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河盘桓了一个月后,姜逊得到了正町亲天皇的诏书,令他即刻进京。似乎,从来就没少过妖怪的京都,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接到诏令的姜逊在第二天便收拾好行装,重新踏上了回京的路。
也许是诸多的大名们都在养精蓄锐吧?一路上,姜逊等人也没看到兵戎相见的场面。但是,谁都明白,在这战国乱世之中。暂时的宁静后面,往往隐藏着更加残酷的战争。
一个月的时间,姜逊等人来不及停留,急急忙忙赶到京都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到底怎么回事啊?急匆匆的叫我们回来。”端木凌舞似乎对京都特别反感。
“去问问菊亭兄长不就知道了?”姜逊牵着马漫步在棋盘似的街道上。
左大臣菊亭晴季的府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原因很简单,菊亭晴季的义妹端木凌舞和妹夫权大纳言回来了。
而他们的回来,告诉了所有的公卿,困扰京都许久的鬼怪,终于快要完蛋了——人就是这样,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总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希望的人的身上——就算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帮助自己。
于是,原本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公卿们第一次自主的聚在了左大臣府,并且出人意表的没有相互攻击。
“兄长,到底怎么回事?天皇陛下居然这么焦急的叫我们回来。”姜逊问道。
“权大纳言大人可知道茨木童子?”一个公卿问道。
“茨木童子?”姜逊对这个妖怪虽然有一点了解,但也只是知道这是一个实力不低的大妖。
“看来,权大纳言对茨木童子还不是太了解。”那个公卿缓缓道,“茨木童子的双亲是摄津国茨木人,他母亲超过十六个月,茨木童子才得以降生。因此,茨木童子一生下来便被称为鬼子。”
“后来,茨木童子栖息于平安城的罗城门①之上。曾经打算谋害名将渡边纲,却没有得逞。从此,茨木童子便一直把守着平安城的罗城门,掌管着阴阳两界的往来秩序。因此,茨木童子又被称为罗城门鬼②”公卿正色道,“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降服茨木童子。”
“你是说,我们这次的对手是掌管着阴阳交界秩序的茨木童子?”姜逊问道。
“是的!”公卿回答道。
“你是说,我们的对手茨木童子原本应该在平安城的罗城门把守着城门?”端木凌舞问道。
“没错!”公卿神色坚定,“也只有你们能降服茨木童子了。”
“谁告诉你是茨木童子的?又是谁告诉你们我们可以降服茨木童子的?”姜逊再次问道。
“是安倍晴朗通过占卜说的。也是他告诉我们,只有你们可以降服茨木童子!”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安倍晴朗!”姜逊恨得直咬牙,难道自己就是用来对付这些令人恼火的家伙的?
“凌舞,我们走!”
“大人要去降服茨木童子了吗?”众公卿大喜。
“降服?降你个头!”姜逊大怒道,“我们是要跑路!我们要回明国!哪个白痴会去和茨木童子对打啊!就连斩杀了酒吞童子的源赖光都没把他干掉,你们叫我们去送死?!”
“大人啊!您可不能走啊!”公卿们哭喊着拦下了姜逊等人,“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不走话,就把我们送给茨木童子当宵夜?”姜逊一脸的不爽。
“不!不!”公卿们连连摇头,“大人啊,能救我们的就只有您了啊!”
“救你们?怎么救?让我们被茨木童子吃掉,希望他吃掉我们后便饱了,不会再来吃你们了?”端木凌舞冷笑道。
“不是啊!安倍晴朗说,茨木童子来京都是有原因的,只要我们找到源头,一切自然就好办了!”
“废话!无风不起浪!原因?怎么他安倍晴朗不去找原因?寻找事情的原由起因不正是阴阳师拿手好戏吗?”端木凌舞见姜逊不说话,问道。
“安倍晴朗?他不过是个半吊子,怎么去找啊!”公卿们一脸的委屈,如果阴阳寮不出那档子事,解决这些问题根本不在话下。可现在,京都唯一一个阴阳师却是一个半吊子,而实力足够的人却对占卜不在行。找到事件的起因,谈何容易?
安倍晴朗是半吊子?端木凌舞和姜逊想要大笑。安倍晴明的子孙怎么可能是半吊子?扮猪吃老虎还差不多!
“凌舞,你们就帮帮我们吧!毕竟,你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啊!”菊亭晴季终于说话了。
“帮是可以帮,但我们不能肯定能够打败茨木童子。毕竟,对方可是守卫罗生门的鬼神。”姜逊认真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赢不了呢?你们连神龛也……”
“住嘴!”端木凌舞终于发怒了,“你们知不知道神龛和鬼神实力之间的差别?你们知不知道,为了对付神龛,姜逊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了对付神龛,到底死了多少人?你们这些只知道玩乐的家伙!”
众人见端木凌舞恢复了弓腰姬的本色,一时间全都噤声无语。
“凌舞,别说了。我们走!”姜逊看也不看众人,站起来便走。公卿们早已被怒火冲天的端木凌舞给吓得说不出话来。而菊亭晴季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但终于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些公卿不断的摇头。
走出菊亭晴季的府邸,姜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公卿,怎么可能了解鬼神妖怪的恐怖?虽说自己屡屡击败妖怪,但哪次不是凭着自己的运气?自己已经累了,而且,这一年来,端木凌舞这个年仅十八的女孩子也跟着自己东奔西跑的过着那生死难料的生活。自己感到很累。在这个乱世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虽然一年的相处令姜逊喜欢上了这个活泼的少女,但是,姜逊更多的时候想的是,自己到底能给端木凌舞什么?自己背负的命运,令自己与身边的人时时都处在妖怪的威胁中。也许,自己不应该有喜欢的人吧?
“姜逊大人!”姜逊刚走出菊亭晴季的府邸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红发男子。
“你是?”姜逊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子,而且,在日本,红发似乎不是人类吧?
“在下安倍十二式神③——腾蛇,奉主人——安倍晴朗之命,前来宴请大人!”男子恭敬的说道。
“安倍晴朗?哼!他还有脸请我们?”端木凌舞明显对安倍晴朗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而将姜逊推到台前的行为极度不满。
“凌舞,别这么说,就让我们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姜逊安抚了一下端木凌舞,决定到安倍晴朗那里去看看。也许,他那里自己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吧?
①罗城门,又名罗生门。位于平安京朱雀街最南端,也是平安时代日本最大的一扇门。传说,罗城门在特定的时间里会成为阴阳两界的通道,可以到达地狱、冥界或者未知的异世界。后因黑泽明同名电影《罗生门》而成为欺骗与谎言的代名词。
②日本的鬼不是指人死后形态。人死后的形态称为灵。在日本,鬼的能力与神一样。
③安倍十二式神最早出自中国《易经》,分别是腾蛇、天后、白虎、贵人、大阴、天空、玄武、大裳、六合、朱雀、勾陈、青龙。每一个式神代表易经中最原始的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