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我在301医院摘去一只乳房。先生接我出院后说,有个地方,非常适合疗养,我曾经在那里临摹过壁画,还有一个朋友叫宋梅影,她就在那里工作。于是,我就告别京城千里迢迢,来到纯阳宫博物馆,准备跟在唐代神仙吕洞宾的七十二代孙身后,练习吕祖传下来的养生功“吸吸呼”。
“吸吸呼”,就是改变传统的呼吸方式,采用两吸一呼,再配合双臂的甩动和两腿的运用,边行走边动作,就把松树柏树叶子中散发出的一种东西,以超出常人一倍的频率,吸进自己胸腔。然后分布到全身,去击败那些妄图继续扩大地盘的癌细胞。据说这种方法不但简单,而且对恶性肿瘤手术后的治疗,效果显著,尤其适合不愿进行化疗的病人。对于我这个精神已濒临崩溃的女人,哪里还有更好的选择?
纯阳宫博物馆,是个道观,在黄河岸边的永乐县城北。除了有宏大的古建筑,有精美的壁画,有出家人来来往往,有花花草草,还有触目可及的百年松柏。简直就是个大氧吧。我一下车就喜欢上它了。我对先生说,奥运会结束你也别接我,我想多住几天。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我除了在松柏夹道的青砖地上,天天练“吸吸呼”,还从先生的朋友宋梅影那里,得到一个意外收获,这甚至比疗养更让我精神一振。
宋梅影住在纯阳宫后面的小院,独门独户,老库房改造的宿舍,木门木窗,月亮门,还有几畦青菜,两架丝瓜蚕豆,一株杏树。当她坐着轮椅戴着墨镜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在先生的记忆中,她似乎不是这样。后来我才知道,不久前的一场车祸,使她将终生与轮椅为伴。最残酷的是,她要用墨镜遮挡她失明的双眼。
毋庸质疑,我们成了好朋友。当她得知我是以写小说为生时,半晌沉默无语。然后有一天,她把心完全敞开给我,还有她的电视剧本手稿以及,全部日记。
回北京后,我仔细阅读了她所有文字,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从14岁开始的爱情历程。简单地说,是她与丈夫、老师以及情人的情感纠葛。复杂点讲,是一个女人自己跟自己的战斗。这战斗长达四十年,一个女人,有几个四十年?
遵照我俩的君子协定,我用第一人称讲述这个故事,但必须是小说而非,宋梅影传记,并把她一部分日记公布于众。我希望这个故事会让人喜欢,所以尽量想讲的符合故事要素,但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改变它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