
云羽回想起昨夜师父与这家伙交战的时候,他的手上并没有握着这块黑石啊!云羽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突然从黑石上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啊,难道这就是死神之镰的奥妙?
这个时候,林二爷派出去发喜帖的人,已经纷纷出门,虽说江河一再要求成亲典礼要低调,但总不能就三个人参加她们的成亲典礼吧?林二爷已经向江河保证,他所请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这些人就算死,也绝不会出卖二爷。江河相信他,如果连二爷都不能相信,这个世上可还有人值得他相信?
而江河则带着乐汐,出去订购喜服。二爷当然不会随行,无论江河和乐汐怎么请,他都坚持自己的原则。最后他只是给江河他们提了一个意见,若要定最好的,那么自然去城中心,那儿有一家整个凤凰关最大的云衣布庄,据说他们那儿有一种布,连雨水都渗不透。若要便宜的话,在贫民区边缘就有一家。那儿几乎包揽了整个贫民区的所有衣服,若要好看或者穿着舒适的话……
毫无疑问,江河带着乐汐去了云衣布庄,成亲,人生只得一次,又怎可马虎?何况,为了弥补过去以及之后对乐汐造成的遗憾,江河将会竭力让这一场成亲典礼变得无可挑剔。
无双鬼谷中,玄衣等人亦已经出发,离开了无双鬼谷。这么多天过去了,虽说大规模的搜索已经结束,但这周边还是布有几个暗哨。他们才离开无双鬼谷,便已暴露了行踪。不过,玄衣并不担心这会招来麻烦,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秋水堂!
过要想证实玄衣的话,就绝对会去秋水堂,但他原本的记忆被恶魔真气携带的记忆冲击,如今多半已经不记得秋水堂的确切地址,因此只要他们直奔秋水堂而去,必能守株待兔,等到过。
玄衣所料不差,但终究有一点,他还是没有料到。那就是过此行前往秋水堂,遇到了一个意外,一个足可让妃月崩溃的意外。
“你们全都给我住手,想要杀他,便是与我为敌!”什么?蝶舞衣竟然要捍卫这个秋水堂的叛徒?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蝶彩衣的心直往下沉,如果姐姐执意如此,那么就等于是七杀追魂团的叛徒。七杀追魂团门规森严,处置叛徒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姐姐,他是秋水堂的叛徒,你怎可保护他?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她当然知道后果!毕竟在七杀追魂团从江湖中崛起之前,她亦是核心成员之一。
然而,蝶舞衣冒险保护过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过如今的实力,早已远胜从前。
“你让开,本尊又何须一个女人的保护?”是了,让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对他来说,岂非一种莫大的侮辱。
听闻过的这句话,蝶舞衣更是一脸的失望:“城,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蝶舞衣啊!”
蝶舞衣竟称呼过为城?是了,过,本身就不是他的真实名字,他之所以给自己取名为过,全因为他自己这一生已经犯下了太多的错,他不能一错再错。那么,城,可会是过的真实名字?他们两人又是什么关系?从年龄上推断,如今蝶彩衣都已年过三十,是她自然更大一些,而过才二十岁多一点。除非蝶舞衣有恋童癖,否则又怎可能喜欢过?那么,她和过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可能是母子关系吧?
“你是谁,与本尊何干?”过的这句话,更让蝶舞衣伤心无比。
“城,你到底怎么了?这些年未见,你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切都还可重来!”一切还可重来?他们,难道真的是——夫?妻?
蝶彩衣看得心中更急,连忙对姐姐说道:“姐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他绝不可能是你的那个他,他是秋水堂的叛徒,快助我们把他拿下,还可将功赎罪,帮主定不会怪罪你的!”
“不!我绝不可能认错的,他就是城!”蝶舞衣无比坚信自己的感觉,可是无论谁用脑袋想想,这都不可能啊!唉,也许是她爱一个人爱得太深,所以如今已经有些疯癫了吧?
“城,你曾说过,你从小没有爹娘,像一只野兽一般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直到有一天,一位路过的奇人收留了你,教你武功,教你说话,教你如何做一个人。”蝶舞衣说的这一切,怎么那么像过曾对妃月说过的话?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真的就是蝶舞衣口中的城?
蝶舞衣口中的点点滴滴,似已勾起了过的某些遥远的回忆,但,他无论怎样回想,都不曾想起关于蝶舞衣的任何记忆。
如今,他已经遭遇了三个不同版本的自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他愈想,心中愈烦。他愈烦,就说明他愈相信蝶舞衣的话。
“城,我还记得,你曾说过,师父收留你,其实并非出于一时仁慈,而是因为他要交给你一件非常重大的任务,为了让你永远铭记这个使命,他还在你的背后,以烙铁烙下了一个半月的印记。如今,你只需要让大家看一眼后辈,便可证明我所言是否真实!”
