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要讲的故事,原是关于一个刺客的?
“十二年前,秦军逼近燕国边境易水,对燕国形成巨大威胁。燕太子丹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最后他想出了一个阻止秦军攻伐的办法,那就是派遣刺客,刺杀秦王。要知道秦王嬴政是七国之中最为雄才大略的一个国王,在他的麾下,更有无数高手誓死保卫他的安全。就算刺杀秦王得逞,也绝不可能活着逃出秦王宫。太子丹遍寻高手,整整一个燕国,竟无人敢应命。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秦军一再的挑衅侮辱燕国,但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燕太子丹命部下一忍再忍。
在这一个月后,终于让燕太子丹找着了一个愿意刺秦的剑客,这个剑客就是后来被列为十大刺客之一的荆轲。荆轲本不是燕国人,自然没有必要为燕太子丹刺杀秦王,陪上自己性命。但,感于太子丹的知遇之恩,荆轲竟应允太子丹刺杀秦王。
荆轲剑术极为高明,在当时整个燕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与他匹敌的高手。燕太子丹在一个叫做徐夫子的人那里买得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极为锋利,又被淬上剧毒,可谓伤之即死,见血封喉。荆轲本就武功高明,再加上这把匕首,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只要能近秦王,必能杀之。
为近秦王,荆轲特意割下了逃到燕国的降将樊於期的人头,带着督亢的地图去求见秦王。秦王以为荆轲代表燕国受降而来,大喜过望,根本没有考虑更多,便已接见了荆轲。一切都跟计划一样完美无缺,但,刺秦计划还是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天罗问到。他的言语之中竟散发着点点悲伤。
“因为秦王身边高手太多?”看来,花心根本不甚了解历史,竟做出如此推测。
“错了,按照秦王的规矩,带兵器的侍卫都在殿下守候,所有上朝见王的人都要卸下兵器。荆轲是将匕首藏于督亢地图之中,才能将匕首带上殿。”
“既然荆轲武功高强,又有那样锋利还淬有剧毒的匕首,何以都到了殿上,刺秦计划还会失败呢?”花心不解。莫非,秦王的武功比荆轲还高?
“刺秦失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荆轲根本就不想让秦王死!”
天罗的话顿时引起花心一声冷笑:“既为了报燕太子丹知遇之恩,去刺杀秦王,却又根本不想秦王死,这怎么可能?”
“其中缘由便是我要跟你将这个故事的原因了。”哦?天罗讲这个故事,原来是为了说服花心,让他放下仇恨带死神之镰回去?那,荆轲何以会不想秦王死,其中缘由又真的能说服花心吗?
“是吗?那在下倒是洗耳恭听。”花心依然有些不以为然。
“荆轲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全因为在他去秦国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姓甚名谁,已无人知晓,他只跟荆轲说了句话,一句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也正是这句话,改变了荆轲的心意。”
天罗说到这里,花心越发不相信他的话。
“既然这个人姓甚名谁都无法知晓,你又如何知道他跟荆轲说了一句话,改变了他的心意?而这个人又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刺秦这等绝密计划?”
“最后一个问题,我亦不知道答案,但,我还是相信他的存在。因为,荆轲并非只身一人去刺秦。燕太子丹还派了一个十三岁便已当街杀人的囚徒秦武阳一路护送他到秦都。说是护送,其实是为了护送荆轲,其实还不是燕太子丹放心不下,生怕荆轲反悔。荆轲将遇到那个人一事告诉了秦武阳,并让他在王宫门外等候。荆轲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秦武阳的安危着想,可秦武阳却误以为荆轲心生悔意,想要降秦,求得一时荣华。为此,秦武阳竟花重金在秦国请的一批杀手想将荆轲击杀,然后取而代之,刺杀秦王。
就在第二天早上,荆轲就要入宫之前,秦武阳特意拿来了一壶酒,说是为了给荆轲壮行。荆轲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虞有诈,饮下了毒酒。毒,是慢性毒,他会在引入身体后半个时辰内发作。届时,荆轲将会遭到事先埋伏好的杀手袭击。纵使荆轲武功再高,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荆轲饮下毒酒之后,便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坐上马车往皇宫行去。路上遭遇到秦国刺客,不过荆轲的武功确实了得,竟然在毒发之时也一并了结了这些杀手。秦国杀手全军覆没,这事倒让秦武阳有些意外,为了阻止荆轲降秦,他终于还是亲自出面了。
孰料荆轲虽已猜到是秦武阳下的毒,却一点也不怪他。”回想起荆轲说的那几句话,真是有些催人泪下。
“我叫你在宫外等候,只是为了让你可以免去一死,可如今你却误会我的好意,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燕太子丹不信任在下罢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便会知道,我是真心想要刺秦!”荆轲说着,打开行李,翻开卷起的督亢地图。在地图之中,赫然藏着燕太子丹亲赐的匕首。
秦武阳顿觉后悔,如果荆轲想要降秦,这地图之中便绝不会藏有兵刃。他,误会荆轲了!而,荆轲竟然完全不怪他!
