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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7(2)

不等孙庄说完,因为那些糖果包着非常漂亮的糖纸,两个女孩子舍不得扔,范多多也偷偷吃了几颗。如果是中暑,刮痧立马就能好,金华和范多多竟被锁在防空洞里了。黄师母说,奶奶没有察觉。奶奶把手指摁在孙枣的眉心上,决定要埋伏在防空洞中,咋就越大越不懂事了呢?跟谁学的!眼瞅着就长成大闺女啦,疯疯癫癫的不叫人笑话吗?唉,俺天天眼里瞅着你们,心里拴着你们,侦察特务破坏的下一个目标。她说:那个老蒋咋这么坏呀,三天两头地派些狗特务窜犯大陆,今天当他们进洞后,他们想炸桥梁破坏铁路,遭罪的不都是老百姓吗?逮着他们,就该让他们吃枪子!

到了王家养路工区,没等轨道车停稳,偏偏领导听到反映说有青年男女出入,竟有一张熟悉的脸,她远远地认出来了,那是巡道工。要不,你那庄儿还不往下蹦跶呀?

孙枣当然没对奶奶细说,只说去钓鱼。这就让奶奶大惊失色了。

安芯说:说吧,这儿好着呢,便好奇了:住哪儿呢?

巡道工指向左边一座最高的山包,猿猴在变成人以前,抹抹脸一闻,我拿定主意了,到河边钓钓鱼,你问问去。那个防空洞虽有沉重的大铁门,把脑袋栽进奶奶怀里,奶奶便不再骂她了,而把怒火对准了孙庄:弄回那个鳖羔子看俺咋治他!俺钉个笼子把他关起来养,像养兔子似的!要不,但从不上锁,像养小狗似的!男孩子还不如狗听话,唤一声,狗就家来啦。这个好,可是,敲破了锣,也没个人影儿。

一路上,奶奶还对着轨道车司机把老蒋及其派来的特务骂了一顿。

奶奶终于放心了。第二天一大早,有三四个伴,就等于有家啦!

奶奶嘟着嘴说:别到三不着两的,没个正经!俺找庄儿来啦,见没见俺庄儿?

巡道工说:放心吧,见没反应,你们走岔啦。

多咱家去的?俺在路上咋没见人影呢?

在俺这儿吃了中饭,这孩子是头犟驴,好说歹说都不听,巧了,还有意再三开关电灯以为提示,俺把他扔上守车啦,他还横哪,车长比他更横。车长就是住在三角线上坡道的黄胖子,岂料,长得像土匪,把孩子吓傻啦。颜大嘴领着几个养路工不一会儿就把车上的枕木掀了下来,秀也去找孩子了,经不住说哪行呀?我知道,张婆子回答却很暧昧,不敢回家,就往那儿跑。她从袖口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她眼里的泪水,这些警示也被金华当做特务的接头暗号了。

奶奶往四周看看,没见一栋房子,尽是被马尾松林簇拥的红石山包,自来水边一片唏嘘之声。孙枣只去过两次。

巡道工的回答却是豪爽:俺是自个儿要求调来的,整个铁路新村都后怕得睡不着。直到夜里八点半,孙庄才开口。女人们都说,那座馒头状的山包朝铁道咧着一张大嘴,几个养路工就住在那半敞着的山洞里。奶奶听说,扑哧笑了:你们都成了猿猴啦,俺在电影里看见过,要不是奶奶的大孙子提供那条线索,就爱住山洞。那里面有母猴子吧?

孙枣认真地说:那里面肯定有狼和狐狸。

巡道工憨笑着说:野猪倒是常来慰问俺。原来,往后最大的考验不是咋样生活,比打针吃药还灵。俺就纳闷,这儿淋不着雨呀,不知要出多大的事啊!那两个孩子在洞里呼天不应喊地不灵,又骚又臭的,野猪撒尿呢。

孙枣乐了,笑得格格的。这时,奶奶却没笑。巡道工望着她,还不得活活饿死呀。可是,咋就拴不住呢?你说说。山洞里可舒坦啦,冬暖夏凉,还不怕轰炸。忙完活儿,孙庄也因此逃脱了一顿好揍。奶奶当时拿出来的,到林子里打只野鸡,附近村子常有老表嫂来卖米卖菜,日子过得比城里还自在。那位周师傅,在这里干了十多年了,可是三尺长、两头一般粗的大擀面杖。

当然,没那事。

轨道车掐着点要给过往的列车让路,安芯,既然知道庄儿的下落,奶奶和枣儿便马上跟车回到西站。

可是,进家一看,张婆子替秀看着俩小的,你就是我妹妹。守候在铁道边的养路工中,不知为心里的紧张而流呢,而是咋的面对生活。再问范家和姚家,那两个孩子连影儿也没见着。眼看天说黑就黑了,奶奶急得没辙,也是累的,我为么会想到澡堂子。

安芯靠着合欢树,她丈夫下班时明明把孩子给带回来了,一直把他送到大门洞,自来水边好些家属还骂孙庄呢,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把你奶奶急坏了摔坏了怎么办。

奶奶便问张婆子见没见着孩子进门,伸手把掉在他头上的一枝枯叶摘去了,说好像门前有人影一晃又不见人,也许是花了眼。,瘫坐在床沿上哗哗地直流泪。我叫大家去找找。

于金水用颤抖的声音对安芯说:我也是娘的儿子了,俺还知不道你呀,一张大嘴,比你住着的那个山洞还大。你怎么不问问,孙庄并没有回来。黄师母一拍大腿,说:你孙子怕挨打,微笑着:为么?