这事,过怎么从未向妃月提及?也许,他的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标记,蝶舞衣是认错人罢了!极有可能,事情是这样的,几十年前有一个命运跟过很相似的城,被一位奇人收养,目的就在于让他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城并没有完成,故此这位奇人又在深山老林中收养了过。但,深山老林中怎会有这么多弃婴,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过亦极想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让人看看自己的后背又有何难。他背对着大家,徐徐褪下上衣,后背的肌肤一寸一寸地暴露在大家眼前。在他后背上,满是累累伤痕,不过这些伤痕大多有些历史了,因为越到后面,他的武功越高,能伤到他的人,亦越来越少。
再看下去,蝶舞衣就越失望,为何她找不到那个半月的标记,难道过真的不是她夜思梦寐的城?直至最后一寸肌肤亦暴露在大家眼前,蝶舞衣的话是真是假,已然揭晓!
她说的话,是——真的!
在过的腰背处,真的有一个半月的标记!这么说,他真的是蝶舞衣那个错过三年的恋人?真的让人感觉难以接受,他们明明相差了十多岁也!
乍见这个半月标记,蝶舞衣更是欣喜若狂,情难自禁,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抱住了过。“城,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给我的感觉永远都不会错。”蝶舞衣竟能单凭感觉从人群中辨别出过,或者应该说是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可是,心有灵犀不是相互的吗?过如今已遗忘了她,对她的感觉亦消失殆尽,她怎会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感受到蝶舞衣异常温暖的怀抱,城的一颗心,竟有些失控的狂跳起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此时的过,心中正闪过一个想法。如果他真的是城,那么他便应该想方设法将这股恶魔真气驱出体外,恢复记忆,弥补这数年以来对她的亏欠。虽说这股真气,给他带来了极强的实力,但他也不屑要!
看着姐姐拥抱着秋水堂的叛徒,蝶彩衣更是心痛,如今她应该做何选择?为了姐姐,背叛七杀追魂团,势必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可要看着姐姐被七杀追魂团追杀,她更不可能坐视不理,天,你何以要布下这样一个局?你可有想过,如果妃月知道过还有一个这样深深迷恋他的女人,她又将如何面对!唉,世间最难偿还的债,便是情债,因为你还了她,便会辜负了另一个人!
在花心醒来之前,云羽已经将死神之镰放回原处。她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等待实施。这个计划,或许将能让春色满园彻底摆脱七杀追魂团的控制。
花心的伤并不重,只是血失去太多,导致了昏迷。昨夜经过大夫医治,昏睡一晚之后的他终于缓缓醒来。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云羽竟未离去,大概是一宿未睡,她的眼睛有些浮肿,本来无比美艳的脸上满是倦色。花心莫名地一阵感动,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唉,真没用,受这么点伤,居然现在才醒过来。”云羽一见他醒来便不忘挖苦地说道。
“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我一个病人,你居然都没有一句好听的话。”花心故作委屈地说道。
“我要是没有一点同情心,你如今能得到大夫的医治吗?”
“既然你那么有同情心,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喝啊!我好渴!”他这么一说,云羽才发觉这家伙的声音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呢。
“好吧。你可要记得,本小姐对你的恩情!”云羽说着往门口走去,她要去打水。她刚打开门,一根鞭子就已从门外伸出,卷起她的身子,将她拉出门外。
这根鞭子来得实在太快,快得云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她只发出一声短短的尖叫,便再没了声音!来人好厉害的身手,竟然如此轻易就制服了云羽。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花心了!
花心眼见云羽被抓,心中顿时莫名地焦急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起身便追。其实,他根本就不用追,因为袭击云羽的人已经闯进屋来。右手鞭子如剑一般直刺而来,左手拳头更是蕴含无匹力量。这两招,要杀花心已经绰绰有余,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可是为了死神之镰而来?
花心来不及细想,当即催动死神之镰的力量,一股强悍的力量当即携带着无尽杀机往前方卷去。凡是被它接触的,全都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来者似乎知道死神之镰的威力,根本不与之硬拼,飞速退后。他退后的同时,另外两个人却极快地落到他的前方,这两个人手中各执一块盾牌,拼接在一起,似乎是为了保护这个人后退。
死神之镰的威力极为可怕,这两块盾牌,又怎能阻挡得住?未及眨眼的时间,两块盾牌已经被切割成上百碎铁。盾牌一碎,这两个人自然亦要遭殃。首先是他们的手臂,然后将是他们的身体。
但,执鞭之人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并未丢下这二人不管。此刻,为了救这两人,他将自己两手按在他们后背,全力施为。他的功力相当深厚。竟能将这两人从死神之镰的余力下保住。
纵然如此,屋里却还是传来一声惨叫。啊?这声音,莫不是花心的?他不是以死神之镰战胜了来袭之人吗?怎会发出一声如此凄厉的惨叫?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一股愧疚的神色顿时从云羽的心头升起。一时有失理智的她急急地冲入房中。眼前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花心已是遍体鳞伤,身无完肤。他的胸口伤最为严重,就像被千刀万剐过一般,伤口朝外翻卷,血流如注。剧烈地疼痛使得花心不停地抽搐着。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还未昏迷过去,只是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死神之镰怎么会反噬自己?还有,云羽她怎么会没有受制?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局?
不错,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云羽设计的局,她设局只为证明他怀中那块黑石,便是他那最强力量的来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局竟对花心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大夫,大夫!快来救人呐!”云羽歇斯底里地叫到,她怎么会如此着急?是在担心,还是对他心存愧疚?
花心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很好,至少她是安全的。”这是花心昏死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可是,未免有些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