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这‘宋真’才是真正的契丹太子?”八贤王听得津津有味,末了,不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倘若皇室之人都能像本王这般一心为国,视名利如粪土,又怎会上演亲兄弟反目成仇的惨剧……”
包拯及时打断某位自恋狂的侃侃而谈的话语,沉声质问道:“耶律宗元,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嗯,是我派人刺杀太子,并借机取而代之的。”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诡计被揭穿的耶律宗元非但没有像先前那般暴跳如雷,反倒大方的点头承认。紧接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可即便如此,你这块包黑炭又能耐我何?”
确实,刺杀太子属于他们契丹皇室内部的争斗,大宋的开封府无权过问。不过,一身正气的包拯又怎会放过此等泯灭人性的恶徒?
只见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正色道:“耶律宗元,本府也提醒你一句:姜尚书一家四十八口的灭门血案尚未了结,他们,总归是我大宋之人吧?”
“我说过,那是某些人蓄意嫁祸的!”说罢,耶律宗元恶狠狠剜了庞昱一眼,话中之意甚至明显。
而庞昱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弧度,笑道:“倘若本侯拾到的琥珀不足为证,包大人可以去契丹使团下榻的驿站问问管事者,那日寄放在草棚里的快马是否于深夜少了一匹……亦或者,让守城的官兵帮着回忆一下,当晚有没有一手持户部令牌的男子免去盘查,快马加鞭的通过城门……”
“切,即便如你所说,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证明我当晚曾去过姜尚书家罢了。”耶律宗元不屑的冷哼一声,回到原本备给‘契丹太子’的位置,大刺刺地坐了下去。
要知道,拜访和杀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以此便想定他的罪,简直是痴人说梦!
“耶律宗元,你深夜避开众人耳目独自前往姜尚书家,所为何事?”
“我与姜尚书的公子意气相投,此番他偶得一绝色佳人,遂飞鸽传书于我,邀我同他一并赏玩。”姜尚书之子喜好男色可谓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耶律宗元以此来做挡箭牌,看样子,是打算来个死无对证。
“哟,没想到咱们契丹二皇子还是位男女通吃的主。”庞昱瞥了眼耶律宗真那堪比锅底的脸色,扯起一边嘴角,痞痞的笑道:“敢问二皇子是否知晓,那‘佳人’原是本侯和姜尚书的公子同时在怡春院看上的。”
“我知不知道,与你何干?”耶律宗元把头转向一边,语气很是不善。
“当然有,倘若二皇子真与那位佳人见了面,恐怕是绝不会这么说的……因为,那佳人长得与二皇子实在是太像了……”后半句是庞昱凑到耶律宗元耳边,悄声低语的。
听罢,耶律宗元面色一僵,心下顿觉不妙。
“原来,咱们二皇子不光男女通吃,还有恋兄癖啊!”语毕,庞昱不待耶律宗元发难,便一溜烟的跑到展昭的身后,只将头探了出来。
“耶律宗元,你可知大宋官员的亲眷不得以任何理由与他国要员有过于隐秘的书信来往?违者,视其严重程度,轻则处以绞刑,重则诛连九族!”包拯抓住话中漏洞,乘胜追击:“哪怕姜尚书之子再愚笨,也能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既然如此,他又岂会为了此等上不了台面的小事而将全家性命置于不顾?”
尽管北宋不像清朝那般闭关锁国,但也只限于驿站传送的书信。况且,估计没有哪位帝王喜欢自家臣子与外邦交往过密的吧……
“这——”
一时间,耶律宗元不知该作何解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临时找的借口,竟如此的不堪一击,漏洞百出!
他这回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仅如此,请大家再次观察一下这两枚琥珀。”庞昱上前两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拿过公孙策手里的证物。“琥珀的前身虽是液状树脂,但经过时间的作用,却使它发生了质的变化。尽管它的硬度远远达不到无坚不摧,可常人徒手根本不足以将其弄断。”
哎……
跟这些古人讲现代知识,真不是一般的吃力!
“那习武之人用内力,又如何?”自诩智力与美貌并存的八贤王,道出另外一种可能。
“的确,以二皇子的功力,想要徒手弄断琥珀,应该不难。然而——”庞昱话锋一转:“请大家仔细观察,虽然其中一枚被磕碰过,但穿线的小孔上却没有任何缺口和裂痕。这就足以证明,它根本不是被硬扯下来的。更何况,二皇子又不是大脑进水小脑养鱼,怎么可能将自己身为皇室象征的物件用内力拽断,并随手扔在路边?”
“假如本侯没猜错的话,二皇子借太子之名与姜尚书有约在先,夜晚前去,是为了跟姜尚书讨要一件东西。也许是姜尚书洞悉来人并非太子,也许是姜尚书不赞同二皇子的计划……总而言之,他拒绝交出那件东西。于是,对此行势在必得的二皇子便动了杀心,并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血洗了整座尚书府,意欲嫁祸成江湖仇杀。”庞昱停顿一下,继续道:“至于那琥珀,恐怕是他在杀害姜尚书时,不慎被对方扯断了系着璎珞的红绳。由于时间紧迫,他只匆匆将散落的琥珀拾起,又非常不小心的,在往回赶的途中遗失了其中一枚。”
事已至此,只要从耶律宗元所持的琥珀璎珞上验出已死的姜尚书的指纹,便是铁证如上,容不得他不认!
不过,是在北宋有显微镜等高科技设备的前提下……
“安乐侯你不去说书,倒真可惜你那口才了!”耶律宗元敛去眼底的震惊和诧异,故作镇定的调侃道:“我与那姜尚书毫无瓜葛,为何非要杀他全家不可?”
“因为,姜尚书是你契丹潜伏在我大宋的暗桩!哦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统领所有暗桩的老大。二皇子,不知本侯所言是否有误?”说罢,庞昱从袖中掏出一只做工平平的小木盒。
“那东西在你手里?”惊讶之余,耶律宗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一直以为是耶律宗真昨晚夜潜驿馆,盗走了那物。没想到,这安乐侯也插了一脚。