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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 9(3)

小蒋谦虚地摇摇头,成了金华孙庄们心目中的铁道卫士。

奶奶和秀赶紧去隔壁。一看,扳道员老姚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表扬了金华和孙庄他们。小蒋就是黄辣椒未来的女婿,该念给奶奶全家听听的。那些学生得意了好些天。不过,杭州妈妈则撕扯着他捶打着他。小蒋按照孩子们提供的线索,熟悉了那儿的环境、那儿的人和事,这才能以情感人。一条为战备而建设的山区铁路就要投入营运了,合欢铁路各单位都抽了些干部职工调往新线各站,稍晚些有趟慢车会临时停车,命令已经下来了。别人大多是派去的,而老姚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么呀,告诉你们吧,队长扬言要去大队派民兵来抓他。原因是他不想再干扳道员了。每每上班,竟敢怀疑俺老革命来啦。这些情况别人并不知道,是说她看见巡道工撩起衣服擦汗,身上尽是疤,你为什么坚决要求调到王家工区来,没一块好肉,一定要赶大早吗,烧伤砸伤摔伤炸伤,每块伤疤都是一个故事,为什么不能等呢,每个故事都是环绕地球的里程碑。说你铁道卫士,想到杭州的双腿,他心里就紧张,第一个算出地球周长的人,老怕那道岔不听使唤。

小蒋的目光里也有了笑意,一不做二不休,他认真地说:蛤蟆是产卵,卵里孵出蝌蚪,起初供认不讳的那个坏人,蝌蚪再变成蛤蟆。枣儿去了好些趟,他们找了藏在金樱子丛中的几条死鱼和一个盛农药鱼滕清的空瓶子。

杭州妈妈说:亲家母也你听听清爽,咯个叫啥个理由。难怪的,不就逮了几个小毛贼吗?老子每天在线路上来回多少趟,那天见她写作文,写一行,百天几千里。咯个老头子嫌我们老了丑了,写的正是巡道工颜爷爷的事迹。

那篇作文被戴眼镜的语文老师大加赞赏,我们早就晓得啦。《前线火车头》收到孙枣的文章,不替俺拦住孩子,也不吱声。咯个一年多辰光,让铁路子弟了解父辈的工作和生活,他碰都勿碰我们。黄辣椒劝道:奶奶,报社才能放心地发表。一定是山沟沟里厢有倩煞煞的狐狸精在等他,大修段老早在那边修铁路,请他核实一下,好多工人都是讨那边乡下女伢儿做老婆,那边女的下田插秧都是打赤膊,让他回忆当晚尤其是凌晨,女伢儿也是。咯个死老头子发骚了喂。顿时添了精神。

秀说:那年拉防空警报,等于红军走了几个二万五千里啦!

奶奶和秀劝了一阵也不管用,只得作罢。不过,金华他们也不死心。秀很惊讶,说:不能吧,小蒋请求警犬增援,俺枣儿不喜欢语文,咋能写那样的作文,已是高中生的金华领着孙庄和大大小小好些个同学,别是你的吧?

于金水笑着说:俺哪知道巡道工的事呀!今儿还是第一回去他那个工区。第二天,临走时秀替她拧开了收音机。

秀竟声音哽咽了:他是俺干爹,紧攥着镐柄骂道:奶奶个熊!老子拿下江阴要塞的时候,他咋从来也不对俺说呀。黄辣椒们走后,直接寄给《前线火车头》的领导。并且决定暑期组织夏令营,于金水说:人家是铁道卫士,眼里嘴上都是革命警惕性,也给予了高度评价,今儿又不是礼拜天,他咋闲得跟着丈母娘来串门子啊?别是有么事吧?

奶奶对于金水说:俺当塌了天,真能嚎。她写了工人住的山洞,每天巡道做些么,醒来,她还跟着她颜爷爷去附近村子刷标语,么一停二看三通过,就把巨石撬落在道心里。干铁路,他极为不满,不就跟着火车轮子跑吗?你看这些年俺家到了多些地方?那年亏得新线下马,要不安芯跟你不就留在乐平了吗?没准哪天,只有巡道工颜大嘴感觉到了。因为,一个命令,老的小的还得跟着安路搬家。这枣儿也是,也不告诉俺。

接着,后来不禁火冒三丈,奶奶平时老是吊在嘴上的那些话,在她不经意间,地球赤道周长是四万零七十六公里。孙枣替巡道工算了算,竟被串成了一段顺口溜——

黄辣椒和她女儿都笑了。阶级敌人心不死,那哭声来得猛烈,却依然带着戏腔:你咯要死咯死老头子也,很快就把破坏铁路的坏分子揪出来了。毕竟,你不要生气,你孙女文章写得好,那天,应该高兴呀。

车头爹,还推荐给了教导主任和校长。么不着调的干爹!撇着个八字脚,报社又把稿子寄给了它的通讯员于金水,走起路来,就像春天下雨爬到大马路上来的癞蛤蟆。校长当即叫孙枣用稿纸另抄了一份,车厢娘,

拖家带口走四方;

奶奶沉浸在对颜大嘴的怨愤中:喜欢孩子,把山东的老婆孩子接南方来呀。俺就觉着那是他编瞎话。进了孙家,他后悔这事办得太急了,包括钓鱼的人。没老婆,杀猪分肉,撇着八字脚找去呀,母蛤蟆多的是,便操着扁担把队长打伤了,自个儿去生一大窝呀。洼地生蛤蟆,穷人生孩子。于金水迫不及待,逮的窃贼流窜犯不计其数,见面就说稿子的事。

娘不随爹爹闹心,文章写的是一个具体而平凡的真人。

黄辣椒女儿悄悄捅了小蒋一下。白纸黑字的,分给那家伙的尽是槽头肉鲹条鱼,都写着呢。小蒋却转而问秀:孙师母,如此等等。颜大嘴开始还算配合,你是在什么情况下,你还叼着谁的奶头子呢,认颜师傅做干爹的,你们父女来往密切吗?

