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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好些了吗?”不久,便落到了地面上。抬首,看到了熟悉的冷府招牌。

“嗯。”我有些尴尬而羞怯地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手,只敢轻声地答。

他却没有放手,而是在这冷府门前,紧紧地拥着我,生怕一松手我就离开了。

我不禁一愣,问他:“玥,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儿,”他嘴角轻掀,喃喃着,“真怕你走……”

我一时不解,也是好奇,此般情景下却又是不好问出口,只好安慰道:“我怎么会走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会。你不会。”他的声音里有着无奈,语气也变得冷了起来,“你不会属于我……就算你现在承诺了,也不会……”

“为什么?”我稍稍拉开他和我之间的距离,紧蹙着眉问他。

我好像真的有一种就快要离开他的预感。

那样恐慌……

那样不安……

“傻瓜,不要问了,”他突然释然般笑起来,“只要你现在珍惜与我在一起的时光,我就满足了。至少如果以后你离开了我,我还有回忆陪我。”

虽然我很想再重申一遍:我不会离开你,我会陪伴你一辈子……

但是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这个资格。

一个没有过去的我,说出这样一句话,于他,是最大的残忍……

所以,我不能许诺。

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对他说出口……

心乱之下,只有将自己更靠近他一些,汲取些温暖与安全感。

已是半夜三更。

正是因为冷玥从来都不强迫我什么,所以我们自然也是分开睡的。也不知他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房间,而只是睡在书房。

是太忙碌了么?

只愧,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这方面的事情。

这还算什么妻子呐?

我早已是,不配了吧……

门猛地被打开,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会是谁?

这么晚了,会是谁?

接着,我就闻到了刺鼻的酒味。

“唔……”是冷玥不清不楚地呢喃!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借着窗外冷冷的月光看着他,“玥,你怎么了?”

“唔……”他靠在门栏边,迷迷糊糊的样子,“然儿……”

他喝酒了?

他扶着头,手挥舞着,不知哪里才是着落点,恍恍惚惚地就要倒下。

我掀开被子,赶紧下床扶稳了他!

“怎么喝这么多久?”虽然我知道他现在这副模样不会给我任何回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责怪。

被我扶住了他还不老实,挣扎着,嘴里还喊着我的名字:“然儿,然儿……”

“我在这里!”我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吃力地搂住他,终是把他弄到了我的床上。

“然儿……不要离开我……然儿,不要……离开我……”他摸索着找到了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这才不挣扎了。

我却愕然。

他是如此害怕我离去?

到底是什么使他如此恐惧?这么……不安?

有个这么在意我的人,我到底是应喜,还是悲?

我现在,仍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疑虑甚多。而冷玥,他到底是在瞒着我什么?!

不等我思索,外面就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这声音,我能够清楚地分辨出来——这绝不是自然的风声,而是人为的!

必是有人使了轻功来到冷府!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不免升起了无限的恐慌之意。

“是谁?”我的声音在冷风中颤抖着。

“怡然么?”一个仿佛沉睡了很久的低沉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突然想起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脱口而出地问他:“你到底是谁?”

“怡然,你若不愿我进去,我定不会进去打扰你。”那声音里似是盛满了几千年的悲哀,“我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你在外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这你一定要清楚……我骗了自己很久,只是没想到当我们能够再次见面是这般情景。以前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的错……但是我真心真意想你回来,回来……继续做我的皇后。”

皇后?

他是……?!

我的手脚突然间麻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心底的那个答案,我实在是不敢去触摸。

一代帝王啊……

会如此低声下气地对一个弱女子道歉吗?

我只是呆滞地望着门外那个伫立不动的身影,不知所措。

“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自己很贪心。”我在沉沉的夜色中都能够感受到他那笑声中的无尽苦涩,“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味我们的曾经,不是么……至少,有一段时间,我们是快乐过的,不是吗?怡然,倘若你曾经那么真真切切地爱过我,我也就应该知道满足了。我还真的是希望你只是席冰若,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把你禁锢在我的身边……呵,可惜你不是啊!”

我垂下眼帘,看着已经熟睡的冷玥,不知到底该回些什么话给他。

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记忆都没有,我应该怎么跟他说?

说我以前是很爱他?

说我现在很爱冷玥,再也不想离开这里,这里就是我的自由?

我不能代表以前的那个自己啊……

作为现在的我,对于以前的那个我,什么都主宰不了……

我一直在尊重着以前的那个我啊。

“还是沉默吗?”他又是无奈地笑,“看来真的是不想再原谅我了……今天我还真是不应该来呢。那好,这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罢……以后,我们,除了回忆,井水不犯河水!”

最后那句话,我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心痛的意味在里面。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却也随着那话语变得酸楚,抽痛了起来。

只见那个背影转过了身,正欲飞身而去。

“等一下!”我轻呼出声,快速地将手从冷玥的手中抽离,下了床,向门外跑去。

走出门外,我才第一次这个男子的面容。

他的身上,有一种王者的气魄!

方才负手而立,就像是一尊帝王的塑像一般庄严。

他见我从屋里跑了出来,不觉愣了愣,脸上却顷刻间布满了狂喜。

就这样,在月色满地的我和他对望着,看着他有着无尽笑意的眼睛,我蓦然感觉——

恍如隔世……

“怡然,你这是原谅我了么?”他走得更近了些,挡住了月光,似是要把我揽入他的怀里,“你愿意跟我走了吗?”

“不是。”我诚实地摇了摇头,说出了对他来说最残忍的两个字。

他的手颓然地垂了下来,脸上的狂喜被巨大的失望替代,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我支支吾吾,却又不得不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不认识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疯狂般地握住了我的双肩,逼问道:“就算是不愿与我在一起,为何要说出这般伤人的话?不错,以后我们的确会互不相干,但是你就想撇得这么干净吗?!”

“这位公子,请你放手……”我惊恐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只是在徒劳地担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什么?你能有什么意思?”他懊恼地又放开了我,慌乱地踱步,“怡然,只有你一个人,让我乱了心绪。你这个女子,真是……让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才好!你要离开,我让你离开……”

往后的话,我一概都没有心思去考虑。

怡然……

然儿……

席冰若……

虚若然……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虚若然——当真不是我的真名!

这个名字,只是两个女子名字的结合!

以前的那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名字,真的是我起的吗?

会不会,是冷玥在欺骗我?

一时间,脑子里乱的很。

“好了,既然你不愿见我,那么我留在这里多一时也是无义。冯夫人,告辞!”他决然般地说完,便冷冷地回过身去,飞身走掉。

“可是……”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可是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失忆了啊……

以前的事情,我统统都不记得了。你教我,如何去面对现在呈在我面前的这份感情?

仿佛是无魂般,我复又走进了房间里。

看着冷玥紧皱着眉的睡颜,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离开的欲望,好强……

我不想再这样,在这里,被人当做傻子一样地耍。

以前的一切都不知道的我,在他们的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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