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们的爱情很伟大吗?那就从这儿跳下去陪他啊,跳啊……”从噩梦中猛然惊醒的时候,苏堇陌的脑海里还是不停地闪过古翊晖阴冷的脸以及冷漠的话语,自从那天在法院门口无意间见过他之后,古翊晖就像梦靥一般,开始闯进她的梦中。
也许,从头到尾,他才是这个案子最终的策划者,而他的报复,来得那样迅猛和强烈。想到此,苏堇陌不自觉地开始全身冒虚汗,真如他曾经预言的那样,此时的顾景西,处境是那样堪忧。
这样想着的时候,柔软的被窝再也引不起任何的睡意,堇陌心有余悸地穿衣起床,床头柜上,心照不宣地放着一张纸:早饭在厨房,记得去吃。顾景西苍劲有力的大字,让她稍稍感到安慰,离庭审已有几天了,好在,似乎没有引起他什么大的波澜,他依然如故地去上班,然后准时回家。
只是这样的平静,会不会又是暴风雨来时的预兆呢?大清早便是脑子一片混乱,堇陌边想边起身洗漱,让冷水清醒刺激后,她才径直走向了厨房,面包烘烤过的香味和奶香混合在一起,让她的食欲为之一振,这种味道,亲切而熟悉,是专属于她的他用心准备的,她心满意足地拿起一片面包和牛奶,来到了客厅,顺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一打开便是一档近来流行的访谈节目——“才子佳人”,镜头里率先出现了美丽优雅的女主播,她温婉地微笑开口,娓娓引出今日的嘉宾。
“大家好,欢迎收看本周的‘才子佳人’,今天,我们十分荣幸地请到了当今知名年轻的企业家——古氏集团的总裁古翊晖先生接受我们的采访。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原本不以为意的苏堇陌却在她说出嘉宾名字的那一刻赫然怔住,刚喝了一口牛奶的她不小心地呛了一口,止不住地拼命咳嗽起来,她慌忙放下遥控,立刻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而古翊晖正是在这一刻不偏不倚地出现在硕大的液晶屏幕里,从容不迫,绅士大气。
“古先生,你好。”女主播优雅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你好。”他亦泰然自若地上前,一派从容地回应。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几秒钟后才渐渐止息,然后便正是进入了访谈的内容。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古总裁果真是气宇轩昂,让我感到有些不小的气场哦。”身经百战的女主播有经验地调侃赞美他,引得台下又是一阵呼声。
两人在万分的和谐下开始了谈话,女主播问得无非是一些千篇一律的问题,如事业上成就的秘诀,公司的版图之类,而他倒是耐心谦逊,一一得体回答,还不时谈笑自若。
这个男子,在镜头下那样美好,和气势逼人恫吓她的男人判若两人,他似乎才是苏堇陌认识中的古翊晖,温和和阳光,一如从前。
“古先生,节目进行到现在,就要进入尾声了,那么最后,应很多微博观众的要求,我想替他们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女主播做好铺陈,见他默许,才娓娓开口,“那就是请问您现在的感情状况如何?”此话一出,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引得场下一片哗然,而镜头很合适宜地给了他一个特写,堇陌看到他的脸部有几秒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淡笑着应了两个字,“平静。”
“哦,不知您指的平静的意思是?近期有媒体不断爆料您和颜家的千金正在交往,您和颜小姐真的好事将近了吗?”她步步逼问,一针见血。
“这些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我和她并没有交往,至于感情,还是顺其自然吧。”他很聪明地打哈哈,没有多说,脸部的笑容有几丝的不自然。
“据了解,古氏和颜氏有不少商业上的合作,您会考虑和她发展吗?”女主播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沉默了几秒,他再次笑着回答,而这个笑容,却那样诡异莫测,暗潮汹涌。
“好,谢谢古先生今天做客访谈。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在女主播甜美的结束语中,片尾音乐的响起,堇陌下意识地快速转台,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自从那次摊牌之后,他们真的再没有过交集,除了那天不小心瞥见他。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个喜欢她那么久的男人,终于公然地宣布他会另觅佳人,他与颜家千金的绯闻不管是真是假,都是昭然若揭地陈述一个事实,他选择离开她了,只是他在离开之前,在他的感情风生水起之前,却给了她沉重一击。他说过她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幸福,所以他不要看着她和顾景西在一起快乐。
她没有任何的资格怪他,其实一切都只是咎由自取,她欠他的,那样的多。只是她宁愿他的那些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而不是要由景西去承受痛苦,但他太懂她了,只有顾景西痛苦,她也会一并难受,所以他不遗余力地想要搞垮他。
爱之深,责之切。只是阿古,你对我,到底是有多少的怨恨呢?
堇陌心烦意乱地按着遥控,只是换台后的新闻更加让她措手不及,无力招架。
“…据悉,该医生涉及一年前的一起手术纠纷中…法院还在进一步审理中,我台记者讲继续跟踪报道。”地方台的新闻报道,镜头一一闪过熟悉的法庭,熟悉的人,画面如同重演般在她脑海掠过。她恍然愣住,这几天都鲜少关注新闻,却没想到有关顾景西的这则新闻却早已是铺天盖地,而他,应该是看到了,却只字未提。
景西。一想到他处在风口浪尖的境遇,她慌乱地从沙发中找着手机,颤颤巍巍地拨通了他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好几次,都是那样令人失望的忙音。
堇陌的心愈加慌乱,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他曾经给过她的办公室电话,立刻又快速地翻出来,打过去,电话终究是接通了。
“喂。”接听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喂,你好,我想找一下顾景西医师。”她惊诧而又匆忙地问询。
“顾医师啊,不好意思,他已经停职了。”那边的声音波澜不惊。
“停职?为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的事儿吧,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停职?他竟然没有告诉她,他依然还是平静地吃她做的菜,冷静自若,一切如常。而他,其实已经被医院停了工作,就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把她震晕了。
切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心中太多的东西摧枯拉朽般颓然顷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