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的花瓣是如此脆弱,仿佛指尖轻微的触碰,就会让它如梦碎离。
萧若离轻捻桃枝,走近苏染。
剑眉一挑,将桃枝塞进苏染手中,邪魅一笑:“送你。”
看着手里清艳的桃枝,苏染有种轻微的不知名的恍惚。
抬头,眼前英俊男子笑容温暖,邪魅依旧。
萧若离放声肆笑,抬腿便走,经过苏染身边时轻吐耳语:“嘻嘻,爱妃可是答应了。”
这个人,居然知道了.....
苏染意外的瞥了他一眼。
萧若离笑着继续他的预言:“我们还会见面的。”
苏染唇角勾起清浅的笑,眼眸锐利且冰冷,态度悠闲而静楚,深深浅浅拿捏不准。
容云鹤看着萧若离的背影,疑惑问出:“染染你认识这人!?”
苏染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疏远却又彬彬有礼:“京城盛传的人物——嫁郎方嫁三王萧若离。便是此人。”沉默须臾,补充一句:“日后怕是交集更多。”
“那他为何会把桃枝送给你?”容云鹤显然已经气疯了!
苏染淡淡道:“云鹤何必认真,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古语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是真?是假?
“爹爹,你寻女儿回来有何事?”清冷的少女立在四十男子的跟前,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淡漠。
暮阳下的男子,神容清俊,风度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丝毫不在意少女的无理:“多年未见染染了,都长这么大了。”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吗?”
苏陌安叹了口气,犹疑道:“染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苏染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波澜不兴地道:“女儿并不知晓何事?”
苏陌安道:“染染,你已年芳十五,爹爹同僚的闺女早已嫁作人妇,如今陛下得知爹爹稍有一女,欲将你赐婚于三王。”
说到此处,苏陌安顿了顿,说:“不知女儿意下如何。”
闻言,苏染微微皱眉,淡淡道:“你已决定何须再来问我。”
“染染,假若你不愿,为父可跟陛下解释。”
对上苏染冷冽的眼神,苏陌安眨眨眼,干咳一声:“为父绝不为难你。”
“可是......”凑近她,苏陌安笑得不怀好意:“听闻女儿你已经收了三王爷的桃枝。”
苏染一愣:他怎么知道了。
眼睑轻垂:“一时兴起便收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经苏染亲口证实后。
这消息对苏陌安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简直可谓天大喜讯!
最后一丝不安也灰飞烟灭.......
苏染忍着笑看着苏陌安这么个长袖善舞的人物此时的手足无措。
一向擅长辞令的苏陌安,此刻嘴巴张张合合连句话都说不流畅了。
兴奋了老半天,苏陌安终于憋出一句:“女儿,你藏的真深~~~~”
苏染采取无视政策......
然而——
“快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在那里认识的?感觉怎么样?三王爷是不是真的跟传言那般?.....”
当某个老头第一千一百零一遍询问时,苏染终于忍无可忍!
“苏陌安你有完没完!有本事自己去嫁!”
苏陌安不怕死地嚷嚷:“要我是女的我就嫁了!”
死一般的静默。
苏染眯起眼睛。
缓缓吐出一口气:“苏陌安。”苏染的声音直比腊月寒风还要凛冽上三分,“想死就直说。”
她绝对不介意落个弑父的罪名......
直觉,
通常是悲剧发生前的预感,
苏陌安对自己的直觉一向深信不疑。
所以他恰到好处地闭上嘴——逃过一劫。
后来苏陌安渐渐摸清了自家女儿的脾性。
苏染有三大忌:一忌她人以卑鄙手段威胁利用自己,二忌别人不利于她宝贝家人,三忌.....苏陌安提起嫁人。
眼看宝贝女儿就要下逐客令,苏丞相突然福至心灵,迫出急智:“染染,这实在不能怪为父呀,你看你,小时候没留在为父身边,为父甚感愧疚,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却被皇上指婚,毕竟伴君如伴虎是不。”
简而言之,就是非嫁不可。
苏染淡淡道:“女儿不会让爹爹为难的。”
不知怎的,苏陌安忽然想起苏染的娘亲,
那个倾城女子笑着对他说:“陌安,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无法忘怀那灿烂的花火在她瞳孔中悄然盛放的绚烂。
绝美而脆弱。
那时的女子,一天天为着自己劳心劳力的持家,无私无悔。
那时的女子,定是满心欢喜的吧?
想着想着,心中就泛起情不自禁的懊悔。
收敛了平日里的戏虐强调,苏陌安的话让人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为父觉得染染是世上独一仅有的。”
“若染染不想去,为父亦会不惜一切帮你。”
苏染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只抬手饮茶,一饮而尽。
这一席话竟谈至深夜。
苏陌安走时,苏染是亲自送他至院门口的。
呤香探头探脑躲在门后偷看。
苏陌安转身回望。
那抹孤单的清浅身影停伫在鸦青的夜色中,一道柔柔的月光打在她雪白的衣衫上。
恰似乱世中永恒的宁静。
此情此景,令苏陌安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萧若离定会对你倾心相待。”
白衣少女一愣。轻勾起一抹在白驹过隙的光阴中,灿若流星的似笑非笑:“如今朝堂党派分明,爹爹与三王联姻,怕是众矢之的。”
苏染轻掩房门:“爹爹听女儿一言,若来日女儿在王府过的不甚如意,也请爹爹不要插手,继续做你的丞相即可。”
被拒之门外的苏陌安摸了摸挺拔的鼻梁:“如果为父一定要帮三王,染染意下如何?”
白衣少女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她的神色如白莲般孤傲清绝,眼中寒意破碎如冰。
她傲然答道:“此乃大争之世。”
大....争....之....世....
苏丞相细细咀嚼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若有所思。
所思为何?
白衣少女关上门,头也不回旋身朝里屋走去。
苏染的话,自有深意蕴含其中。
“小姐,奴婢伺候你更衣!”
“呤香你又不乖了.....”嗔怪的看了眼某丫头:“偷听主子讲话。”
“小姐,老爷说的人是谁呀?”小丫鬟胖乎乎的小手解这女子的衣带。
“你白日见过的那人。”
呤香直觉道:“是那个红衣男子?”
苏染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呤香从来没见过小姐对那个男子那么好过,就算是容公子来,小姐也是不冷不热的。”
“小姐。”丫鬟纯净无暇的眼睛直视苏染:“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白衣少女失神地望着婢女。
小丫鬟见她沉默,急忙道:“小姐~~不要喜欢他么!听说他是花花公子,留恋花丛,将来肯定不会待小姐好的。”
苏染淡淡一笑,缓步走向床榻,侧身躺下:“呤香你多虑了。”
“小姐.....”呤香乖巧地替她拉好被子,“容公子就很好啊,小姐为什么不接受他,奴婢都看的出来他是喜欢小姐的。”
苏染唇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但她立即换上温雅的微笑:“云鹤,对我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小姐你是自欺欺人。”头顶传来闷声闷气的嗓音:“小姐明明是知晓的,只是一直不肯面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事实上,唯有当事人不肯接受本就存在事。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白衣少女长久而安静地卧于榻上,直到小丫鬟快睡着的时候,才用一种安宁得近乎自语的声音,道:“云鹤只是一时迷惑,他日定会找到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