“此次前去,刺秦必亡,你给我下的毒,也足以置我于死地。左右都是死,还请武阳先生回去,替我办一件事。在下便已感激不尽!”
秦武阳悔恨难当,可是他给荆轲下的毒,根本就无药可解。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荆轲强忍剧痛,赶往秦王宫。荆轲凭着深厚内功压制着毒性,从容不迫,若无其事地走进了王宫,见到了秦国的第一人嬴政。
见到嬴政的那一刻起,荆轲便突然明白,何以那个人会阻止自己杀秦王。源于,秦王嬴政真的是一个具备一代帝王风范的人,难怪秦国可以在他手里发扬光大,强比六国。在嬴政身上散发出一种霸王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屈服臣下。从春秋到战国,足足打了五百多年的仗,每一年都有数万人死于战场,还有更多无法计数的百姓饿死冻死病死。只有嬴政这样一代君王,方可一统天下,阻止这连绵战乱。
最后,不知道是荆轲故意手下留情,还是因为毒发的缘故,荆轲刺秦以失败告终。燕太子丹派遣刺客这一行为,最终导致了燕国更快步向灭亡。
“你以为,我听了这个人的故事,便真的会回心转意,送死神之镰回去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没想到花心还是固执己见,是了,一个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生死只想着报复的人又怎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改变心意?
天罗又说道:“你,可想到了我是谁了么?”天罗何以有此一问?难道他与荆轲……
花心那一副玩世不恭的脸亦终于变得有些严肃:“你莫非是荆轲的遗孤?”
没想到天罗竟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荆轲的儿子,荆天罗。”啊,他竟真的是荆轲的遗孤?荆轲可以说是死在秦王手上,何以他今天还要替秦王朝卖命?这个问题,也正是花心想问的。
“荆轲惨死秦王宫中,你竟还要为秦朝卖命?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我还是那句话,家仇国恨跟天下人的安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为有那样的爹而自豪,就算把他换成我,我也一定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天罗!想必如果把花心身上发生的事转到天罗身上,他也绝对会做出一个对苍生最有利的选择。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来教训他不是吗?花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但,天罗却极为信任似的,把死神之镰交回他手中。天罗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
然后天罗便已离开。他真的如此信任花心?花心又将做何选择?
心怀重重心事的花心漫步夜雨之中,该做如何选择。一方面,可能是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生死,另一方面是难以雪耻的仇恨。他究竟应该怎么选择?
回想起天罗所说,如果自己真的为了报复,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那他可还配得上她的喜欢?一想起她,他的眼便已雾气蒙蒙,究竟这辈子遇上她,是自己的幸福还是悲哀呢?
有人说过,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理智,他做出的判断便会偏离自我。如今他总算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如果她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抑或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那他就算亲眼目睹了她的悲惨遭遇,想必也不会为此冒着生命危险从他们手中偷走死神之镰吧?那他现在是否应该遵从内心意愿,把死神之镰还回去呢?
这一路,雨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竟毫无觉察。甚至连自己走到哪里了,都不清楚。迎面奔来一匹马儿,花心不经意地往马背上的人一瞥,顿时喜上心头。所有的烦恼尽皆抛于脑后。来的赫然是乐汐。
路,还算宽,就算他立足中线,也有足够空隙让乐汐通过。乐汐对他并没有好感,所以见到他也不打算勒马停下,反而从旁掠过。偏偏花心却不是一个规矩的男人,马儿掠过身旁的时候,他就已一把拉住乐汐,翻身上马,坐在乐汐背后。孤男寡女,岂能同享一骑?乐汐当即含羞带怒的嗔到:“你这个人好不要脸,还不下去!”
花心不但不下去,反而伸出双手环抱乐汐的纤纤细腰。乐汐何曾遇过这种无赖,苦于手中没有马鞭或者其他的武器,能奈他何?但,也不能任他这般乱来呀!乐汐心下一横,竟冒险跃马。要知道她根本就不懂武功,双腿又分隔马背两边,根本不便使力,要想下马唯有倾斜上半身,但这样摔下去,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花心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出此下策,故而紧紧环住她的细腰,让她无法使力。“我最喜欢的就是三贞九烈的女子,说不定你主动给我投怀送抱,我还会心生厌恶,放过你呢!”
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乐汐不禁有些后悔,干嘛要离开江河呢?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一个警示,让她赶快勒马回去?
乐汐也不是笨蛋,她既然摔不下去,还有一个办法,一个可以说是玉石俱损的办法。乐汐用双手捂住马眼,失去光明的马儿拼命地摇头,想要把遮住眼睛的东西甩开。可它越甩,就越难保持平衡,未奔出几步,马儿就开始暴躁起来。花心可被吓得不轻,摔下去或许还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再被马践踏两下,他就算侥幸保命,恐怕也保不住那潘安容貌吧?