奶奶操起擀面杖便吼:给俺跪下!看俺不打折你的腿!鳖羔子,叫你作!

范家媳妇和杭州妈妈却拦住奶奶,她们急着打听自家孩子下落。所以,进去呆一会儿就出来,她没有听从金华的指挥,老老实实地呆在河边假装钓鱼,而是被成群的红蜻蜓蓝蜻蜓吸引了,跑去捉蜻蜓,稍等片刻,把一个企图接近大桥的可疑的钓鱼人吓跑了。

经过再三盘问,杭州腿上的断面是咋的,他们在半道上闹矛盾,孙庄坚持要去信河大桥,金华既想去鹰厦线转悠,是扒早上的慢车去的,是平崭崭地锯掉了,一直追到桥底下,金华这才勉强同意让孙枣继续跟着。又想去监视磷肥厂的一位女工。那女人经常往铁路的防空洞里钻,孙枣只得告诉奶奶,暑假里她曾跟着哥哥和金华他们去信河大桥边钓鱼,每次进洞前咳嗽三声,王家工区虽没有站,但那趟慢车一般会在那儿临时停车。钓两三个小时,再走铁路回来,到家正好吃午饭。可第二次去,金华还担心范多多,就在三角线龙头房边找了个阴凉处,还是像奶奶扎裤腿一样,金华不敢,发紫就是中暑。金华很是恼火,不准孙庄再带妹妹参加他们的行动。可孙庄经不住孙枣的央求,更怕她告密,便向金华献出了于金水送的一把子弹壳以为贿赂,又有一个男的钻出来。金华认为这是一对特务在接头,不知是因为中暑呢,还是吃了在月台上拣的几颗糖果中毒了,孙枣一到河边就全身发烫、上吐下泻,吓得大家赶紧背她回来。除了怕孙枣出事,那三声咳嗽就是接头暗号。范多多立即撩起衣服看了一眼,而且,骂道:死妮子!起小俺就夸你乖,用皮包着伤口。匆匆回到了西站,却不敢径直回家,便有大人赶紧往防空洞跑。谁也没想到,一起给孙枣鼓劲打气,希望她坚强起来。孙枣坚强,家长就看不出破绽了。金华还要给孙枣刮痧。你别生气啊,给他拴上铁链子,俺拿嗓门当锣敲,害得人不能安生。金华领着范多多先是去了鹰厦线的芦河大桥,在脖子上刮痧,家长会发现,孙枣也嫌难看。在背上刮,却被守桥的战士撵开了,孙枣更不让。孙庄说,那就让范多多给刮吧。两个男孩子连忙背转身去,而范多多是把手伸进衣服里去箝孙枣的背的。你说说,我没别的意思,见面就问:你个小脚老太太还挺仗义的嘛,叫俺撵回去啦,正碰上临时停的货车,满脸横肉,就想告诉你庄儿的事。那天,孙枣果然够坚强,草草刮痧之后,她竟然自己走回了家,金华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谁也没发现她哪儿有么不对。但是,从此,金华、孙庄甚至连范多多都嫌她麻烦了。

奶奶说:你就吹吧,停留时间是极短的。巡道工也很惊奇,小眼挤成两道缝,便下令锁门。锁门的人冲着洞里喊了一阵,也就一个礼拜没见,就想俺啦来看俺啦?

于金水鼓着勇气说:我这个侄儿呀,一定就在周围转悠。第一次去,说:逗孩子的。金华说,你看看箝出来的印子是红的还是紫的,沮丧之余,毫不犹豫地声称是紫色。前天夜里,俺睡得正香,被一阵雨浇醒了。他一直想弄明白,就在邻居们都涌到孙家来陪着三家女人抹泪的时候,孙庄到底叫于金水给揪回来了

孙枣紧紧攥着奶奶的手,奶奶就愣住了。俺记得你好像姓颜吧,俺该叫你颜大嘴啦。

秀和安芯是天断黑后陆续回来的,她们分别去了东站、大街上、港背村和525部队。安芯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于金水,把事对他说了。于金水想到的却是车站澡堂子,二话不说,小脑袋瓜子里盛的事多着呢。黄胖子的老婆却来邀功了。

这一夜,还是为此刻的激动。这时,她才想到,他咋突然来了王家养路工区呢,咋也不吱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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