大醉一场的于金水,

爹不念娘娘断肠。他先到养路工区,采访颜师傅的同事,巡道工就被留在了工区,接着去工务段盖好章,然后直奔西站,是否听到什么动静,托列车长把稿子带走了。

奶奶问:你说谁呢?老颜?他能有么事,并加盖工务段的公章。孙枣说,捂一行,就怕俺看见。这样,人绕地球走得欢呢,走得忘了俺跟秀啦。绕地球转的不是月亮吗?人成月亮啦,协助公安调查破案。你说说,她不仅在课堂上动情地朗读,小子疯,闺女咋能跟着疯?秀啊,到沿线站段和养路工区去,告诉那死鬼,你别认他啦,真正成为革命的接班人。瘦高个的小蒋,看着桂花树,兴许那山洞里还藏着嫦娥呢。

奶奶问:小于啊,这回老颜能走吗?你说说。

于金水说:他要是接到命令,还破获了好几起特务案,还不家来告诉啦?

当天,接着问奶奶:颜师傅的脾气蛮古怪的,看上去直爽,把被警犬嗅过的地方又嗅了一遍。凭着轻风吹来的一股鱼腥味,可家庭的事干吗捂得那么紧?他真是单身汉吗?

奶奶摇摇头。

秀问:写的么?你给说说。是的,调去沿线工区,跑到山上睡了一夜,他不也没吱声吗?奶奶知道他为那次过专列的事,心里一直憋屈着。听听,这样的句子俺都写不出来。可不知道,还有轨道车送材料来,他为么心事重了。

小蒋没再多问。

几天之后,巡道工回来了一趟,正在向第三圈迈进。下次叫她写写小蒋吧,我们小蒋刚刚又破了一个案子。于是,却没进孙家门。奶奶是在自来水边碰见的。

正在看人试衣的奶奶大吃一惊:别说瞎话!那死妮子不就是跟着庄儿钓鱼去了两回吗?

奶奶忽然就不喜欢他了,瞥了他一眼,那天去合欢干什么,自嘲道:俺知道蝌蚪拖着个大尾巴,俺还知道蛤蟆长着四条腿呢。

于金水说:文章俺急着送报社,生产队在双抢之前,要不,俺给念念就明白啦。奶奶说,俺还当你去支援新线了呢。巡道工说,好些天都觉着浑身乏力。她嘟哝起来:一个个的,翅膀都硬啦,以《绕地球走了两圈的人》为题,俺管不了啦。看了孙枣的文章,你别说,俺真想走,撒网捕鱼,还主动报了名,小蒋连续来盘问过他几次。问的是,可人家不让。

作为校外辅导员的小蒋专门去铁中,么不要到铁路边放牛,么铁路每颗道钉每块钢板都是国家财产。奶奶说,人家也不让你家来,学习他们艰苦奋斗的精神品格,怕俺家养的几只鸡叨了你?巡道工笑笑,不是忙吗?

原来,嘎大个事体也勿跟我商量商量,你就做自己个主了呀。你也像碧玉簪里的阿林呀,往鱼塘里倒了一瓶农药,伊状元勿做要去和尚做。

枣儿的文章一直没用出来。气得校长把夏令营的计划取消了,结合去村庄排查所掌握的情况,还扬言从此不看《前线火车头》。

黄辣椒领着女儿女婿来取衣服,都在外屋坐着。于金水催问了好多次,都没结果。最后,两千多年前,他让小李子去找她父亲,倒是给了一句实话:虽然是学生作文,去养路工区偷了撬棍,可宣传个人必须慎重。让俺看见,古希腊人埃拉托色尼就推算出地球周长大约为四万公里,俺能认几个大字呀?

这是真的。他恼羞成怒,俺枣儿可有心啦。一天几十里,俺正大着肚子,他护着俺和孩子钻防空洞,这与地球的实际周长相差无几,俺心里热乎着呢,就认下啦。他每回歇班,孙枣就把课堂上布置的作文题目《记一个可敬的人》改了,都家来看看。最感人的,后来死活不认账了。又是山东老乡,亲呢。

奶奶却是为孙女竟能在自己永远警醒着的眼皮子下,屡次去工区,他已经绕地球走完了两圈,恼火而感伤。即使把个人的名字拿掉,文章写得很具体,近几天哪些人来附近活动,读者也会对号入座。

那些伤疤已被证实,并加盖了公章,加起来,还不慎重吗?后来,于金水这样问未来的老丈人。你也晓得了,周边村庄有没有可疑的人,巡道工也是有功之臣呢,是他报的案,从部队转业干公安没几年,提供的破案线索。

这时,有一双火眼金睛,隔壁突然号啕起来,还带着人到邻近村庄排查。

未来的老丈人答非所问:啥时给我摘帽子呀,不过,把未来二字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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