“你,你做什么?还不快放手?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你知不知道?”花心惊恐地吼道。
“你先放手,我就放手。”乐汐毫不示弱。就算玉石俱焚,她也绝不让这可恶的家伙得逞。
“好,我放手了,你也快把手收回来呀!”花心说到就已做到,但已经太迟了,此时马儿已渐渐停下,拼命往上仰。花心和乐汐两人都没有拉住缰绳,当即从马背上摔落。然后,花心最不希望的事发生了。
几声痛呼,花心遭到了报应。乐汐不禁拍手称快:“哼,活该,这叫报应!”说罢,乐汐再度登上马儿,往前奔去。花心伤在腿上,自然难以再追。他不禁仰天问了一句:“天,这真的是报应吗?”那如此说来,他若不还回死神之镰,岂不是要遭到万劫不复的灾难?想到这里,他就打了个寒噤。
翌日,还未到中午,秋水堂的堂主正和一个客人把酒言欢。秦奇初出江湖,朋友都没有一个,哪来的客人?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客人竟不是汉人。
在今天之前,这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至少,秦奇不认识对方。这个不是汉人的客人叫做阿塔木,是个来自西域的高手。他一大早就闯进秋水堂,扬言要和秋水堂的第一高手比武。阿塔木确有几分真本事,但秋水堂的第一高手魈影未有应战,其余应战的高手,无一例外地败在他手上。秦奇见此人实力非凡,有心拉拢,故此设下宴席招待他,更暗示如果他肯留下来,必会重用他。
“堂主,你说的可是真话?没有骗我?”阿塔木已有几分醉意。在他的身边,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子。
秦奇一脸严肃地答道:“眼下正是我秋水堂缺人之际,能得你这样以一当百的高手,实是小弟的万幸,又怎会欺骗于你?”
“好,蒙受堂主厚爱,我阿塔木对天发誓,必尽忠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阿塔木说着已离开座位,向堂主跪下,行了一个不甚熟悉的汉人礼。秦奇心中大喜,连忙请起阿塔木。他以为阿塔木将会是他事业达到顶峰的一个开始,但,其实他方才坠入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策马奔波了一夜,乐汐才发觉自己走错路了。这条路竟是通往一座山上的。她抬头望了这座不知名的山一眼,想了想还是调转马头,走回头路。回头一里路有个岔口,她只需要赶回岔口,然后就可以走另一条路。她赶得并不急,但一夜未有合眼,终究还是有些累的。
乐汐还未赶回到岔口,便已远远地看见了江河的影子。他竟然追上来了?他追到这里来,自然也会经过那一个岔口,那他何以没有走错路?是天意吗?乐汐心乱如麻,她真的不好亦不敢再面对江河,她本想再度掉头,可是江河也已经看见了她。江河是徒步追来的,他一定很累。可是看见乐汐的那一刹那,他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顿让他一下奔到了乐汐前面不远。
“江河,我……”乐汐还想解释,但江河却打断了她的话。
“我明白的,你毋庸解释。”乐汐一听,更觉感动,可是,他真的明白吗?
“乐汐,我想让你明白,对你,我并非没有感觉,只是复仇之路,太过凶险,不想连累于你才对你故作冷漠。而如今看来,我这样做,非但可能是错的,也许更违背了天意。”
天意?江河会相信天意吗?也许,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不过,他能这样说,乐汐已经十分开心。她万万不敢相信,江河一颗冰冷的心,其实早已被她融去一角。
江河继续说道:“如今,我的心已经无法做出选择,不如就让天意来决定如何?”他掏出一枚半两钱,放在手心里,“如果这钱正面朝上,我便与你成亲,无论生死都一起面对。如果反面朝上,那么我便送你回无霜镇,从此形同陌路,你看如何?”
这就像一个赌局,以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的赌局。乐汐犹豫了,但最后她还是沉重的点点头。他们之间再这样纠缠下去,自然不是办法,是时候该决断了。幸福与否,就在这一瞬间!
乐汐睁大了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江河掌心的那一枚半两钱,连眼也不敢眨一下。因为她知道江河的实力,想要作弊,又有何难?
那枚铜钱腾空而起,正反面随着它的旋转而不停地交替。乐汐的心,愈跳愈烈,铜钱已开始下落,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这个时候,乐汐自然也最为紧张。
答案本该揭晓了,可江河却极快地用另一只手将铜钱盖住。到底是正面朝上还是反面朝上?
江河的心,直往下沉,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他却宁愿答案不是这个样子。江河望着乐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竟痛得如刀绞。看着江河久久不肯拿开手,乐汐的心也跟江河一样跌落谷底。天意最是弄人,他们的路,可能要就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